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計過連穗歲,連穗歲那個人又是錙銖必較,他擔心連穗歲暗害他。
楚知弋揚眉笑了笑,不接受他的好意就算了,不過看他的傷,就算好了也會落下病根,唉,別到時候做了短命鬼,無緣皇位,現在費勁巴拉謀劃,到頭來沒命做皇帝……
他又看向成王,在場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成王是冤枉的,但是他就是證明不了自己的清白,那憋屈的樣子……
楚知弋高興了,他的心情從來沒有這麽好過。
宴會進行到一半,疏影附耳稟報說龔城來了,去拜見陳家老夫人了。
永定伯府屬老夫人輩分最高,他們不好直接去內宅,成王妃沒來,昀王妃跟陳家不熟,又讓連穗歲搶先一步了。
連穗歲陪著陳燕心去見客,進門就看見坐在老夫人對麵的龔城。
龔城四十多歲,人很清瘦,由內而外散發出清雅的氣質,留著一撮山羊胡,顯得整個人氣質沉穩。
陳燕心湊過來小聲說道:“大姐來信說,姐夫跟龔大人很像,不過姐夫更年輕俊俏……”
女人也同樣看男人的長相,對長相好看的也會多幾分包容。
照這麽說,龔家的男人應該都很正氣,聽龔城跟老夫人說話,他應該不是那種輕易就能拉攏過去的人。
但他們不容易,成王跟昀王也不容易。
連穗歲把這邊說話的內容告訴楚知弋後,他那邊也調整了自己的策略。
他等著先看昀王跟成王碰釘子。
龔城見過老夫人後被領到前院,昀王身子不便,晚了一步,被成王搶了先,成王跟龔城搭上話。
談話的內容不過是隨州的人土風情以及政務,成王在朝中時,一直在刑部,對於地方政務上的了解有欠缺,龔城外放很多年,稍聊兩句就看出了他的深淺。
“民以食為天,朝廷的存亡也依賴百姓,王爺起點太高,不如先去戶部曆練一番。”
昀王笑得咳嗽著。
“三弟性子急,讓龔大人見笑了。”
他在吏部,又因為郭相的關係,對其他幾個部門的政務也有所了解,雖然算不上精通,倒也明白成王究竟哪裏惹了龔城。
“三弟的想法有點過於紙上談兵了,不如龔大人見多識廣,聽龔大人一席話,才知道做好百姓的父母官有多難。”
“朝中正缺像龔大人這樣為民辦實事的好官,希望龔大人調任回京後能開創新的風氣。”
他這番話貶了成王,抬高了龔城。
龔城笑道:“王爺過譽了,京城的諸位大人皆有長處,下官不過是多在鄉下吃了幾年土,談不上見識,更不敢居功,第一次回京任職,還要向諸位大人請教為官之道,也好少得罪點人。”
“下官有多少本事下官心裏有數,多謝王爺抬愛。”
龔城不動聲色拒絕了昀王的拉攏。
昀王麵上不動聲色。
“怪不得父皇時常誇讚龔大人呢,龔大人如此謙遜,更加值得我們學習。本王還有些問題想跟龔大人請教,席間不太方便,回頭本王請大人去外麵喝茶!”
龔城沒拒絕也沒答應。
“王爺客氣了,京城才人輩出,哪兒能輪得到下官評頭論足?下官這把老骨頭,能得皇上看重,必將為皇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龔城抓住機會就像宸帝表忠心,在場的都是人精,都看出來他的態度。
楚知弋捏著酒杯,看成王跟昀王使盡渾身解數跟龔城搭話,都被他不動聲色地擋了回去,唇畔掛上輕笑。
他們都小看了龔城,八百個心眼子,且並不常吃京城官場這一套,有意思。
想拉攏他,要先試探他想要的是什麽。
“今日是伯府的宴會,龔某就不喧賓奪主了,昨日才剛回京,還沒安頓住,龔某先告辭了。”
一番試探,昀王跟成王都铩羽而歸,楚知弋領教了龔城的厲害,宴會結束回到九王府讓疏影去調查龔城的情況。
他在任上名聲很好,也的確清廉,進京以後連個住處都沒有,還是永定伯府出麵給他租了院子,這樣的人沒有把柄,為人又圓滑,不太容易能投其所好。
連穗歲帶了更多有用的消息回來。
“龔大人一心為公,治理的隨州政通人和百姓安居樂業,龔家家風清正,要想拉攏龔大人,我覺得我們要換個思路。”
連穗歲想到了曆史上的忠臣名將們,大多不為五鬥米折腰,一生隻追求一個問心無愧。
這樣的人能舍己奉公,又豈會因為私利而違背原則?
拉攏的方法也有,不過要難一些。
“做個不爭名逐利,一心為了朝廷的賢王,自然會吸引更多像龔城一樣的人才效力。”
陰謀詭計不如陽謀,更無懈可擊。
連穗歲要讓他站在陽光下。
楚知弋動容,如果不知道母妃的身份,沒有經曆那地獄般的痛苦,他或許會一直站在陽光下,他將自己隱藏了六年,今年已經時第七個年頭了,突然站在陽光下,他怕自己不習慣。
他沒有反駁連穗歲的建議,他要想光明正大的爭奪皇位,就必須拿出別人不得不選擇他的理由。
能威逼的都是牆頭草,能用利誘的都不是治世能臣,關鍵時候真正能獨當一麵替他謀劃的,隻有像龔城這樣心懷天下的能臣!
他能做到嗎?
楚知弋忍不住懷疑自己。
連穗歲直視著他。
“相信我,你能做到。”
她的眼神太過真誠,楚知弋輕點了頭。
“那,我們一起試試。”
“其實,龔城在陳家的宴會上已經告訴眾人,他將會去哪個衙門任職了,民以食為天,這兩年天災多,收成不好,因為連年征戰,國庫也空虛,皇上估計想讓他接管戶部。”
“所以,我也該進宮主動請纓,到戶部去。”
共事才能有更多機會相處,他的傷還沒有好好利用起來!
連穗歲讚成道:“有法子能調任到戶部嗎?”
宸帝忌憚楚知弋,也防備他,以前不會讓他跟戶部吏部兵部這些衙門接觸,但現在不同了。
楚知弋笑道:“一個身體羸弱,對他沒有絲毫威脅的皇弟,放在他眼皮子底下才更安心。”
“我這就進宮,麵見宸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