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206、百花齊放,親點侍寢妃
申時過半。
入宮的西宮門處已經有著許多轎輦、車輦停靠在一旁。不同東麵宮門是朝中官員走的地方,這邊幾乎都是女眷,自然也有一些人還不曾入朝為官的一些嫡子、庶子們,也是從這邊走的。
那些還未曾婚配的男子看著一個個裝扮的姹紫嫣紅的貴女們,臉皮厚的就多看兩眼,臉皮薄的,不過都是偷偷瞄上一眼,就已然紅了臉。
“參見寧陽縣主!”眾人見何沐箐下了轎輦,沒有官階品味的男子和貴婦貴女們紛紛躬福了身。
何沐箐輕輕跨了轎輦前的橫跨,就像一朵豔麗的彩雲飄了過來,刹那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眾人紛紛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何沐箐。她的額頭飽滿,下巴尖巧圓潤、微微突出,嫣紅的櫻唇微微地抿著,明眸清若秋水,燦若朗星,還隱隱含著淡淡的嬌羞,引出無限旖旎。
何沐箐儀態萬方的迎接著所有人刹那如煙花般一般絢爛的眼神,坦然地承受著驚豔,嫉妒,垂涎等等各種各樣的目光,風情萬種的伸手攏了攏耳邊的鬢發,嘴角勾著若有似無的淡笑,緩緩說道:“各位有禮……”她半福了身後起來,“各位,請吧!”
“縣主請!”有男子說道,眾人紛紛驚歎中透著惋惜。
曾經,帝都美貌之名都被那曾經的蝶夫人,如今的藍妃所攬。而才貌雙全,當屬那蘇家二小姐蘇頤……可大家竟是忽略了,一向不喜歡出風頭的寧陽縣主,竟然也是個才貌俱佳之人……隻可惜,當時不曾注意,如今佳人卻已是秀女之身。
隨著寧陽縣主,大家先到的人也陸陸續續的入了宮。小龍年的宮宴射在戌時,還有不到兩個時辰的光景,大家也沒有人會在宮門口怠慢。
這宮宴,群臣和眷屬自當要早些入宮等候,總不能等皇上到了,你才姍姍來遲。
“嗯,果然好看……”風玲瓏看著蘭妃那一身玫粉色的宮裝,不由得開心讚賞。她拿過梅子從內務府找來的腰佩,親手為蘭妃係在腰間的流蘇上,緩緩說道,“這玉有清心的效果,”她抬眸看著蘭妃,“你心思沉重,總是不好的。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也沒有一直需要背負的……不管是念是怨都好,放過自己,才是清明。”
蘭妃的嘴翕動了下,看著風玲瓏不知道說什麽,她知道風玲瓏聰慧,可卻從來沒有想過,她那麽多事情和病痛纏身下,還能將她看了個透徹。
風玲瓏見她微微紅了的眼眶,淡淡一笑,說道:“回去吧……”她輕歎一聲,“我也換衣衫了。記住,今晚不管有沒有什麽意外發生,你都要一如既往的淡然,懂嗎?”
蘭妃抿了抿唇,輕輕點頭,“姐姐放心,我懂!”
風玲瓏點點頭,看著蘭妃和玉如離離開後,方才說道:“給本宮更衣!”
丫頭和冬雪應了聲,拿過先前風玲瓏選好的紫色宮裝給她換上後,便開始給她梳妝打扮。
風玲瓏從頭到尾沒有說什麽,冬雪和丫頭如今也算是明白她心意的人,知曉她不想出風頭,自然不會將她大半的太過光彩奪目,但也決然不會失了身為貴妃娘娘的尊貴。
“三嫂,三嫂……”
丫頭剛剛將八尾鳳釵插在風玲瓏那飛天髻的中間,將鳳嘴裏吐出了細珠流蘇整理好,外麵就傳來歐陽若琪嬌俏歡快的聲音。
“三嫂,你看我……好看嗎?”歐陽若琪人剛剛進來,就看著風玲瓏一說,急忙轉了個圈兒。
歐陽若琪今天穿了件嫩綠色的宮裝,群腳上繡著細碎的櫻花,外罩了軟羅薄紗,綰起的發髻上斜斜的插著一隻碧玉玲瓏簪,旁邊是一朵和裙裾相應,用絹綢做成的粉裏透紅的櫻花串兒,整個人嬌俏不失端莊,大氣不失典雅。
風玲瓏緩緩起身,看著等待誇獎的歐陽若琪,含笑說道:“好看……我們家若琪什麽時候不好看了?!”
