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楚河驚訝的睜大眼睛,錯愕的問。

“您說什麽?您怎麽可以不走呢?您若不走,可就要被顯德帝抓起來!”

他怎麽也沒想到,老侯爺竟然會否定自己的提議。

寧泊遠蒼涼一笑,淡淡的解釋道。

“若我一人能換大家安穩,又何嚐不是好事?”

他站起身,走到贏楚河身邊,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蕭索道。

“我如今老了,身子骨也不如年輕時候一日差過一日,丫頭是個重情重義的好孩子,倘若顯德帝用我逼她,她一定會放棄北伐大業,可是這一刻,我們這世世代代的人等了太久了,我絕不能讓這罪名背在我的身上。”

“不光如此,倘若我跑了,那你有沒有想過會給你們贏家帶來多大的危險?”

贏楚河抿緊了唇,堅定道。

“我既然做了,就不怕,您放心,接您出城的人都是死侍,他們根本不會亂說什麽。”

“傻孩子,事情若真的這麽簡單就好了,你既然喬裝成這個樣子,也是怕顯得弟暗中派人監視你,所以我一離開他,第一個放不過的就是你,而且即便你打扮成如此模樣,難道他就不知道是你放了我嗎?我們勢單力薄對抗不起皇權!而且自從丫頭出生的那一天起,陛下早就派人監視著長陵侯府,我又能逃到哪裏?”

他雖然年紀大了,但是不想成為任何人的負擔。

贏楚河眼中酸澀,他扭過頭,哽咽道。

“那我需要怎麽幫助您?”

寧泊遠沉吟片刻,回答道。

“這件事你就裝作不知道吧,倘若陛下將我壓到前線,也沒什麽可怕,當今聖上昏庸,需要一個人來警醒大家。”

他的結局,他早已想好不會成為任人宰割的羔羊。

他寧泊遠帶兵打仗,整整四十年,便是死也要死得其所!

丫頭,出戰這些年,雖然每個月給他來的家書都是報喜不報憂,但是他知道她的艱辛。

他也曾聽聞帶信回來的士兵講,福莞在其收歸的地方做的有多麽好,百姓有多麽愛戴她?

是自己的孩子,了解她的個性,隱隱約約中,他猜到了她為什麽做的這麽出類拔萃。

她應該是有著更大的野心,那麽他就絕對不能成為她的束縛,隻能成為她的助力。

他看著情緒低落,垂眸不語的贏楚河,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

“你對丫頭的心,外祖父都懂,雖然你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但若有一天,老夫有事,她有賴於你的照顧了。”

嬴楚河倏然,抬起頭,目光無比的堅定。

“老侯爺,您放心,我雖迫於現實無奈的負了她,但是隻此一次,下次再也不會了,是拚了我的命也會護好她。”

這次是四叔用死逼迫他妥協,但是下次他再也不會了,他想為自己的心而活一次。

嬴楚河沉重的走出了長陵侯府,雖然他答應老侯爺此事一定要保密,但是總覺得不是這麽回事。

他答應過福莞留在京中,會照顧好她的家人,若長陵侯真的出事了,恐怕她怎麽也不會原諒自己。

他沒有辦法,可是那個人或許有。

希望還來得及,他火速回到平南侯府,找來了信鴿。

將最近發生的事情簡略的寫在了信紙上,隨後將其卷成小卷,裝進了木桶裏,綁在信鴿的腳踝上,將它放飛。

卻不曾料到,信鴿剛飛出平南侯府,就被一支利箭直直的射下。

一個黑衣人從暗處閃現出來,他撿起已經死了的鴿子,嫌惡的丟在一旁,將它上麵的信件取了下來,消失不見。

……

平南侯請顯德帝廢除他與福莞婚約的事不脛而走,沸沸揚揚的甚至傳遍了京城中。

薛湛在得知這個消息後,眉頭鎖死,完全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恰好此時福莞走了進來,要與他商議下一步的軍事計劃,一眼就看到他滿臉愁容的樣子。

“這是怎麽了?”

是有什麽大事發生了嗎?

這樣愁眉不展的樣子,可在薛湛的臉上很少見,看來還很棘手。

薛湛猶豫了片刻,還是將他聽到的消息講了出來。

“京中傳來消息,贏楚河麵聖退了你和他的婚約……”

福莞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但很快又歸於平靜,忍不住猜測道。

“可能是他突然遇到了,自己喜歡的人?”

兩人畢竟當初對於這個賜婚都不情不願,退婚也算是正常。

隻是他怎麽提前沒有來信和自己說一聲,這點倒是有些反常。

薛湛眉頭緊鎖,雙眼深邃,神情嚴肅,一副思考的模樣。

半晌,他才開口道。

“絕對沒有這麽簡單,而且……”

他頓了頓,才又接著說。

“你難道不知道他喜歡的人是你嗎?又怎麽會突然遇到了其他女人?”

嬴楚河對她的用心,他也是知道的,所以這個說法根本不成立。

福莞聽後先是一愣,然後捧腹大笑。

“你說什麽?他喜歡我這根本不可能!”

她想也沒想的就否決了,反正現在兩人婚約已經解除,曾經的事拿出來說也無妨。

“薛公子,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倆從一開始就沒有做夫妻的打算,再次下婚後的沒幾天,贏楚河就曾單獨來找過我,他向我說過,他的心中另有他人,除了那個女人,他恐怕很難再愛上其她人,所以我們兩個人便結成了盟友,互幫互助的關係,就算以後會結成夫妻,也隻有夫妻之名,絕無夫妻之實。”

嬴楚河是個情深義重的男人,隻是眼光不大,好喜歡錯了人。

不過蘿卜白菜各有所好,人家感情一事,她又怎能插手?

薛湛在聽到這個答案時,心跳的厲害,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經過。

可欣喜過後,他的心裏又略有苦澀。

即便如此,那也不過是以前的想法,現在的他恐怕早就懊悔了,當初說的話。

薛湛倒也是個坦**君子,雖然喜歡福莞,但也不會去中傷或者掩蓋什麽,反而出於為她好的目的,更是將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講了出來。

“你是個多麽好的女子,有眼光的男人都會喜歡上你,贏楚河也不例外,你別急著否認,就連青青和清風也看在眼裏,他既然喜歡你,就不會無緣無故的退婚。”

“所以我想一定是出了什麽事,才讓他無奈之下,想到了退婚。”

如今的當務之急,是一定要明白發生了什麽,他有預感,這件事一定至關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