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歎道:“你的婚事的確不敢再耽擱下去了,我讓你爹給龔大人寫信,就這麽定下來吧。”

陳燕心不舍得姐姐離京,也不該阻撓姐姐的婚事。

“這樁婚事還有個好處,就是不用在婆母跟前,能自己當家做主。”

“不過龔家本來就沒什麽家產,龔大人兩袖清風,都是自己掙家產,娘多給你準備點陪嫁,你好生經營著,比在京城自在!”

開春之後,晴天比雨天多,風也大,吹在身上一樣的冷。

秦詩瓊裹著嶄新的披風出現在九霄樓。

“什麽情況?我就跟著我娘回了一趟外祖家,你們一個兩個就都定親了?”

秦大夫人的娘家稍有點遠,原本打算回去住兩天就回來,誰知道一住就是十來天。秦詩瓊回來時,京城已經傳遍了。

原本要跟永定伯府議親的秦定侯世子王景康在宴會上表示心悅連穗歲,隔天帶著聘禮上門提親卻被拒絕,成了京城的笑柄。

永定伯府最後跟龔知府家的二公子定了親事。

而拒婚的連穗歲則是攀上了九皇叔的高枝,看不上秦定侯府的世子。

多少人捶胸頓足。

她也能配上九皇叔那樣風光霽月的人?

要知道,當年的九皇叔可是多少少女心中的夢啊!一朝隕落,深居簡出,哪怕是成為了殘疾,也有很多人想要嫁給他。

怎麽就便宜了連穗歲呢?

“你用了什麽手段?”

秦詩瓊的話問出口,陳燕心撲哧把喝到嘴裏的茶水全都噴了出來,朝她豎了一根大拇指。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問出了旁人一直想問的問題。

連穗歲無語道:“我就不能是靠自己的才華深深吸引了九皇叔的注意?”

“呸!”秦詩瓊十分不給麵子,“我覺得你是以恩情脅迫,誰不知道你當初在大街上救了九皇叔一命?外麵早就傳遍了。”

連穗歲癟嘴。

“那你幹嘛還要問我,我問誰去?”

她也很鬱悶好不好!

“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那可是九皇叔!”

秦詩瓊想起之前父兄在一起說話,還說如果不是她身上早有婚約,就把她送到九皇叔府上,做妻做妾都可以,讓她替秦家償債呢。

她當時年齡小,沒見過楚知弋,但是他的戰績在軍中傳頌至今。

九皇叔此生沒有敗績,如果不是因為意外成了瘸子,他不會這般消沉。

秦詩瓊不知道父兄做了什麽對不起九皇叔的事情,但她尊重強者。

“你別不知好歹。”

連穗歲承認,她是有點不知好歹了。

別人不知道,她卻很清楚,楚知弋的腿已經好了,蠱毒也解了,與正常人無異,身份尊貴如他,為什麽要委屈自己來娶她?

總不能,真是喜歡她吧?

連穗歲打了個哆嗦。

“算了,不說我了。表姐什麽時候成親?”

陳婉麗搖頭。

“龔家那邊來信了,說聘禮在路上,可能很快了吧。”

“不舍得表姐離京。”

連穗歲抱住陳婉麗的胳膊,被陳燕心擠開。

“我的姐姐!”

秦詩瓊趁機抱住陳婉麗另一條胳膊。

連穗歲無語道:“至於這麽防備我嗎?就算沒有九皇叔解圍,我也不會答應秦定侯府的婚事,王景康就不是好東西,我倒想看看他最後能落個什麽下場!”

“小心熱鬧沒看成又被人算計!”

連穗歲捂住胸口。

“不興這麽戳人肺管子的!”

陳燕心癟嘴。

“這次出門你怎麽沒把你那個庶妹帶出來?”

連曉小?

她想叫來著,不過她早上去了妙手堂,祈家的事情解決了,她似乎也開朗了不少。

隨她去吧。

“該攢錢了,等表姐成親時我得多給點添妝!”