“嘿嘿……”歐陽若琪被誇的有些臉紅,“我哪有三嫂好看?三嫂可是這天下最美的美人兒呢!”她將蝶夫人自動忽略,在她的心裏,這天下的女子沒有一個人可以比風玲瓏好看。
“嗯,誇我可以……隻是,”風玲瓏故意頓了下,見歐陽若琪臉頰上的酒窩因為好奇漸漸收起,星眸輕動的緩緩說道,“你誇我,怎麽你臉紅了?”
“我才……”歐陽若琪的話沒有說話,就猛然停止。她看著風玲瓏臉色揶揄,頓時跺了腳,“三嫂,你也笑我……”
“嗯,不笑。我們若琪現在可是大姑娘了。”風玲瓏說不笑,卻微抬了手輕擋了嘴輕笑著。頓時,惹來一屋子的笑聲,讓歐陽若琪羞赧的跺了腳。
“好了好了,不笑你了……”風玲瓏收了笑意,拉著歐陽若琪的手說道,“這小龍年一過,便是你大婚了……一切倉促,三嫂因為身體不好也不曾操什麽心,”說著,她的聲音裏有著微微的傷感,“今日內務府和司禮監將你出閣的禮單拿來給我過目了,都是按照得寵公主準備的。”
聽風玲瓏這樣一說,歐陽若琪微微傷感起來,她輕抿了唇垂眸問道:“三嫂,是不是我太著急了……”她咬了下唇,聲音也變的諾諾的,“昨夜母後還找我談,她說聖旨下了,她沒有辦法,隻是以後我自己的路隻能我自己走,不管好不好,都不能到她那邊哭……”她抬眸看著風玲瓏,“母後對我好,我知道……可是,就算如今三哥聖旨下了,她也是對我和霂塵的婚事不讚成……三嫂,為什麽?”
風玲瓏輕撫了下歐陽若琪的臉蛋,緩緩說道:“天下父母心,太後不讚成,怕是絕對你不會幸福……那你便加倍幸福來證明給太後看,嗯?”
歐陽若琪看著風玲瓏,漸漸的,被她臉上那淡淡的,卻讓人心情頓時順暢的笑容看的呆滯。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木訥的點了點頭……
攬月宮內,人頭躦動,觥籌交錯,整個攬月宮此刻已然被朝廷官員和眷屬們塞的滿滿當當的。
祝賀聲,閑聊聲比比皆是。而作為那些今日將要參加選秀的女子們,卻沒有在場,而是被福東海安排到了偏廳休息。
今年的選秀不同往日,因為時間急促,今日宮宴之上,皇上將會欽點入主後宮的妃嬪,而其餘的秀女,也將會在明天之後,又皇上禦筆親批,是成為禦前侍候還是被分指到各宮。各人的命運,說白了,不過是皇帝一句話,一個批示罷了……
“皇上駕到——”
“太後到——”
“梅貴妃到——”
“……”
此起彼伏的通傳聲從外麵傳來,太監獨有的奸細嗓音伴隨著以歐陽景軒為首的後宮之人緩步而進……頓時,攬月宮裏的人紛紛跪伏在地上,三呼萬歲和千歲。
“眾卿家平身。”歐陽景軒待得所有人落座後淡然說道。
“謝吾皇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
響徹的聲音回蕩在已然掌起了宮燈的攬月宮,隨後在歐陽景軒一聲“落座”後,便開始了宮宴。小龍年不過是迎接新曆年來的一個節日,加上歐陽景軒是新帝,宴會上自是一派和諧歡快。而戲台上的曲子,也是寓意吉祥如意的一些曲目,聽的眾人各個臉上神色俱佳。
風玲瓏坐在歐陽景軒的又下手的地方,她的對麵微微偏上是蘇婉儀。二人從宴席開始的時候對視一眼,便再也沒有了任何交流。隻是,二人不成正視,餘光卻避免不了的看向對方……
歐陽景軒被時不時上來的大臣敬酒著,不一會兒,便已經十數杯進肚。看的福東海和小豆子暗暗咧嘴,卻有不能勸,也不好勸。
風玲瓏替歐陽景軒數了下,加上這會兒的禮部尚書敬酒,歐陽景軒已經喝了第二十杯了。他的酒量,曾經蘇牧天壽辰的時候,她是見識過的,可以稱之為海量。可是,不經意看小豆子一眼……他那一閃而過的擔憂的神色是為何?
