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133、他隻想要她!

歐陽梟雲端坐禦書房批閱奏折,三德子在一旁候著,看著他好久沒有動,拿著的朱砂筆也僵在那裏……

過了好一會兒見皇上都沒有動,三德子方才輕聲提醒道:“皇上……”

歐陽梟雲回神,微微緊了下眉,擱下朱砂筆,將奏折闔了起來便起了身步下台階,來回的踱著步子,仿佛有著什麽事情一直纏繞著他無法解開。

三德子看著皇上的樣子,心裏也猜到了個大概。來禦書房之前,金吾衛來報前一日的事項,皇上順便問了蒼軒王……

金吾衛是皇上專門培養的暗衛,用於一切明麵上不能做的事情,比如監視某人,又比如將某個逆黨拔出……三德子的視線隨著歐陽梟雲來回的轉著,轉了會兒便有些暈,響起適才金吾衛的話,不由得深談一聲。

“蒼軒王依舊風流成性,多數時間會下榻側王妃的蘭澤園,恩愛有加。而且……將王府的掌家大權交給側王妃。”金吾衛言行恭敬無比的繼續說道,“王爺也會時不時到塵月閣寵幸姬妾,可謂是雨露均沾。最近媚姬和冷姬仿佛頗得王爺的歡心,下榻的較多。”

皇上當時隻是略微沉吟了下,問了句:“對王妃呢?”

“依舊像之前一般,隻是偶爾陪著用個膳食,從不過夜,不冷不熱的。”

唉……三德子暗暗一歎,視線隨著歐陽梟雲的步子越發的暈眩……別人不知道,可是,他是皇上打小身邊伺候的,不管是皇上的心思還是別人不知道的事情,他也都是能參透一二!

當初皇上本來欲將風部落翁主指給大皇子或者是四皇子,但是,王爺知曉翁主和親後,躲過眾人的視線,夜探了皇宮……落在別人身上,這是大罪!可是,那個時候他也終於真正見識到了王爺的功夫……皇宮閉門,禦林軍和禁衛軍密集巡邏,可是,王爺卻如履平地的將皇宮當了家一般的走動隨意。甚至最後進了龍陽宮都沒有人知道……

三德子不由得暗暗打了個冷戰,這要是刺客,那還得了?

收回開叉的唏噓,三德子回想當日王爺和皇上之間除卻兩年前大雨夜的那次對峙,不由得心下一沉!

王爺開口:他要娶嗦嘎勒玲瓏!

皇上反對:他有心扶持風部落打壓瞳部落,翁主不可能指給王爺。

王爺聲音冷了幾分:打壓?何不說是你想要收服整個堯乎爾?

皇上大怒:歐陽景軒,你怎麽和朕說話的?

王爺冷嗤:嗦嘎勒玲瓏我要娶……王爺的話也軟了幾分,就當你對我的補償吧!言語間沒有君臣之禮,就好像平常人家的父子一般。隻是,這對父子有著再也解不開的結!

這個補償是什麽意思,當時屋內的三個人都明白……兩年前的那個夜晚,是皇上和王爺心裏的一根刺,拔掉不拔掉都是痛……

三德子見歐陽梟雲停了腳步,暗暗又是一歎:王爺但是態度強硬非翁主不行,可是,從翁主嫁到王府開始到現在……王爺可以說對王妃是不聞不問,更在洞房之夜到了賞月小築,以至於最後娶了藍夢蝶,那他當初非要娶翁主的目的又是什麽?總不成就為了和皇上對著幹,皇上想要收了堯乎爾,他便阻止吧?這個事情,其實大家心裏明白,早晚的事情……就算王爺這次阻止了,下次呢?

三德子收了心思,見歐陽梟雲在一旁的沉香木椅子上坐下,急忙端了茶過去,“皇上,潤口茶吧。”

歐陽梟雲抬了下手,三德子會意的將茶盞放到一側,隨即退到一旁。

“三德子,”歐陽梟雲開口,“朕這位置……看來有人真的是不稀罕啊!”

三德子沒有應聲,他知道皇上也無需他回答,他也不敢回答……龍椅,千年不變的敏感話題,除了皇上能夠明目張膽的議討,誰敢說?誰又敢當著皇上的麵兒說?

