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何如此放不下你,每日每夜一個人的時候,心中全部是你……隻是你……”
景玥的聲音本就壓的低,剛好一陣寒風吹過,聲音就立刻飄散在了長街中,盛林因站得近,卻是把他的話聽的清清楚楚的。隻是愣愣地看著他,眼眶卻慢慢紅了起來,半響才低聲道:“你……你又何苦如此放不下,為難彼此呢……”
“明明是你為難彼此……”景玥低聲說,“若是你願意,我定然有法子帶著你和臻兒一起離宮。如今天下將亂,我願意拋下這皇孫貴胄的身份,帶著你與臻兒遠走高飛……”
這樣低聲的許諾聽在盛林耳中卻是如同雷鳴一般,她一直阻止景玥把這話說出來,就是怕他一時忍不住走錯了路。也怕自己聽到了,動了心思……
而如今,景玥還是說出了這樣的話。
盛林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看了看一旁玩的正開心的景臻,又回頭看了看景玥。
這一大一小兩個男子,是她此生最在意的人,她不願意他們中的任何一個有損傷。
許是盛林的情緒外泄地太過於明顯了,景玥又略微上前一點,低聲道:“你放心,我定然不會讓自己身處險境的。若是沒有八成的把握,我自然不會開這個口。”
盛林心中一動,先是喜悅,然後又隱隱有些落寞。
“才八成的把握,景玥,我不願意你冒一分的險,你可明白?”她微微搖頭,抬眼看著眼前的男子,“我自認虧欠你良多,你卻對我如此情深意重,景玥……”說到這裏,她卻又有些說不下去。一方麵不願意給景玥無端端的希望,一方麵又實在狠心不下再次拒絕眼前的人。
他們的身份,地位,都是他們之間最大的阻礙。甚至,有時候她的存在,都會成為景玥最為危險的弱點。
若是有人知道他們之間的私情……
兩個人一路走來,她一路退縮,景玥卻從未強逼她做些什麽,隻是一如既往的為她費盡心機。這般想來,她卻是自私到讓自己都齒冷。
因此,盛林就低下頭沉默著,想著若是真有那麽一天,她是否敢於帶著景臻一起離開這束縛了她一生的皇宮。而若是沒有這個機緣,她又該如何回報景玥的一片情意?
見盛林露出遲疑之色,並未一口回絕了。景玥隻覺得這幾個月的辛苦周旋都得到了回報一般,身子又略微前傾了一點,低聲道:“我還想著與你白頭偕老,自然會謹慎行事不讓自己處於險境的,你且放寬心就是了……我等著……那一日……”
中間幾個字他說的含糊不清,然而盛林又怎麽不明白他的意思,隻覺得一股血衝上腦子竟然有些暈暈乎乎的感覺,不敢置信地看著景玥,半響才低聲道:“若是有什麽我可以做的,你盡管讓人傳信,我在這後宮之中說話還是有些分量的。”
言語之間,竟然是比之前鬆了不少。景玥心中舒了一口氣,唇角就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絲笑意,聲音中也多了一份柔情蜜意,道:“隻要你無事,我就無事。”
兩個人雖然說了不少話,然而那邊眾人玩的歡暢,竟然也沒有察覺,等著盛林轉頭看去的時候,隻見景炎帶著景臻堆的那個雪人已經初具模樣,而一旁的宮女太監,則明白自己的身份,就是為了哄著主子玩樂,並沒有趕的太急,隻是在一旁陪著玩耍,偶爾起哄罷了。
景臻眼看勝利在望,就跑過來直接撲在景玥的腿上,叫道:“七叔公,一起,一起……”
景玥彎身抱起他,看了一眼盛林,這才笑著道:“好,我陪你一起堆雪人!”
盛林見著他這般,心中雖然還有些遲疑,卻還是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意。
若是真能夠得夫如此,她此生又有何所求呢?
然而,這樣難得的心境平和卻也沒有多久就被一陣匆忙的腳步聲給打斷了。盛林回頭,卻見是綠桑匆匆趕過來,著急忙慌的對著景玥和景炎行了禮,就站在盛林身邊低聲道:“娘娘,德嬪在麗妃處又鬧了起來,聽說是連帶著牽動了月美人,月美人跌了一跤,結果竟然見紅了!”
“什麽?”盛林一愣,怎麽也沒有想到今日的事情竟然是峰回路轉,到如今竟然又牽扯到了閉月。
她皺眉沉吟片刻,這才問道:“這事兒可有報給太後?”
“不敢驚動太後,麗妃那邊正派人過來尋娘娘去做主呢。”綠桑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才又道:“隻怕過一會兒人就過來了。”
盛林不願意插手這樣的事情,蹙眉想了一下就道:“等人來報信兒,就立刻派人去稟了皇上。事關皇嗣,自然是不能夠輕忽的!”她聲音略微大了一些,景炎和景玥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一旁的宮女太監也都是眼尖的,不敢在大聲嬉鬧都停手側立在一旁了。
景玥見狀,輕輕推了一把景炎,景炎就又大聲笑著招呼眾人。等氣氛重新熱鬧起來,景玥才放下景臻跟景炎一起玩,然後走到盛林身邊,低聲詢問是出了什麽事情。
綠桑略微有些防備地看了一眼景玥,盛林沒有注意直接道:“德嬪與麗妃因為二皇子生病的緣故爭執了起來,不知道怎麽的牽扯到了月美人。而月美人竟然有了身孕不自知,跌了一腳見紅了……”
正說著,就見青雲路盡頭兩個宮女匆匆過來,等走近了才見一臉的汗水,神色也是驚慌的。
兩人一見盛林竟然在宮門口不遠處,也來不及細想就連忙跪下行禮,大聲道:“皇後娘娘,還請救救我們家主子吧!”
另外一個宮女立刻挺直腰杆,大聲道:“難不成是誰要害你們家主子不成,明明是她自己不小心跌倒的……”
兩個宮女竟然當場爭論了起來,盛林隻覺得頭疼欲裂,一旁的綠桑見狀,大喝一聲這才鎮住了兩個宮女。她隨手指了之前說話的宮女,道:“你說,究竟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