歐陽晨楓也明顯的有些心不在焉,徑自飲酒,偶爾和一旁的歐陽泓鈺淺聊兩句,便看著戲台子上,偶爾應付一下前來的官員,那樣子,竟是比以前做皇子的時候,越發隨意。
歐陽玉琮天生玩心,和歐陽若琪正好是麵對麵。雖然隔著三丈的中間通道,卻也不能礙著他各種戲謔的眼神看著從開始到現在,一直看著霂塵麵含嬌羞的歐陽若琪。
就在歐陽若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討了個沒趣後,有些悻悻然的端了酒杯就離開了坐席,“臣弟敬皇兄一杯……祝願我西蒼國運昌盛,祝願我皇福澤天賜!”說完,他雙手舉杯,“臣弟先幹為敬!”
歐陽景軒卻在歐陽玉琮喝完了酒也不曾抬杯,隻是那如玉一般,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撚動著酒杯,眸光深邃的看著歐陽玉琮說道:“玉琮,朕這杯酒雖然是你敬的,但朕卻不喝……”菲薄的唇角漸漸染上了一絲邪魅的笑意,“朕今天想要看你作了那水染乾坤的畫……才喝!”
歐陽玉琮一聽,頓時大窘,先是看了眼風玲瓏,然後看向歐陽景軒“嘿嘿”一笑,“皇兄,您這是故意讓臣弟在眾人麵前出糗……”不待歐陽景軒說話,他到一旁歐陽晨楓的席案上拿了酒壺,“臣弟在這裏自罰三杯,皇兄再也別那這事笑話臣弟了。”他邊笑邊說,那樣子也不執著,倒也應了他那逍遙王的頭銜。
“這一月之期還沒有過……”風玲瓏適時開口,聲音淡淡輕柔猶如春風一般讓人舒逸,“王爺便放棄了……這可不像是本宮認識的逍遙王。”
歐陽玉琮“哈哈”大笑了起來,朝著風玲瓏就是一鞠,“貴妃娘娘,這話你說出口……那臣弟可就有希望了。”眸光閃過一抹狡黠,他看向歐陽景軒,“皇兄,這酒臣弟自罰。就如貴妃娘娘所講,臣弟這賭約還不曾輸……二哥和五哥作證,臣弟還沒有想好和皇兄討要什麽呢。”
他的話落,頓時惹來歐陽晨楓幾句調侃,就連宴席上,一直不太說話的蘇婉儀,都揶揄了幾句,頓時讓整個宮宴變的爽朗許多。
菜過三巡,酒過五味,時辰也已然酉時過半。
福東海躬身詢問道:“回稟皇上,姑娘們都已經準備好了,是否現在開始?”