歐陽梟雲沉歎了聲,有著歲月的痕跡的臉上透著無奈和悔恨!雖然當初的事情他也是迫不得已,可是,到底是成了他們父子間的裂痕,這個裂痕便成了永遠也跨不過去的鴻溝……

開始,景軒非要取風玲瓏的時候,他不同意。但是,看到他強硬的態度的時候,他又很開心,隻要景軒願意和他反抗,其實他就是開心的……

隻是,這些日子以來的種種他幾乎覺得自己當初的想法多麽可笑!有了正妃,景軒便可以娶側妃……不管如何,他是根本不可能讓藍夢蝶成為蒼軒王妃的,而他便用了這樣的方式?!

歐陽梟雲劍眉漸漸蹙了起來,隨即越蹙越緊……經過幾次的相處,風玲瓏的聰明與睿智是一般女子所不能匹敵的。若是以前,這樣的女子必定能夠得到景軒的喜愛,聰慧、冷靜、知分寸也美麗……景軒不是個隻看外在的人,在梅妃的感染下,他要的是心靈的契合,那種一眼萬年不適合他。

曾經,禦書房內,他批閱奏折,景軒端著書卷在看。突然,景軒問他:父皇,一個人的心是大是小?

他回道:你我皇家之人……如果你的心裝得下天下,那便是大。如果你的心隻是局限在當前,那便是小!

景軒卻笑著回答:父皇的回答太過狹隘了。心大,是要裝得下黎民百姓的疾苦和幸福。心小……

景軒沒又繼續說下去,隻是笑了下,隨即繼續看書!從來沒有人敢和他這樣說話,卻生命裏曾經有兩個人,現在又有兩個人……其中便有景軒和梅妃。

他當初一直不能理解一個孩子這話的深意,也許現在他明白了……他的心小,隻能裝下一個人,而這個人卻是藍夢蝶!

想到這裏,歐陽梟雲頓時眸子裏噙了怒意……

三德子不僅暗暗咧嘴,皇上這和王爺之間都氣了兩年了,一個藍夢蝶就將原本王爺該有的弄的沒了,也將和皇上之間的父子情意變成了烏有,果然是紅顏禍水啊。

“三德子……”

“奴才在!”三德子趕忙上前兩步。

“去宣了傅亦珩來見朕!”

“喏!”

歐陽景軒一直就站在門口看著風玲瓏睡著的樣子,沒有喊醒風玲瓏,身後的冬雪剛剛想要上前喚醒,卻被他微微抬手製止,隨即輕擺了下手,示意她出去。

冬雪看了眼抱著靈寵,倚靠在軟墊上靜縊的睡著的風玲瓏,隨即微微福身後退了出去……

初冬的暖陽柔柔的照了進來,因為沒有風,並不覺得涼意,反而溫暖的好似初春一般……就這樣打在風玲瓏身上,讓人片刻都挪不開眼睛。

晨間,當聽到楓臨軒半夜請了幾個大夫的時候,他險些露了情緒……和媚姬等人用了早膳,臉上依舊雲淡風輕,可是,沒有人知道他心裏的迫切。

出了塵月閣去看蘭澤園,喝茶淺聊都有些心不在焉。可是,就算如此,他卻也不能來這裏……就算明明知道她無礙,隻是靈寵出了事情,依舊不能靜心。

她是個重感情的人,不走近她的心裏便罷,一旦走近……那便是她的生命!包括寵兒……

靈寵仿佛感受到了不同的氣息,努力的抬起小腦袋朝著歐陽景軒看去……沒有了往日看到他的時候就逃竄的驚恐,隻是有氣無力的聳拉著眼皮,仿佛生命即將走到了盡頭。

感受到手上的小東西動彈,風玲瓏猛然驚醒,第一個反應就是看靈寵有沒有大礙,見它依舊無力的樣子眼睛裏全然是著急……

突然,她動作微滯,隨即看向一側,看到歐陽景軒站在那裏,先是微微驚愕了下,然後急忙抱著靈寵上前,顧不得其他的就遞了上前,聲音裏有著幾分疲憊的酥啞的說道:“寵兒不舒服了一晚上,一直沒有精神,你幫我看看好不好?”忍了一晚上沒有去找他,此刻的風玲瓏看到了歐陽景軒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眼睛裏那毫不掩飾的依賴和乞求就這樣不經意的溢了出來。

歐陽景軒看著她星眸流轉的心緒,心裏一緊……這一刻,有著一個可怕的念頭闖入了腦海!

