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盛林換了一襲粉色羅衫,淺紫色襦裙的衣服,綰了一個靈巧的靈蛇髻點綴著做工精巧的鏤空金蓮在發髻之間,整個人看著都透露出一種二八年華的嬌俏。

就連著身邊的丫鬟,也被盛戎給換成了兩個跟她年齡差不多的,落落大方的竹青和葉青。這兩個丫鬟,一看就不是簡單的人物。雖然禮節上還比不上在宮中幾年的半夏和綠桑,可是渾身卻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利練的感覺。

偶爾注意到她們手心的繭子,盛林愈發覺得這兩個丫鬟伺候她的意義恐怕不大,更多是為了監視她吧?

雖然心中有些忐忑,不過既然盛戎之前說了是去赴宴,那麽也就不用太過於擔心。這酒宴上,最起碼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馬車搖搖晃晃,雪城的路自然比不上京城平整,且鋪了青磚。然而,每條主道也還算是平穩,就算是略有顛簸也比之前從沙城趕往雪城的時候好得多了。

盛林安坐在馬車之中,手中拿著竹青遞給她的宴會邀請名單細細地看著,一旁的葉青則低聲講解著這些人的關係。

今晚的宴會是雪城的第一大戶張家舉行的,說是為了新納的第十三房小妾。不過,就連盛林也看得出,這位張老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盛戎罷了。

酒宴上的人並不多,像張家這樣雪城中頂級大戶的宴會也並不是什麽人都能夠被邀請的。一共不過是五家,除了盛戎和張家之外,隻有劉家、陳家和上官家。

值得注意的是,陳家在京城中有一門姻親,姓吳。據說,吳家的女兒是當今聖上的寵妃。

盛林幾乎在一瞬間就想到了吳瑜薇。隻是,景恒的寵妃?

她看著陳家的名單輕聲笑了一下,然後讓葉青接著說最後一位的上官家。

上官家是真正的商戶,沒有什麽背景,雖然在雪城之中也會給上官送送禮,卻沒有所謂的姻親或者是遠親在朝中。然而,這一家能夠跟其他三四家列為雪城的頂級家族,可見也是有一番本事的。

葉青說到這裏頓了一下,遲疑地看了一眼盛林,“還有就是聽聞,上官老爺想要把自己最小的女兒獻給皇上。”

“獻給皇上?”這次盛林是真的忍不住笑了起來,“後宮之中佳麗雖然沒有三千,可是也不少,隻是不知道上官家的姑娘容貌如何,竟然讓上官老爺起了這樣的心思。他怎麽就那麽肯定,皇上會看上上官小姐呢?”

若是不成,隻怕這位上官小姐就沒臉嫁人了。不是常伴青燈草草一生,就是一根白綾了了一生。

她想著就又覺得無趣,隨手把那份名單放在了一旁就閉目養神起來。

竹青和葉青一愣,相視一眼突然有點不知道該怎麽應對了。三爺的意思可是要讓堂小姐好好的記住這上麵的人,到時候才好……

這麽想著,兩個人臉色就有些難看,竹青遲疑了一下,這才低聲道:“姑娘,後麵還有那幾家人的夫人和姑娘呢,今晚酒宴她們與姑娘是一席的。”

重要的是盛戎並未娶親,身邊隻帶著盛林一個女性親屬,而他又想要做些事情,若是盛林不配合的話……

想到這裏,竹青就又開口。

“姑娘好歹留心些,畢竟三爺這些年來也是好不容易才有了這番成就的。”

盛戎當然不容易,一個被皇族惦記的人,怎麽可能過的好。這些年來他隱姓埋名還能發展出來這樣的勢力,實在是不容小覷。不過換一個角度來看,也肯定是吃盡了苦頭。

這麽想著,盛林就歎息了一聲,道:“你接著說,我聽著就是。”

雪城並不算太大,而當葉青把那四家的女眷都大體上說了個清楚之後,馬車也就停了下來。竹青和葉青跳下馬車,車夫過去搬了踏腳,盛林這才帶上麵紗被人扶著下了車。

漠北邊境,這裏的建築也是大開大合,帶著一股爽朗之氣。盛林下了車抬頭看過去,隻覺得月色下這張府格外的熱鬧。

門口負責迎人的婆子見狀連忙迎了過去,請盛林進了門與盛戎道別,這才引到了去後院的碎石小道上。等到到了內院的拱形門前,這兩個引路的婆子這才停住了腳步,由著兩個機靈乖巧的小丫鬟過來迎上。

盛林略微示意,一旁的竹青立刻摸出了兩塊碎銀子塞進了引路的兩個婆子手中,笑著道:“請嬤嬤們喝茶。”

兩個婆子笑著離開了,盛林這才帶著竹青和葉青兩人進了內院。

一進去就覺得內院跟外院是完全不同的格局,這內院,倒是有點江南水鄉的情調和格局。蜿蜒的回廊,小橋流水,亭台樓閣,而這次張太太招呼客人的地方,就是湖心中央的隔廳。

這隔廳四麵透風,用層層疊疊透亮的輕紗圍起來,略微有風吹過,除了飄飄灑灑之外還帶著一股暗香。

設計出來這樣隔廳的人,也算是頗有情調了。

盛林沿著木橋過去,還有五六步的時候外麵守著的一個丫鬟就迎上來招呼,而另外一個則進了隔廳,“盛姑娘來了,太太。”

“是嘛,久聞生盛老爺有個嫡親的侄女,如今可算是見著了。”裏麵一個柔和的女聲響起,盛林這邊才剛剛讓葉青賞了人錢,抬頭就看見有個身著鵝黃色衣衫的女子掀開輕紗走了出來。

“這位就是盛姑娘吧,真是久聞不如見麵,姑娘快裏麵請。我們太太並其他客人都到了,如今都巴巴等著姑娘呢。”

這話說的……

盛林雙眼微微一閃,這才笑著道:“原是我不對,來晚了。”

她說著就微微低頭走了進去,隔廳裏麵燈火輝煌,盛林抬眼望去,迎著所有人的目光微微屈膝行禮,淺笑道:“是我的錯,初初來到貴寶地,想著不能夠隨隨便便見人要精心挑選衣飾才對,結果反而是耽誤了時辰,讓諸位太太就等了。”

既然之前那位侍女說她晚了,那她就道個歉又何如?更何況,她到的時辰剛剛好,怎麽能算是晚了呢。

果然,盛林還未起身就被一旁的一位年逾四十的太太給扶了起來,“盛姑娘快別這麽說,怎麽晚了呢?時間剛剛過,是我們早了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