頓時,所有的聲音漸漸停止,都看向了歐陽景軒。今日選秀不同往日,沒有過多的繁瑣,而是在上次由葉夢菡在媚嬪和琴嬪的相攜下,甄選了一部分秀女在今天做出表演,由太後和皇上看了後,如有合心的,今日便會冊封為妃。而這些送了秀女入宮的大戶,自然也會得到無上的榮耀。
“嗯,好了便開始吧……”歐陽景軒的聲音淡淡的,始終透著幾分慵懶。不同於做皇子和王爺時的慵懶邪魅,如今的慵懶,卻是透著幾分危險。
霂塵看向風玲瓏,視線卻微微偏移,不注意看他,以為是在看著皇上。她聽了他講牛郎織女的故事,羨慕天帝小七和董郞之間至死不渝,此生唯一的愛情。她總說,那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誓言太過美好,美好的明明她知道不切實際,卻總是心心念念的想要得到……
他成對她說: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
可她卻隻能為了族人犧牲曾經自己所有美好的向往……如今呢?堯乎爾整個被滅族,雖然這是曆史將要積澱的最終命運,可偏偏來的太過早,太過悲傷。而她,深處後宮,就算身居高位又如何?依舊要在那方寸之地,日日盼望皇上寵幸。這不是她……一個等著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來的幸福。這也不想她,願意等……可是,偏偏,不像的成了無法改變的事實。
玲瓏,你恨過嗎?恨過命運的捉弄……
玲瓏,你又怨過嗎?怨天命所指,你無法操控。
霂塵緩緩收回眸光,隻因為秀女已然到來,他害怕看到風玲瓏眸底深處的無奈和悲傷……他怕自己還不曾完全證實的時候,造成無法挽回的錯誤。
“臣女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參見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秀女們微微福身,竟是各個妖嬈多姿,讓人眼前一亮,“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來吧。”歐陽景軒依舊慵懶,隻是,那狹長的鳳眸微眯了下,竟好似也被眼前眾秀女精心打扮下的姿色迷惑不少。
歐陽景軒風流成性,這在是蒼軒王的時候就不是什麽秘密。加上他身居大陸四大美男子之一,更是惹得多少芳心暗許……如今為帝,不論是不是官宦之家的女子,哪個不以能夠成為他的妃嬪而高興和竊喜?
風玲瓏從始至終都平靜的沒有任何漣漪,那日吐血,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翌日。除了渾身的酸痛之外也並沒有什麽異狀。非要說不舒服,那便是私處更是酸澀難當……夢中,她仿佛和那人**。可翌日醒來,卻聽聞在她好了後,葉夢菡因為擔憂過度也昏厥了過去,那人一直待到晚膳後,才去了琴嬪的宮裏。
雖然那人有半夜偷偷過來的習慣,可是,斷然也不會在她昏迷之中對她做什麽……
風玲瓏看著秀女紛紛落座,聽著蘇婉儀和歐陽景軒說著話,心思不在。之前彈琴劃破手指卻血流不止,緊接著因為聽著殘月琴音將她硬生生的拉回到之前的夢境的景象……那個夢如今就算她清醒都能氣息可見,是為何?又是在預警什麽?
太醫說她是蛇毒複發,那人也是如此說,可是……為什麽她卻覺得隱隱不安,仿佛他們都在騙她?