管他什麽奪嫡,管他江山誰坐……他隻想要她!

風玲瓏見歐陽景軒不動,輕輕抿了下唇,星眸裏閃爍著讓人心動的隱忍和委屈。她又抿了下唇,方才輕聲的說道:“我知道,之前你給丫頭看都已經是破格了……何況是寵兒!”見他依舊沒有開口,她急切的說道,“可是,可是我沒有辦法了……請了好幾個大夫,可是各個都是束手無策。”

急切下,風玲瓏忘記了麵前的人是王爺,忘記了尊稱,甚至……忘記了所有的掩飾。此刻的她就好像依舊在堯乎爾廣闊的天地下,那個無憂無慮的風部落翁主嗦嘎勒玲瓏……遇見了心愛的東西出了問題,所有的情緒盡數的傾瀉在了臉上。

歐陽景軒隻覺的心一緊,仿佛有著一隻鐵爪死勁的抓著他的心扉,不停的揉捏,痛的他鮮血淋淋依舊不夠,非要折磨的他的心忘記了所有,隻剩下了一個念頭……風玲瓏被他長臂一覽,緊緊的桎梏在了懷裏,就聽他隱忍的開口:“對不起!”

風玲瓏猛然回神,而就在回神的這一刻她僵在了歐陽景軒的懷裏,感受著他的所有……這一刻,他也沒有在掩飾,任由著所有的情緒傾瀉而出,緊緊的包圍著她!

風玲瓏就算聰慧,就算心思清明……此刻卻也無法感受到歐陽景軒心裏的痛。那不是值不值得,而是願不願意的糾葛。隻因他太過明白,他的心一旦落了人,那便是怎樣一個沉重卻歡喜的存在。

“王爺……”風玲瓏開了口,她被歐陽景軒抱得仿佛骨頭都要散架了,可是,她卻一聲沒有哼,隻是抿唇說道,“門窗都開著……”

是啊,門窗都開著,隨時有人會看到他抱著她!楓臨軒不同於翠竹軒,那邊沒有一個細作,這個是歐陽景軒的自信也是手段。可是,這裏不同……除了丫頭和梅子,現在多了一個冬雪,剩下的人就算是福東海千挑萬選的,卻依舊不能保證什麽。

歐陽景軒氣惱的放開了風玲瓏,討厭極了此刻她的冷靜,“這個時候,多數女子不是應該感動的忘乎所以嗎?”悶悶的聲音透著無奈。

風玲瓏看著他,抿唇一笑……此刻的歐陽景軒哪裏是外人所見的蒼軒王,一臉玩世不恭,總是邪魅的留戀在萬花叢中?明明就是一個因為吃不到糖果而在生氣的孩子。

歐陽景軒看到風玲瓏眼中劃過的笑意,無奈一歎,不溫柔的一把拎過靈寵就往一邊的軟榻走去……靈寵本來就怕他,此刻雖然無力氣,卻還是扭擺著小身體想要掙脫,卻被他毫不客氣的一把摁在了軟榻上。

風玲瓏微微顰了下眉,心疼的看了眼靈寵,唇翕動了下卻沒有說什麽……她看著歐陽景軒為靈寵檢查,靈寵是真的太過無力和難受,掙紮了下也就任由著他弄,四仰八叉的躺在軟榻上。

漸漸的,風玲瓏的視線變得迷離……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兩個人的關係仿佛一下子就變了,沒有過程,便已經心係到了深處!

他說:這場賭注她是最大的贏家!

風玲瓏微微抿唇一笑,是啊,她是最大的贏家……因為,她贏了他,便是贏了整個天下!

