連穗歲確定以前沒見過他，而且聽他的口音，也不像是北方人。
“他這樣還能治好？”
雖說一輩子跟毒打交道，鬼屋長老還是覺得頭疼，他見過太多瘋了的，還沒見過因為中毒智力倒退回三歲的。
“隱約聽師父說過這種情況，但師父他老人家早就仙逝了，等我回去翻翻書！”
連穗歲也沒見過這種情況，但她沒人能請教，把少年帶回去，她院子裏的事情都是自己做，也沒有伺候的人，誰能給少年洗個澡收拾一下？
她把目光落在鬼五身上。
“借你幾個男弟子給他梳洗一下唄！”
鬼穀的每個長老都有弟子，有磕過頭稟明祖師爺的那種內門弟子，也有掛名的外門弟子，反正他手底下的弟子不少。
鬼五回去沒一會兒，兩個模樣俊俏的弟子就過來了。
他們很聽話也很能幹，燒好水，準備好浴桶，來稟明連穗歲，給少年洗澡。
連穗歲惋惜他們的長相，修習鬼穀的內功，不出幾年，都得變成長老們那樣的光頭，頭發眉毛都掉光，喉嚨裏發不出聲音，全靠腹語！
可惜了好皮囊……
“我不要洗澡！”
少年被按進水裏，發出豬叫聲，撲騰的到處都是水，給他洗澡的弟子身上也被水濕透了。
“你們都是壞人，放我出去！”
他掙紮著，兩個男弟子也隻是想完成連穗歲的吩咐，他們要是不完成師父的吩咐，回去師父又要責罰他們了！
少年越是掙紮，弟子們越是將他往水裏按。
這邊的動靜實在太大，似乎要把房子都拆了。
連穗歲沒忍住進來查看。
“姐姐救我！”
少年朝連穗歲伸手求抱抱。
他的兩條手臂加起來比連穗歲的身量還長，做出這個小孩子求抱抱的動作實在滑稽。
“別鬧，讓他們把你身上的髒東西洗幹淨，換上新衣裳。”
“我不喜歡臭臭的小孩！”
少年眼中露出受傷的情緒，但是停止了掙紮。
“那我洗白白姐姐就喜歡我了嗎？”
連穗歲嗯了一聲，沒脫衣服之前，看身量，她以為他是個少年，現在看，他的年紀應該比她猜測的大，而且他很高，坐在浴桶裏，半截身子都在外麵。
露出他胸膛上的各種疤痕。
“姐姐陪著我！”
連穗歲收回目光，本想起身離去，見他又想鬧騰，便忍住了。
哄著他趕緊把衣服穿上！
弟子把房間收拾好退了出去，換上新衣服，連穗歲差點沒認出來，少年跟剛才完全判若兩人，縱然心智不成熟，但是舉手投足，皆彰顯出他受過良好的教養。
他的眼睛很亮，如果不開口，連穗歲在他麵前竟然覺得有一股威壓。
“姐姐，我的新衣服好看嗎？”
鬼穀的衣服都是黑色的，穿這種顏色，醜人的缺點會被放大，漂亮的，各有各的風格。
他竟然將黑色穿出了嫵媚。
難道他是裝的？
連穗歲示意他坐下，給他把脈。
他的脈象已經平穩，與正常人沒什麽區別。
“有沒有什麽地方不舒服？”
少年搖頭。
“姐姐，我餓了！”
什麽也沒有查出，連穗歲思考著是不是哪個環節出問題了。
“餓了我給你做吃的，想吃什麽？”
唐瓊安在的時候為難她，不給她送吃的，隻讓下屬來給她送點饅頭鹹菜，後來她離開鬼穀，連穗歲去鬼五院子裏順吃的，鬼穀廚房做的飯實在難吃，她便借著鬼五的名義，讓下屬送肉蛋蔬菜，自己動手做。
鬼五一心研究，至今沒發現她的所作所為。
廚房裏有肉有菜，還有麵，連穗歲也餓了，想吃麵條，她就自己動手和麵擀麵條。
切肉炒了鹵，下麵出來盛了兩碗。
少年遲疑著沒吃。
“不喜歡吃？”
連穗歲不管他，自己動手攪拌均勻，麵條勁道，肉香四溢，她又盛了一碗麵湯，肚子終於舒服了！
少年學著她的樣子，攪拌麵條，吃到嘴裏。
“好吃好吃！”
原來是不會吃……
連穗歲目光中帶著審視，見他用筷子的動作生疏，把碗裏的菜都弄灑出來，怕她生氣，他又用手撿起來塞進嘴裏。
他像餓死鬼投胎，吃得很快，噎得他不住打嗝。
“你慢點吃，我去給你盛一碗湯。”
連穗歲轉過身去，少年看著她背影的眸光閃了閃，等她轉過來，便迫不及待去拿她手裏的碗。
“燙，你慢點喝。”
他把碗湊到嘴邊，果然燙了他一下，然後他一臉委屈地看向連穗歲。
照顧他就像照顧孩子似的，連穗歲沒了脾氣，把自己剩下的半碗湯遞給他。
“先喝吧。”
他倒是不嫌棄，接過來一口喝完。
“鍋裏還有麵，你還吃嗎？”
他扶著肚子，點點頭，又搖頭。
“姐姐吃！”
連穗歲吃不下了，猜想著他可能沒吃飽，便給自己也盛了些，給他又盛了半碗。
“吃吧，這些吃完就不能吃了，再吃要撐到了。”
連穗歲先動筷子，他也跟著拿筷子吃飯。
這次，他的動作沒有之前急了。
吃完之後連穗歲刷了鍋碗瓢盆，繼續研究他的脈象。
“從脈象上看，你應該好了，智商怎麽會停留在三歲呢？”
“會不會是……”
她想到了一種可能。
“我幫你針灸，可能會有點疼，你忍一下！”
連穗歲取出一排銀針擺在他麵前，最長的銀針有他小臂長。
少年咕咚一聲咽了口唾沫。
“姐，姐姐，我害怕……”
連穗歲沒察覺到他的異樣，兩隻手按在她肩膀上讓他坐下。
“沒事，你現在生病了，我幫你針灸完就好了，乖乖坐好，你放心，我一定幫你恢複正常！”
她取出一根針紮在他頭頂，少年哼了一聲，疼得他說不出話來。
疼就說明有效，連穗歲用祖傳針法，幫他疏通頭上的脈絡，一套針法結束，才發現他疼得雙手緊抓她的裙擺，額上盡是汗漬。
他睜開眼睛，眸中恢複了幾分清明，但……
“你是誰？這裏是哪裏？”
又把她給忘了！
“找到了找到了！”
鬼五捧著古籍跑來給連穗歲看。
“我找到方法了，書上說，可以刺激他頭上的經絡，應該是毒素讓他的經絡堵住了！”
他興奮的話音還沒落下，瞧見連穗歲擺在外麵的銀針，詫異道：“你已經做了？有用嗎？”
連穗歲努了努嘴，讓他自己看。
“有點用，至少現在恢複到七八歲的智商了。”
“看來還得接著用！”
少年的手抖了抖。
連穗歲沒看見，動手泡茶招待鬼五。
也是難為他了，他們鬼穀人的字典裏估計就沒有救人這兩個字，他翻閱古籍，為了救人，真是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