秀女們一個個的上台表演,或吟詩或跳舞,或玩弄器樂或唱曲兒,竟是一個個都身懷絕技,著實讓人眼花繚亂。
“安家丫頭這舞姿果然名不虛傳……”蘇婉儀看著台上正在跳舞的安好,她是定遠將軍的正妻所處的小女兒。
定遠將軍一身戎馬,和傅懷安是同僚,也是征南闖北的大人物。都說武夫不懂情,可偏偏兩位將軍都隻有一妻並無妾室。而定遠將軍妻子極為喜歡女兒,可偏偏連生了三哥兒子,定遠將軍心疼妻子勞累,卻又耐不過她的請求,到底又懷一胎。許是上天眷顧,竟是讓她生下一女,便是安好。
說到安好,人如其名,加上定遠將軍為人剛正不阿,倒也沒有大家女子的嬌氣和任性,平日裏和哥哥們舞刀弄劍,也和母親學習琴棋書畫,雖然不能在帝都說是佼佼者,可勝在她脾性好,又懂得多,自是也是得到人喜愛的。
“朕看的也甚好……”歐陽景軒看上去也甚是喜歡,在安好一舞終落,他在之前已然封了四名美人,兩名昭儀,一位達人之後,將安好直接冊封為了九嬪之一。
安好麵露嬌笑的微微福身,“臣妾謝皇上恩典,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如今後宮,除皇後空缺,四妃之位已滿,而九嬪卻隻有三人,加安好四人,已然是今晚在這之前,冊封最高的了。
頓時,便有人朝著定遠將軍賀喜。
媚嬪和琴嬪對砍一眼,二人心裏頓時不滿。她二人跟在皇上身邊一年多兩年,不過才位居了九嬪,這個安好不過跳個舞,就能位居九嬪……二人這樣想著,心下不由得暗暗打著心思。
葉夢菡因為身邊坐著不安分的歐陽聰,倒是也不曾在意場中,如今她代掌鳳印,這些被冊封了的女子明日都要到她宮裏在玉蝶上蓋了鳳印。可偏偏,因著歐陽聰,她在席間也說不上幾句,便叫這小家夥擾的不能安心。
“蝶妃性子柔和……小王爺卻好動的緊,到讓哀家想起皇上小的時候,”蘇婉儀淡笑而言,“倒是一個性子。”她話落,看向歐陽景軒又是深深一笑,讓人聽著寵溺,卻眸光深處透著諷刺。
歐陽景軒也笑了下,“母後說的是……”他表現如常,仿佛聽不出蘇婉儀言語裏的深意。
“皇上,下麵出來的是蘇玥!”適時,小豆子拿著大紅色如折子一般的本子翻看了下,說道。
“嗯,”歐陽景軒應了聲,“開始吧。”
“喏!”小豆子應了聲後,扯了嗓子讓蘇玥出場。
蘇玥如今的身份尷尬,不管是蘇牧天還是蘇子駱,亦或者蘇頤……本該她都不能參加選秀,可偏偏如今太後是她親姑母,自然她參加了,也沒有人真的將她排除了去。
“臣女參見皇上,太後,各位娘娘……”蘇玥儀態舉止端莊大方的微微福身。
今天的她穿了粉色的雲霏妝花緞織彩百花飛蝶錦衣,雙臂輕挽流雲細紗逶迤墜地,淡施薄妝,發綰涵煙芙蓉髻,對插了寶藍吐翠孔雀吊釵,整個人明明穿著淡雅,卻讓人眼前一亮。
“玥兒今日想要表演什麽?”蘇婉儀含笑的看著蘇玥。
“回太後,”蘇玥從頭到尾都不卑不亢,樣子從容的沒有一絲不敬,卻也不會多一份諂媚的嬌羞,“臣女今日準備了箏曲……”
“哦?”蘇婉儀不免輕咦一聲。那日禦花園小宴,她聽聞何沐箐一曲古琴,讓所有人刮目相看,想不到蘇玥今日竟然要彈古箏。
這個……並不是她的強項,她一直擅長琵琶,今日為何?
蘇婉儀深深的看著蘇玥,一雙眼睛仿佛要將她看穿一樣……如今蘇家能不能起來,希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她如果今日不得入宮,休想她在管蘇家半分。
古箏的台子已經架好,蘇玥朝著前方一福後起身,去了古琴台子後麵坐下……她左手置在琴弦上,右手彈了一下弦。古箏立刻發出一聲渾厚而綿長的鳴響。隨後她纖細的五指飛快的撥弄琴弦,泉水般圓潤的琴音飛瀉而出,琴音婉轉低沉,時而如高山流水,時而似黃鶯低鳴,有時又發出流水淙淙的瑤琴音響。隻見她素白的手指漸漸轉快,那明亮清脆的高音,好像少女在歌唱,。
眾人隻覺得,蘇玥指下的古箏的聲音好像是從透明的水上發出的,連水麵也在微微的震動,清亮、浮泛、飄忽……
這時,隻聽歐陽泓鈺緩緩說道:“蘇小姐的古箏清越空靈,溶溶如荷塘綠水之夜,泠泠似雪山清泉之聲……想不到她的造詣也是如此讓人刮目相看。”說到最後,原本的讚賞變成了冷嗤。就算知道今天的秀女都會使出渾身解數來贏取三哥歡心,可看到她們一個個心機很重的樣子,不由得心生了厭惡。
歐陽晨楓看了眼歐陽泓鈺,心知他響起當年蘭貴人……暗暗一歎,不曾接話,隻是不經意的倪了眼端坐的風玲瓏。她麵色沉靜,不管秀女們表演的好壞,不管景軒冊封了什麽,仿佛她都置身事外了一般。這二人明明相愛,卻不得再愛,自己的苦如今隻有自己嚐,也隻有自己直到,一切不過刹那芳華,太快!