歐陽景軒為靈寵檢查一番後,也沒有看出來個所以然,倒是被他施了一針後,靈寵便睡了過去,“沒有任何大礙,氣息也是通的……”他偏頭看向風玲瓏,“此物本就靈性,世間萬物都有定律,許是它所需要經曆的。”

風玲瓏不解,一個小牲畜而已,怎麽就弄出來了萬物定律?

歐陽景軒看她迷茫的樣子,起身,上前去拉了她的手,剛剛握入掌心便微微蹙了劍眉,“手怎麽這麽寒涼?”說著,他便捂著風玲瓏的手,看看左右,“這已經入了冬,窗戶以後少開,讓下麵的人將炭火生的旺一些。”

“妾身不冷,”風玲瓏淺笑的說道,神情上沒有一絲矯情,“堯乎爾冬日可比這天冷多了。”

“但是氈帳卻比這空曠的寢居暖和。”歐陽景軒輕搖了下頭,知曉底下的人克扣了楓臨軒的煤炭,他拉著風玲瓏往內室走去,親自弄了手爐放到她手上,“雲蒼城和堯乎爾到底氣候有差,別烙下病根兒,本王回頭可不管你。”

風玲瓏手裏抱著手爐,聽著歐陽景軒絮叨的話,心裏頓時暖洋洋的。她垂了眸,視線落在了手裏的手爐上,眉眼染上了一層濃濃的情絲的輕聲說道:“王爺,妾身不冷……因為,”她抿了下唇,感受著歐陽景軒那突然變得灼熱的眸光,嘴角漸漸揚起一抹精靈的笑意的說道,“因為王爺的手和心暖,所以,妾身的手和心,也是暖的。”

有些情話不用說的太深,有些纏綿無需輾轉反側……卻一樣直直的戳入人的心扉,留下了永恒的愛戀!

歐陽景軒此刻不知道要怎麽來形容他此刻的心情,隻是覺得……這輩子再要想放開風玲瓏這個女子,那便是他死的的時候。

皇宮,禦書房。

傅亦珩一襲絳紫色長衫,領口和袖口都有著同色的狐裘毛用於保暖,頭發高高束起,用一根淺紫色的發帶綁著,中間簪了根沉香木的發簪。整個人看上去慵懶隨意的有些讓人討厭,可偏偏,他身上彌漫出來的一抹狂狷的傲氣讓人又不得不被他吸引。

“皇上找草民來……”傅亦珩狂傲不羈的斜倚在椅子上的扶手上,手指輕輕挑鋝了下垂在前麵的頭發,聲音透著笑意不深溢出唇瓣,“不會就是讓草民來看您批閱奏折吧?”

歐陽梟雲握著朱砂筆的手微不可見的一抖,差點兒將上麵朱砂抖到了奏折上。他穩了穩心態的在鋪開的奏折上批下“準”字,隨即擱筆,抬眸看向傅亦珩。

“朕就是想看看你最近耐心如何!”

傅亦珩笑了,笑的一點兒恭敬都沒有。不,是有的,隻是,那個是表麵的,眼睛裏就連裝一下都沒有,“越來越不好了……”

“是耐不住性子了,越發!”歐陽梟雲蹙眉,略顯了老態的臉上有著無奈。

三德子上前給歐陽梟雲和傅亦珩換了一盞茶,心裏暗歎:這一介草民做到傅公子這樣的,就連皇子都要嫉妒了……瞅瞅,除了王爺,誰能如此不懼皇上,甚至一副愛搭理不搭理的樣子?!

“皇上,”傅亦珩喝著茶,“如果今兒個為了國事,恕草民無能為力。如果隻是陪著皇上喝酒下棋……”他頓了下,臉上漸漸有了為難之色,“唉,草民今兒個約了王妃去和王爺討要梅子釀。”見歐陽梟雲臉色不對,他急忙說道,“皇上,您也知道,這王爺的梅子釀草民一般都是用偷的,這好不容易能有機會光明正大的喝,不喝著實可惜了……”