龔家的聘禮在來信後的第三天到達京城,龔家沒多少家產,為了聘娶陳家女,幾乎把家底掏空了。因為都在任上,兩家又都著急辦婚事,龔家派來的人是龔城身邊的心腹,態度十分誠懇,陳家也沒有故意為難。

時間緊迫,完成了六禮,選了個好日子,永定伯府把新嫁娘送上馬車,含淚揮別。

時間過得真快,忙活完陳婉麗的婚事,已經到二月份了。

空氣裏暖洋洋的,脫下了厚重的冬裝,街上到處都是穿著輕薄紗衣的年輕姑娘。不過這個時候依舊很冷,春日養生,連穗歲還裹著披風,抱著熱茶。

“今天那邊也娶妻呢。”

秦詩瓊一直關注著秦定侯府的情況。

“聽說王世子本來想去戶部,皇上那邊都鬆口了,有次十一皇子無意間提了一句褚家姑娘的事情,皇上就把他調任到上林苑去了。”

“為什麽提了褚家皇上就不高興了?”

連穗歲不解。

皇上總不能管臣子的家事吧……

陳燕心接話道:“褚麗娘的伯父之前在戶部任職,因為貪墨被抄家流放,她家裏也受了牽連,父母兄弟出了事接連去世,隻剩下一個孤女被秦定侯府收養。”

戶部有肥差,世家公子們擠破頭都想進戶部,皇上不想養蛀蟲唄!

“那他娶的是哪一戶的姑娘?”

秦詩瓊冷嘲熱諷道:“娶了個商戶,我沒仔細打聽,隻聽說了女方帶了不少嫁妝,沒看出來秦定侯府窮成那樣!”

怪不得盯上陳家呢,永定伯府家大業大,要身份有身份,要錢財有錢財,陳婉麗又端莊大方賢惠善良,若是能把陳家女娶回家,秦定侯府麵上有光不說,也能得到實際的好處。

“商戶女地位低,新媳婦進門還不知道要怎麽被拿捏呢。”

陳燕心歎了一句,不想再多說。

“大哥也要定親了,娘跟司家已經口頭議定了。”

她瞥了一眼連穗歲,剩下半句話沒說出來。

司家是清貴人家,司家姑娘的祖父曾經做過宸帝的老師,在宸帝麵前有幾分薄麵,娶了司家女,對陳永川的仕途也有幫助。

這下子心可以放到肚子裏了,不用怕被連穗歲糾纏了。

連穗歲:“……”

她招誰惹誰了。

淦!

從永定伯府出來,今天陽光很不錯,連穗歲不想回府。

“小桃,咱們去妙手堂看看吧。”

為著參加陳婉麗的婚事,她有好幾天沒去妙手堂了,而且寧二今天早上派人來說查到了一些關於義善堂的事情,拿不定主意,想等她過去商議。

擇日不如撞日,這會兒正好有空。

這個季節午後的天氣很舒服,連穗歲想下車走走,正巧街邊有許多擺攤賣小玩意的販子,花花綠綠的十分吸引人。

妙手堂有兩個小朋友,連穗歲想給錢蒿和小為買一份禮物。

“小姐您快看,這個小手鞠球做得多好看啊!”

京中過完年後流行起了蹴鞠,街邊多了許多用彩線纏起來供人把玩的手鞠球,顏色鮮豔大小合適,掛在腰間能替代香囊。

連穗歲湊過來。

“手鞠球多少錢一個?”

她手腕上還戴著燈會上買回來的彩色編製手繩,戴了這麽久,顏色有點舊了,正想收起來,但又怕連曉小心思敏感。

等等送四妹妹一個漂亮的手鞠球,正好可以把手繩收起來了。

“三十文錢一個,您要是多買幾個,小人給您便宜點1”

“我要我要四個,二十文錢一個吧!”

一番討價還價之後,老板含淚答應了她說的價錢。

“小桃,幫我收起來。”

上次怕四妹多想,她都沒有講價錢,花了幾十文錢買兩條繩子編的手鏈,心疼死她了!

小桃把她挑選起來的手鞠球裝起來,付了錢轉過身來,看見她身後的人,瞳孔猛然收縮。

“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