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皇上終於回家啦
鄭井指著二樓問阿姨,“請問我能上去見見他嗎?”明明是自己的家,卻要向外人得到許可。
阿姨為難道,“這個不太方便。先生不喜歡我們吵他。秦少爺不妨多等一會兒。晚飯時先生自己會下樓的。”
鄭井有些頹廢的坐回地毯上,跟龍龍挨在一起。小家夥恢複了安靜的模樣,繼續埋頭做遊戲。
鄭井起身在房子裏轉了幾圈。阿姨又道,“秦少爺很招人喜歡呢。小少爺和狗狗平時都很安靜。尤其是小少爺。可能是受先生的影響,他從小就不喜歡說話,總是冷著一張小臉自己玩。”
鄭井想起龍龍方才捂住小嘴巴的模樣,不禁心疼起來,問阿姨道,“他爸爸平時難道不管他嗎?”
“先生怎麽會不管呢。先生對小少爺都有點兒溺愛了。但是小少爺在先生麵前會說會笑,背著先生就會變得很安靜,不愛搭理人。”阿姨有時覺得小少爺是為了逗先生開心才會刻意表現的開朗。也是因此,佟紹禮這兩年除了必要的公事和行程之外很少外出,總是陪在兒子身邊。
鄭井忍不住向阿姨多詢問了些佟紹禮和兒子的信息。他自己不過是黃粱一夢睡了一覺,而其他人卻度過了兩年半的時光。鄭井站在相框前,眼睛緊緊地盯著上方的照片,他突然就沒信心了。他哥到底是喜歡他曾經的那張臉,喜歡他的身體,還是喜歡他這個人?如秦政所言,他真的是個廢物,兩世為人卻毫無成就。
如果不是他哥對他千般萬般的寵愛,他算個什麽東西?他因上輩子出身高貴,從小就自大自傲自負,可是重活過來,他所有自負的資本全是他哥給他的,他哥對他的寵溺太沒底線了。
想到很快要跟佟紹禮見麵,鄭井的心情忐忑無比。他在樓下漫無目的地走來走去,以此來掩飾自己的慌張和不安。
臨近五點半,樓梯上傳來腳步聲。鄭井僵直了身子,一動不動的看向樓梯口。在一旁玩遊戲的龍龍站起來,邁著小短腿跑過去,抱在一隻大長腿上軟聲撒嬌道,“爸爸,寶寶好想你呀。”
佟紹禮和艾磊一同下的樓,艾磊先行。龍龍跑得太快,所以抱的人是艾磊。而佟紹禮穿著白色襯衣和黑色西褲瀟灑俊逸的立在樓梯口,微微欠身,笑著對龍龍道,“寶寶,爸爸在這裏呢。你抱錯人了。”
龍龍眨巴著大眼睛看了眼他爸,再仰起頭看了眼艾磊叔叔,然後嬌羞的把頭埋在艾磊的腿上。
佟紹禮寵溺的眯起眼睛笑,“你個小迷糊蛋。智商還是隨了你小爸爸。”
龍龍鬆開艾磊,轉頭望向佟紹禮,抿起嘴角靦腆的笑,“爸爸,你的病好了嗎?寶寶不想一個人玩。”
佟紹禮掩住口鼻輕咳了兩聲,低聲道,“嗯。再過兩天,爸爸就陪你一起玩。”
艾磊彎下腰,親熱的抱起龍龍。看起來龍龍和艾磊相處得不錯,艾磊那樣冷漠的冰山臉在龍龍麵前都融化了。
鄭井在對麵獨自站了許久,他看清了佟紹禮此時的模樣,清瘦了些。但那種給人安心溫暖的感覺沒變。他不得不握緊拳頭去遏製自己的衝動,他想衝上去撲進他哥懷裏哈哈大笑,然後告訴他哥,“我回來了!”可是他不能那麽做。
佟紹禮先是向小高點頭打招呼,而後才將目光轉向鄭井,語氣客氣又冷漠,“你就是舅舅的義子吧?麻煩你今日跑一趟了。”
鄭井拘著兩隻手,表情略顯不自在,“不麻煩。”
佟紹禮不喜歡秦家的人,對這位突然冒出來的義子更是談不上好感。冠上秦這個姓,他就會自然而然的產生排斥情緒。
家裏的阿姨見先生下樓,開始張羅傭人準備晚餐。這兩年秦政也會時不時過來看望龍龍,但他有自知之明,從來不會留下來用晚餐。一般是到了點會自動離開。鄭井就沒這個覺悟了,佟紹禮從頭到尾沒邀請他留下來用餐,也沒人搭理他,他就是坐在沙發上不肯離開。
龍龍自從有了爸爸,就一門心思賴在爸爸身邊,黏糊得不行。
小高比較有眼色,主動起身向佟紹禮告辭,“我們就不打擾您了,改天再過來拜會。”
佟紹禮將目光從兒子身上移開,吝嗇的掃了小高和秦家的義子一眼,剛想回答說好。
聽到鄭井清了清嗓子,發言道,“時間已經這麽晚了,該用晚飯了吧?不如讓我留下來陪你們一起用晚飯吧?”