聽著他的話,歐陽梟雲的臉越來越黑,而三德子也是心拎到了嗓子眼,噤聲的退到一旁,生怕這火就發到了他的身上。

劍拔弩張的氣氛顯然和傅亦珩沒有關係,他放下杯盞,眼角輕挑了個肆意的弧度,緩緩說道:“皇上,”他抬眸對上歐陽梟雲的眸光,“您既然想要王爺參與進來,當初就不該將他排除之外……”他勾唇一笑,“王爺的性子皇上比草民了解,他做事本就不上心。”

有些遊戲,玩過了,就會讓人頭疼了。

歐陽梟雲緊繃的臉微微軟化了下來,輕輕一歎的說道:“所以,朕想讓你勸勸他。”

傅亦珩一聽,突然笑了,笑的張狂……當歐陽梟雲再次蹙眉的時候,他猛然收住了笑,沒有了往日的邪佞不羈,有的隻是冷然,“皇上讓草民勸王爺……”他的聲音冷的比外麵的天氣都讓人生寒,“皇上還不如勸勸草民!”

這話的深意……三德子的手一抖,險些將手裏的東西抖到了地上……他整個人僵在那裏,反射性的看看左右,幸好方才金吾衛來的時候,皇上將人都屏退了,想著傅亦珩要來,也就沒有在將人招進來伺候。否則……

歐陽景軒的手猛然一握,橫眉豎眼的看著傅亦珩,仿佛已經隱忍到了極限。

就在這時,傅亦珩卻起了身,慢悠悠的說道:“皇上交辦的事情草民會盡力,”他勾唇一笑,盡顯了不羈的神情的躬身,“草民告退!”

歐陽梟雲暗暗深吸了口氣,用還算平靜的聲音說道:“退下吧。”

傅亦珩又是一躬身,轉身往禦書房外走去……

人還沒有到門口,就聽外間的傳來太監的通報聲,“啟稟皇上,雪妃娘娘請見。”

傅亦珩的腳步猛然一滯,聽到身後傳來歐陽梟雲的應聲,突然自嘲一笑,快步往外走去。和上官雪擦身的時候,他一臉玩味的躬身,“草民參見雪妃娘娘……”話落,他大不敬的抬頭,眸光犀利的看著上官雪。

上官雪置於大氅裏的手交握的擰了下,淡然開口:“傅公子請起。”

傅亦珩起身,笑看著上官雪,“草民就不打擾雪妃娘娘尋皇上了,草民告退。”

上官雪微不可見的抿了下唇,看著傅亦珩轉身,而他轉身時最後的那一眼,卻和一根刺一樣戳進了她的心裏……

傅亦珩沒有再停留的往宮外而去,徑自策馬去了蒼軒王府。進了王府就直奔了翠竹軒,當然,不是去找歐陽景軒,而是去了他的酒窖……

“見到雪妃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透著一抹戲謔從身後輕飄飄的傳來,傅亦珩頭也不回,一把抓過身邊的酒壇子就徑直的朝著歐陽景軒扔去,“是兄弟,就陪我喝一壇!”

歐陽景軒看著他的樣子,也沒有多話,上前的同時撕開了酒壇的封口,在傅亦珩一旁的空酒壇子上坐下,仰頭就喝了口,“父皇尋你去宮中?”

傅亦珩隻喝酒,不答。

“讓你勸我奪嫡?”

傅亦珩依舊隻喝酒,不答。

歐陽景軒不問了,也就顧著喝酒……當兩個人將兩壇子酒喝完了,方才緩了緩。

“王妃呢?”傅亦珩突然開口。

“睡了。”

“睡了?”傅亦珩驚訝,不是驚訝的風玲瓏這個時辰在睡覺,而是驚訝歐陽景軒對風玲瓏睡覺了若指掌。

歐陽景軒抬眸,狹長的鳳眸中有著笑意的說道:“如你所願,我被她俘虜了。”

傅亦珩一聽,頓時爽朗的大笑了起來,“歐陽景軒,你也總算有今天……”說完,一把又抓過一壇子酒扯開封口,大喝一口,“暢快!”他將酒壇子遞給歐陽景軒,“我早就說過,這個女子……你逃不掉!”