“一曲當年曾惜緣弱水岸,兩地相思非無凰醉花前。三剪桃花隨流水空流轉,四時不見五更深滴漏斷。六月風過脈脈卻輕寒,七弦難彈綠綺琴心難變。八行誰書長相思勿相見,九重遠山十裏亭月不滿。明鏡應缺皎若雲間月落華年,朱弦未斷五色淩素青玉案間。朝露夜晞幾連環也從中折斷,芳時曾歇今日偷把舊日換……”
委婉動聽的歌聲隨著錚錚的琴聲溢出,震撼了在座的每個人。原本還在交談的一些人看著蘇玥那仿佛沉醉在自己的世界,又好似在和過去告別,又仿若幻想著接下來的歲月靜好……她不算西蒼最美的人,可是,在此刻,每個人卻因為她的琴聲和歌聲而震撼,竟是覺得,仿若天下都不如她一人美好。
一曲終罷,所有人都忘記了反映。西蒼人傑地靈,人美貌雖不及夜麟國,卻因為物質博大,加上國強,以至於多數大戶家的女子都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像何沐箐和蘇玥這樣,平日裏不會造謠,實則卻深藏不露的人,怕也不少。
“好,好……”歐陽景軒率先開口,連說了兩個好字,“那日禦花園聽得寧陽的古箏曲讓朕耳目一新,想不到玥兒的古箏也仿若天籟,卻不亞於藍妃!”
蝶夫人嘴角抽搐的笑了下,淡淡說道:“皇上說的及時,臣妾怕是還要遜色了蘇小姐不少呢……”
“欸,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歐陽景軒顯然很開心,當下就看著蘇玥說道,“蘇玥甚得朕心,賜封蘇玥為蘇嬪,入住香蘭園。”
蘇玥微微一笑的福身,“臣妾謝皇上恩澤,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福東海……”歐陽景軒再次開口。
福東海上前躬身,“皇上?”
“今兒個就不翻牌子了,”歐陽景軒姿態依舊慵懶,可是,接下來的話卻砸的每個人紛紛應接不暇,“今兒個宴席過了,朕便宿在香蘭園了。”
他這話落,真真兒是幾家開心幾家憂。
蘇婉儀明顯的眼睛裏閃過開心,而蘇玥也驚訝的抬了眸看著歐陽景軒,仿佛也不敢相信,竟然今日便得到恩寵侍寢。
何沐箐看著蘇玥,暗恨在心。本以為壓軸才是最為驚豔的,卻想不到被蘇玥拔了頭籌……就算她等下如何的得到皇上歡心,卻也沒有蘇玥這樣的恩寵了。除非……皇上開心,將她封為後!
眸光微微深了吸啊,何沐箐在眾人注意力都在蘇玥身上的時候,已然收去了內心泛出的戾氣。
“玥兒,還愣在哪裏幹什麽,還不謝恩?”蘇婉儀一臉含笑的看著蘇玥。
蘇玥這時方才清醒過來,急忙福身說道:“臣妾謝皇上!”她聲音微微有著小小的悸動,卻並不曾忽視那些秀女投射過來的嫉妒的光芒。從她決定放下過去的感情,想要入宮開始,她就告訴自己,一定要做的人上人,讓蘇頤知道……她才是蘇家的福人,而蘇頤她才是災星!