小高自覺丟臉,扭開頭不吭聲。
鄭井像是完全看不見佟紹禮的不悅,主動跟佟紹禮沒話找話說。他不是善於掩飾情緒的人,所以在佟紹禮麵前,他的眼神炙熱,眼底充滿著深情和愛意。可因為覆著一張陌生的麵孔,佟紹禮並不能認出他,反而對他愈發反感。
想來也知道,以佟紹禮的身份地位,愛人意外身亡後,有數不清的愛慕者追隨在身邊。更甚者,旗下有個跟鄭井長相相似的藝人。佟紹禮無意間提點了他,導致有人拿此事大做新聞。
佟紹禮無法接受外人消費他死去的愛人,所以這兩年的應酬變得越來越少,更多的時間是留在家裏看劇本,寫劇本,陪兒子。
麵對“秦暮生”毫不掩飾的炙熱目光,佟紹禮更多的是厭惡。兩年前那通電話留言是鄭井留給他的最後的記憶。
常言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往往在人生最後的時刻,旁人是想著托付後事。可鄭井不一樣,他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用盡全部力氣向他哥告白。到了最後還是要任性一次,他隻想到自己,他不準佟紹禮跟別人在一起,他要佟紹禮隻能是他一個人的。
佟紹禮謹遵鄭井的遺言,像他這樣長情的人,也很難去愛上第二個人。對身邊的花花草草,他總是選擇視而不見。
鄭井哪能猜到他哥的心思。發生事故時自己說過什麽話,早忘記了。
他死皮賴臉的留下來跟佟紹禮共進晚餐,習慣性的要去坐佟紹禮手邊的位置。那個位置本來就是他的,佟紹禮卻拿冰冷的眼刀刮他,“請秦先生坐在對麵用餐。這裏不是你該坐的位置。”
鄭井固執的站在原地不動,即使臉被他哥刮得生疼,他還是倔著脾氣要坐他哥旁邊,“這裏為什麽不能坐?”
佟紹禮沒見過這麽厚顏無恥的人,感覺是個沒腦子沒眼力的傻子。在別人家用餐自然是客隨主便,哪有把自己當主人的。
龍龍坐在兒童座椅上,板著一張小臉道,“秦叔叔,那個位置是我小爸爸的。你坐龍龍旁邊好嗎?”
鄭井麵對一唱一和的父子倆,心頭不爽快。你們為什麽認不出來我?我就是你最疼愛的弟弟!還有龍龍,我就是你爸!
不爽歸不爽,鄭井最後還是選擇坐在了龍龍旁邊的位子上。
有鄭井這個不討喜的外人在,飯桌上的氛圍算不上融洽,每個人都沉默的低頭用餐。包括龍龍這個小家夥,別看他年紀小,餐桌禮儀有模有樣,可見佟紹禮把他教得很好,是個有教養的好孩子。
小高不停地跟鄭井使眼色,意思是吃過飯我們趕快走吧。鄭井假裝沒看見,他還想找機會單獨跟他哥說清楚呢。他根本沒打算回去跟秦政混一塊。他老子哪有他哥和兒子重要。
用過晚餐,鄭井主動提出要跟佟紹禮單獨談談。他用公事為理由,打著秦政的名號,佟紹禮隻好應承下來,單獨帶他到書房談公事。
門剛一關上,他便按捺不住所有的想念,向佟紹禮撲了過去。“哥,是我,是我啊。我是……”
書房裏響起“砰”的一聲,鄭井被狠狠的甩在房門上。
佟紹禮滿臉慍怒地瞪向鄭井,鄭井此時正承受著雙重的煎熬,一方麵是窒息的痛苦,另一方麵後背被砸得生疼。
佟紹禮冷冷道,“秦少爺請自重。我跟秦家並無太深的淵源,這聲哥我當不起。更何況,你充其量也隻是舅舅的義子而已。”
鄭井來拜訪時,佟紹禮便聽說了他的身份。佟紹禮允許他進門是看在秦政的麵子上。
鄭井痛苦的滑坐在地板上,那種無法言說的痛苦讓他無法呼吸。他一手抓住自己的領口,指尖攥到一個堅硬的物事,是一枚吊墜。他特意從秦政的家中搜羅過來的,他把醒來時口中所含的龍鱗鑲嵌其中隨身佩戴。
他真的無法理解自己身上所發生的一切,他口含龍鱗醒過來,卻不能跟佟紹禮相認。老天到底是在懲罰他,還是在幫他?
鄭井用他過去的撒嬌語調叫道,“哥。”
他以為他哥能認出他,可他哥看他的目光充滿了鄙夷,“你不是第一個人了。我舅舅的另外一個義子也做過跟你同樣愚蠢的事情。但是你們可能會失望,我不打算繼承我舅舅的產業,所以你不必來討好我。”
佟紹禮說罷,邁著一雙筆直的大長腿繞過倒在地上痛苦不堪的鄭井,打開門離開。
很快,家裏的司機師傅和小高來到書房。小高蹲下/身抱起鄭井,“你怎麽了?你能聽清我說話嗎?我送你上醫院。”
鄭井抓住門框,一字一頓地說道,“別碰我,我不走。我要留下來。這是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