歐陽景軒聽了,眸光微微垂了下,想到快到午間的時候,她明明困得要死,卻因為他在,她硬撐著不睡……那點兒貪戀的小心思落在他的眼裏,明明知道要離開讓她睡,可是……他卻也舍不得。

同樣是舍不得,卻也隻能如此……歐陽景軒仰頭,將酒灌入口腔,冰冷的酒液滑過味蕾灌入腹腔,硬是將滿腔的火焰給澆熄了。

風玲瓏醒來的時候已經入了申時,冬天的陽光在這個時辰已經慵懶的往西邊劃去,仿佛隻要不經意的抬眸,就再也見不到一樣。

冬雪歡喜的伺候風玲瓏梳洗,之前一直以為王爺不喜王妃,卻原來王爺老是偷偷的來看王妃的……這兩個人還真是奇怪,為什麽要偷偷的呢?王爺來看王妃不是天經地義嗎?

如是想著,可是冬雪也沒有去問什麽,主子的事情她不懂,她現在隻是懂得對王妃盡心盡力就好。

“什麽事情這麽開心?”風玲瓏從銅鏡中看著冬雪,就算她忍著,都沒有忍住嘴角上揚的笑意。

風玲瓏醒來的時候,屋內就隻有歐陽景軒一人,雖然知曉被他屏退了,可是,她隻以為方才是梅子侍候的。

“奴婢是替王妃開心,”冬雪將簪花插入風玲瓏鬢間,“王爺能來看王妃,說明王爺心裏是有王妃的。”

風玲瓏剛剛準備要起身的動作一滯,從銅鏡中審視起冬雪。

冬雪一見,急忙說道:“奴婢是有分寸的,”說著,她有急忙說道,“奴婢現在心裏隻念著王妃。”

兩句話,表達了立場:一,她不會將歐陽景軒來這裏的事情說出去;二,她對風玲瓏表忠心。

“主子,”梅子走了進來,她將手裏的托盤放下,“這個是福總管送來的人參烏雞湯,說是放了禦寒的藥草,讓您趁熱喝了。”

風玲瓏心中一暖,知道是歐陽景軒送來的,喝著的時候,仿佛嘴裏都甜了幾分,“丫頭呢?”

梅子淡漠的臉上閃過一抹微不可見的笑意,“在房內和自己鬧著別扭呢。”

風玲瓏頓了下動作,看向梅子,就聽梅子接著說道:“走路不利索,怕被人說。”

如今楓臨軒在王府沒有地位,大膽的就連主子都敢說,何況丫頭?雖然昨日王爺牽著主子的手回來表達了主子在王府的地位,可到底大家都隻是做著麵子活兒……

風玲瓏暗暗一歎,輕聲說道:“讓她忍忍吧。”歐陽景軒已經在暗地裏布局,明麵上迷惑眾人方便行事,什麽事都是要忍得。

“丫頭知分寸!”梅子說道。雖然丫頭平日裏大大咧咧的,可是,關鍵的時候還是明白的。

風玲瓏點點頭,繼續喝著湯,不知道歐陽景軒在裏麵加了些什麽,不一會兒,內腹就暖暖的升起一團火一樣,整個人都不冷了。

用過後,風玲瓏去看了丫頭,見她在聯係走路,心知她性子倔,也沒有進去,生怕讓她自卑了去……回到寢居後,她讓冬雪將櫃子裏還沒有縫完的衣袍拿了出來,一麵陪著有氣無力的靈寵,一麵認真的縫製著。

是夜。

王府處處點上了燈籠,映照著初冬有著幾分迷離。

傅亦珩一直和歐陽景軒喝酒到亥時三刻方才離去,早早的,各個院子裏的人都已經安歇了,誰也想著王爺今日恐怕被傅亦珩纏著哪裏都去不了。

臨走,傅亦珩轉身挑眉看著歐陽景軒說道:“記得啊,你欠我一個人情。”

“哦?”歐陽景軒故裝不懂的看向他。

傅亦珩笑了,“和我玩迂回?好,那我就挑明了,”他倪了眼一側緊鄰楓臨軒的高牆,故意壓低了聲音說道,“依照我對你的了解……動心了就不會放過。那麽,這每天想著心思的要去看看她,不容易吧?”他拉回視線看向歐陽景軒,“我這和你喝酒到這會兒了,別的院子的人也早就睡了,不是在方便你?”

