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氏躺在**神誌不清,還往外流口水,吃什麽東西能吃成這個樣子!

她要是起不來,誰給她和連嘉良主持公道?

誰幫她給大公子說一門好親事?

張氏著急道:“我婆母這到底是怎麽了?能不能治,趕緊用藥啊!”

連方嶼也一樣著急,但他沒敢催促太醫,怕得罪人。

“老夫人這是中風。”

幾個太醫輪流看過,得出結論。

賀氏身強體健,在連穗歲婚禮上撒潑的時候活蹦亂跳,怎麽可能突然中風?

連方嶼暗地裏鬆了一口氣,隻要不是有人故意謀害,生老病死乃是正常。

隨即想到現在這個關鍵時候,朝中已經有人彈劾他了,他老娘要是突然得了急症,倒顯得是他蓄意謀害。

“怎麽會中風呢?能查到原因嗎?”

連穗歲揚眉,她下的隻是啞藥,不知道疏影下的什麽藥,能不能查到病因。

“老夫人平常如果身體康健,有可能是吃壞東西了,或者是吃了相克的食物,受了寒涼,撞擊,再者,生氣也有可能會導致中風。”

”現在的天氣,不太可能受涼,老夫人今天吃了什麽東西?”

“回老爺的話,老夫人今天就用了點普通的飯食,王妃娘娘送來了一些糕點,但是老夫人一口沒吃,全撒了,奴婢便打掃了。別的也沒吃什麽……”

賀氏吃喝一切正常,突然中風,難道是因為生氣?

“娘,祖母怎麽樣了?”

連穗歲發現大家看她的眼神怪怪的,湊到床前看了一眼,擠出兩滴淚。

“祖母,您可不能有事啊!雖然您這一趟進京攪亂了我的婚禮,連累母親被人嘲笑,但您是長輩,百善孝為先,我們盼著您長命百歲還來不及呢,您怎麽就中風了?”

“想來您老也不想看見我,但我不能不盡孝,諸位太醫,我也懂一點醫術,你們若是有不方便的地方隻管吩咐我就好。”

她眼睛紅紅的,情真意切,在場眾人無不為之動容,賀氏氣得臉色發紫,想說話又說不出來,想動彈又動彈不了,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

“王妃娘娘大度,老夫人這是在向您表達感謝呢!”

方嬤嬤添了一句,賀氏幹脆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九王妃也沒有外麵傳言的那般頑劣,瞧瞧人家對祖母的孝心,老夫人應該是貪心不足,日思夜想生氣才會中風。

“王妃娘娘放心,我等定然全力施救!”

連穗歲點點頭,讓開位置,幾個太醫全力施救,連穗歲在旁邊看著,心中稱讚。

不愧是能入選太醫院給皇家看病的太醫,有些病可能找不到病因,但是他們施救的方法以及用藥都正好對症。

賀氏身上紮滿了銀針,她平常身體壯實,楚知弋給她用了猛藥,但好在發現及時,又有京城頂尖的大夫給她醫治,治好的可能性很大。

不過,她下的啞藥是治不好了,誰讓賀氏說話太難聽,軟飯硬吃,太惡心人呢!

張氏暗中觀察著她的表情,一個大膽的猜測湧上心頭。

“王妃娘娘,人在做天在看,謀害自己的長輩小心天打雷劈!”

當著滿院子的外人自家人起內訌,連穗歲瞥了張氏一眼,笑道:“這番話我同樣還給張姨娘,既然當初放棄了正妻的位置,願意給人當妾氏,就不要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你早知道祖母要進京?”

早知道卻不跟家裏任何人說,張氏的心思昭然若揭。

“王妃娘娘你別冤枉我!我哪兒知道婆母要來!”

她眼神躲閃,連穗歲更加確定了賀氏進京她是知情人。

她再猜猜,張氏一個內宅婦人,怎麽跟外麵的人接的頭?

“差點把夏婧兒忘了,你那個好外甥女現在可是成王府最受寵的妾,走成王的路子給我添堵,姨娘怕不是忘了,我大哥也姓連,丟咱們連家的人,對大哥能有什麽好處?”

張氏的爹是教書先生,雖然沒什麽太大的名望,這些年也教出了不少學生,算得上桃李滿天下,張氏又怎麽會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都不知道?

“這事兒跟我沒關係!”

張氏急於撇清自己,說話說漏了。

“這事兒跟婧兒也沒關係,跟成王更沒有關係!”

連穗歲嗅到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

她眼神變冷,是不是成王策劃的這一出,她都把賬記在成王頭上了,這事兒十有八九是夏婧兒跟成王那兩口子鼓搗出來的!

連穗歲不知道楚知弋早就知道了幕後策劃就是成王,也不知道他的打算。

琴心院裏,楚知弋吩咐道:“把義善堂賬本的消息傳出去,看誰最著急!”

義善堂的賬本上記錄著朝中近半數官員的秘密,誰擁有了這些東西,就相當於擁有了大多數官員的擁簇,昀王,成王……想爭皇位的人必定會心動!

動,便會打破朝堂的均衡,而朝堂之上向來是牽一發而動全身,他有點期待呢!

“主子,賬本的事情一旦暴露,王妃的處境會很危險,您……”

義善堂早就人去樓空,抓到的管事死了,牽涉的官員也被抄家問罪,姚尚書在大牢內畏罪自盡,唯一的突破口便是連穗歲了。

放出去的消息會將連穗歲推到台前。

疏影猶豫。

楚知弋的聲音沒有起伏。

“去辦吧。”

哪怕是將連穗歲推到危險的邊緣,他也要做這件事情。

疏影正色道:“是,屬下這就安排人去辦!”

夕陽的光線從牆頭鋪灑下來,穿過窗台趴在他的腳邊,連穗歲進門映入眼簾的是他清冷的側臉,似在看著窗外發呆。

“等著急了吧,我多留了一會兒,跟太醫院的太醫交流了一些心得!”

提起醫術,她神情興奮,天氣熱了,她鼻尖冒著汗珠,把懷裏抱著的小本子放在桌子上,提筆蘸墨,整理著筆記。

“我跟娘說過了,不在家裏吃完飯,等我寫完這些咱們就回府。”

回門當天,出嫁的女兒是不能在娘家住的,一般趕在天黑前回府。

今天連府發生的事情太多,她也沒心情留下來吃飯。

屋子裏光線有點暗,楚知弋點了一盞燈放在她旁邊。

“仔細你的眼睛,明天再寫也一樣。”

“不一樣!”連穗歲奮筆疾書,頭都沒抬,“好記性不如爛筆頭,你以為我練成今天的醫術,靠的是天賦嗎?”

她數十年如一日學習中醫理論,跟前輩同行交流,實踐……

她付出的努力不比任何人少。

楚知弋輕聲一笑。

“世人皆知,不學無術的連三小姐去鬼門關走一遭回來,不僅精通醫術,還跟變了一個人似的,傳說連三小姐是天縱奇才,大智若愚,開化得晚了一點,看來傳言果然不能信。”

連穗歲心裏咯噔一聲,她怎麽忘了這一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