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大門,楚知弋被請到前院,連穗歲跟著大夫人去了後宅,聽大夫人繼續說道,“當日在李家的宴會上,我見過王家的姑娘,當時王家姑娘給我的印象是靦靦腆腆,說話很溫柔,做事也很大方。”
“雖然出身不高,但咱們武將家裏,也用不著娶個多高出身的主母,隻要明事理,賢惠孝順就行。”
“我看王家姑娘挺好,出身也清白,又是知根知底的人家,就許下了婚事。”
“當初秦家出事,連我哥嫂都怕引火燒身,他們跟咱們家遠著點也正常,後來打聽到王家找了媒婆,給王家姑娘議親,我想著這樁婚事他們不再提了,就沒過多關注,準備等過了這一陣,再托人給弘業相看。”
“誰知道今天她們突然上門,重新提起婚事,但我瞧著王家姑娘跟以前好像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
大夫人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想說一說哪裏不一樣,但又說不清楚,明明長得一模一樣,但眼前的王小姐總給人一種輕浮的感覺。
“反正你見了就知道了!”
說話間,兩人來到老夫人的院子裏,說話聲從屋中傳來。
“老夫人,您現在上了年紀,要多喝點參茶補養身體,從前多少苦如今都過去了,往後秦家隻有後好日子,護國將軍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多歇歇……”
丫鬟打簾,連穗歲跟大夫人一前一後進了內室。
“臣婦吳氏見過王妃。”
說話的婦人起身給連穗歲行禮,指著身邊的少女介紹道,“這是小女柔兒。”
少女對著連穗歲福身一拜。
“柔兒見過王妃。”
少女有些緊張,行禮時身子歪向一旁,不算板正,但卻營造出了一種我見猶憐的感覺。
連穗歲收回打量的視線。
“免禮吧。”
她在老夫人身邊坐下,“本王妃今天就是來湊個趣兒,不敢喧賓奪主,外祖母,您這兩天還感覺身上疼嗎?”
老夫人是打心眼裏喜歡連穗歲。
“不疼了,你幫我火療幾天,又開了方子叮囑我吃藥,早就不疼了。”
吳氏趁機插話道:“早就聽聞九王妃的醫術冠絕京城,如今一瞧果然不假。民間有很多誌怪故事,外麵有人傳言說王妃被妖邪奪舍,依臣婦看啊,王妃本就是神女下凡,誌怪故事裏隻有吃人的妖怪,哪兒有王妃這樣人美心善懸壺濟世的大好人……”
旁人在連穗歲麵前根本不敢提外麵的傳言,她不僅提了,還趁機拍了連穗歲的馬屁。
足能看出,吳氏是個嘴皮子很厲害的人。
再看坐在她身邊附和的少女,長相外表跳不出毛病,但確實如舅母所說,看起來哪裏怪怪的。
連穗歲看出來了,母女兩個都帶著諂媚,王家姑娘也表現出一副柔弱可憐的模樣,眼神看過來的時候帶著鉤子,雖然已經刻意收斂了,但那股媚態卻是怎麽也擋不住!
她相信舅母的眼光,如果當初見過的就是這樣的王小姐,她絕對不會鬆口許下婚約。
“王小姐在家中排行第幾?家中可有姊妹?”
連穗歲跟王小姐是同齡人,雖然身份上有差距,但回答起來不如麵對老夫人和大夫人時拘謹。
“回王妃的話,臣女在家中排行第三,上麵一個嫡親的兄長,一個庶出的姐姐,下麵還有幾個妹妹。”
聞言,連穗歲笑道:“巧了,我在娘家也是排行第三,王家妹妹平常都喜歡做些什麽?”
“我在家中時幫母親理賬,學著管家,也做些女工刺繡,讀些雜書。”
連穗歲看到她手上有一道口子,像是被刮的。
“做刺繡傷到手了?怎麽沒包紮就出門了?女子的手金貴,別留下疤痕了。”
王小姐手往袖子裏縮了縮,笑道:“些許小傷,不礙事的。”
“祖母,娘……”
秦詩瓊掀簾進來,看見連穗歲時有些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她。
有客人在,秦詩瓊給眾人見了禮。
“表妹,我有個禮物要送你,是我跟王爺親自挑選的,預祝你今天乞巧成功,我們都等著喝你跟沈五公子的喜酒!”
秦詩瓊跟沈成雋從小定的娃娃親,沈成雋自去年入京以來,一直住在秦家,舅舅也早就視他為秦家的女婿,兩人一同經曆了一番生死,秦詩瓊也對沈成雋有意。
親近的人時常開他們兩個的玩笑。
從前的秦詩瓊定然會以為連穗歲是在打趣她,如今她已經能聽懂連穗歲的弦外之音了。
他們秦家害楚知弋在先,楚知弋報複她跟沈成雋在後,但現在楚知弋給了她一個台階下來,是代表著原諒他們秦家了嗎?
“多謝表姐。”
秦詩瓊湊過去像以前一樣保住連穗歲的胳膊撒嬌道,“表姐幫我戴上!”
連穗歲將發梳戴在她頭頂。
“表姐,你說我要是乞巧不成功怎麽辦?”
乞巧節的乞巧禮有很多種,當下京城最流行的便是用蜘蛛結網,乞巧用的蜘蛛由父兄親自去抓來,像秦詩瓊這種有未婚夫的,也可以由夫家抓了送來。
在小盒子裏鋪上絲綢,把蜘蛛放進去,擺在桌案上供奉,等到第二天清晨,打開盒子,看蜘蛛有沒有結網,結網的話便是乞巧成功,預示著乞巧的女子是個賢惠能幹的。
但若是沒有結網……
連穗歲在她額頭上輕點。
“就是不成功,以舅舅和表哥對你的疼愛程度,你還能嫁不出去不成?”
王家小姐插話道:“真羨慕秦小姐。”
秦家沒有封侯之前,在京中的地位也不比現在差。
不管什麽時候,秦詩瓊都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她的目光落在秦詩瓊頭頂的發梳上,眸中的羨慕溢出來。
連穗歲笑道:“不知道王家妹妹今天上門,我沒有提前準備。”
幸好季瑛考慮周到,連穗歲給裴淑示意,裴淑取出一個荷包遞給王柔。
“一個小禮物,預祝王小姐乞巧成功。”
王柔詫異地接過荷包,笑得多了幾分真誠。
“王妃賞賜的,定然是好東西,柔兒謝過王妃。”
不好意思當麵打開,王柔捏著荷包裏的東西,硬硬的,像是耳環。
“你們年輕人多出去走走,不用陪著我這個老婆子!”
怕她們陪著無聊,老夫人把人往外攆。
“外麵不算很熱,出去走走吧。”
老夫人發話,連穗歲起身。
“外祖母,我看外麵的荷花還開著,我們出去賞荷。”
“去吧去吧!”
連穗歲拉著秦詩瓊,吳氏急忙推了王柔一把。
“柔兒跟王妃都是同齡人,不如陪著一起出去走走。”
萬一能遇上秦家大公子呢?大夫人沒有鬆口,要是遇上大公子,大公子看上柔兒……
母女兩個對視一眼,眼神中藏不住算計。
吳氏在心裏打著算盤,秦詩瓊也擰了擰眉,她印象中王家小姐好像不是這個做派!
但是當時宴會上她跟王家小姐也是匆匆一瞥,王家小姐就被一個丫鬟叫走了,她跟上去,見她出府上了一輛馬車。
當時還以為家裏有什麽事情。
怎麽跟這次見到的王小姐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