歐陽景軒但笑不語,菲薄的唇勾了抹邪佞的笑意,“如果你這會兒不在這裏廢話,我會更加感激你。”

傅亦珩一聽,先是怔愣下,隨即搖頭說道:“唉,你說……我怎麽就有你這個見色忘義的兄弟?”邊說邊搖著頭轉身就離開了,一路上嘀咕著,仿佛吃了大虧一般。

“爺兒……”小豆子上前,“安寢嗎?”

“咚”的一聲,沒有意外的,小豆子又沒有躲過歐陽景軒的敲擊,疼的呲牙咧嘴的暗暗思忖:你說,作為爺兒的貼身小廝容易嗎?要時刻觀察爺兒的心思,還要在爺兒想要又故意不要的時候推波助瀾一下……而結果就是,弄的好像就他這樣想一樣。

思忖著,小豆子揉著腦袋抬頭剛剛想要說什麽,張開的嘴卻已經什麽話都都咽了回去……因為,哪裏還有歐陽景軒的影子?

燭火明亮,時不時的傳來“啪啪”的爆裂聲將靜縊的空間擾亂。

今天是梅子值夜,冬雪已經去睡了。梅子看著風玲瓏一針一線的縫著雪緞袍子,眼光也柔和了幾分……主子的針線活兒極好,但是,在這之前,親手縫製的袍子就隻有給族長,夫人以及大少爺。如今主子縫製王爺的衣衫,嘴角那幾乎看不清的笑意裏全然是欣喜……

梅子挑了挑燭火,讓光線更亮一點兒。王爺和主子之間怎麽個過程她也不清楚,可是,王爺和主子能夠一起,她也是替主子開心的。

想著,突然手一頓,梅子偏頭看向門扉處,就見一身白袍的歐陽景軒立在那裏,她剛剛想要開口,就別歐陽景軒無聲的製止。

梅子看看風玲瓏,見她沉浸在了縫製中,心下一笑,轉身走向門口,朝著歐陽景軒微微一福後,退了出去……

照道理,風玲瓏的耳力極好,雖然歐陽景軒故意放輕了步子,卻也應該聽到的。可偏偏……她手裏縫製,腦子裏卻想著歐陽景軒穿上的時候的景象,竟是對外界全然沒有了感知。

直到……

“啊!”驚叫一聲,風玲瓏反射性的抬眸,落入眼底的卻是歐陽景軒猛然俯身而下,在眼前放大好多倍的臉。

“王妃這是給誰縫呢?”歐陽景軒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輕咦的聲音隨著熱氣鋪灑在風玲瓏的臉上,蘇蘇麻麻的讓她心跳都漏了一拍。

風玲瓏臉色微紅,她想著他今天恐怕不會過來,也就一直在縫……本來是要給他個驚喜的,“反正不是給你!”嬌嗔的聲音傳來的同時,她急忙想要去收衣衫。

歐陽景軒垂眸看著她慌亂的動作,邪魅的挑眉問道:“不是給我?”

“不是!”

“那是給誰?”

“不給你說!”

“那王妃給本王說說,男子的衣衫……”歐陽景軒故意欺近了風玲瓏幾分,“王妃不是做給本王的,那是做給誰的?”

風玲瓏的動作一僵,先是看著衣服怔愣了會兒,方才反應過來。頓時,臉上有了惱怒的說道:“反正不是給你的……”說著就抬頭想要辯解,然而,猛然抬起之時,歐陽景軒微微一讓後又向前傾去……頓時,她整個人僵住,星眸一動不動的看著和自己的視線近在咫尺的深邃鳳眸。

歐陽景軒的唇敷在風玲瓏嬌軟的唇上,棗花的口脂香氣頓時竄入了鼻息亂了她的心神……這一刻,他不想去思考什麽,甚至,什麽都不想去管……就在風玲瓏想要推開他的時候,他猛然將她壓倒在軟榻上,順手拎過一旁的靈寵隨手一丟……菲薄的唇在嬌軟的唇瓣上便開始吸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