因為有沈麟蘇玥侍寢,後麵的秀女更是卯足了勁兒的想要博得皇上開心,可是,這樣的心裏下,總是失去了幾分平靜的心兒使得表演並不是很理想。除了秦海月被封為貴人外,竟是沒有一個人在入選後宮……直到何沐箐的出現。
她的丹青一畫難求,就算此刻表演,雖然精美卻不能讓人新鮮。而那日禦花園古琴也已然表演,得到皇上讚賞卻絕非此刻表演的最佳……所以,今日的她竟然表演的是舞!
隻見十數名身著藍衣,後麵飄蕩著的藍色輕紗的女子款步而出……不知道從何處傳來的簫聲竟是如今時下最廣為流傳的曲子,明明低婉,卻讓人心胸位置澎湃。明明仿佛透著憂傷,卻又讓人悲傷不起來……這首曲子是從簫悅樓傳出來的。據說是有人聽得後院傳來簫聲,竟是將那曲子給做了出來……以至於在帝都流傳開來。
何沐箐在簫聲中輕舞,她身穿夕陽紅一般的華服,身上有著水粉色的拂袖輕紗,隨著她絕美而妖冶中透著清雅,犀利中透著安靜的舞步下飄蕩著,讓人亂了心神……
此時簫聲驟然轉急,隻見何沐箐以右足為軸,微微仰頭開始旋轉……她輕舒長袖,嬌軀隨之旋轉,愈轉愈快。忽然自地上翩然飛起……適時,那十數名藍衣女子圍成一圈,玉手揮舞,數十條藍色綢帶輕揚而出,廳中仿佛泛起藍色波濤,隻見何沐箐淩空飛到那綢帶之上,纖足輕點,衣決飄飄,宛若淩波仙子。
適時,簫聲緩緩停止,何沐箐一個旋轉後朝著歐陽景軒的背跪在地上,長袖向後一舞……人也猶如拱橋一般傾倒向了後麵,一雙美眸媚眼如絲的落在了歐陽景軒的臉上……
攬月宮之中掌聲四起,驚讚之聲不絕於耳……如果說安好的舞美,那何沐箐的舞卻已經到了沒有辦法形容的境界……隻覺此舞隻因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見?!
歐陽景軒沒有說話,就在所有人都被何沐箐震驚的時候,他卻安靜的不知道是沉醉在方才的舞裏,還是失神的忘記了反應。
所有人都仿佛還不曾從蘇玥那仿若天籟的琴聲和歌聲中回過神,就已經掉入了何沐箐的舞中……所有人都在想,如果何沐箐在蘇玥之前,怕是她才會是今夜侍寢之人。
更有人在想,皇上失神如此,是否驚豔之於,在想著應該給何沐箐一個什麽份位?!
她是先皇禦賜的縣主,又是穆郡王的唯一嫡女,更是才貌雙全……仿佛,所有的一切都隻有一個份位才能適合此刻驚豔了所有人的何沐箐。
那便是……皇後!
此刻,除了不關心份位的風玲瓏,在場幾乎所有人都是如此想的,哪怕有些人不願意承認。
“朕要如何賞賜你才好呢?”歐陽景軒這時突然開口,“寧陽的畫不僅僅讓朕佩服,那日禦花園內的琴更是讓朕驚豔……沒有想到,寧陽今日的舞更是讓朕眼前為之一亮。”微微頓了下,他看了眼穆郡王,就在所有人都拎著心的時候,他突然問何沐箐,“寧陽,你說……朕要封你什麽才好?”
何沐箐已然起身,她微福了身子說道:“寧陽不敢自討,一切斷然憑皇上做主!”
歐陽景軒聽了,輕歎一聲說道:“這四妃之位已沒有空缺,這九嬪以下卻仿佛稱不得寧陽……”他這樣的話出口,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的看著他,仿佛明明已然知道了答案,此刻卻因為即將要從歐陽景軒嘴裏說出,讓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