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梨香跟徐鶯繼續描繪著她悄悄從外麵聽來的消息,道:“……那些舞姬養尊處優慣了,哪怕是沐總兵死了,後麵總兵府沒了主子,府裏的下人也沒有虧待過她們,她們哪裏願意嫁給那些一窮二白的普通士兵。哭著求著要鄭公公給她們求求情,說她們願意在府裏做個灑掃丫頭,求公公不要將她們配給那些粗鄙的士兵。結果你知鄭公公怎麽說?”她學著鄭恩的聲音尖著聲音道:“既然嫌棄他們粗鄙不願意嫁,那就去軍營裏麵的紅帳子吧,正好軍裏的紅帳上個月死了幾個,正缺人替補進去。然後那些人就不敢吱聲了。”

紅帳子其實就是指軍中軍妓的營帳,因軍妓是玉璧千人枕,夜夜做新娘,所以軍妓所住的營帳就被稱為了紅帳子。會被發配做軍妓的女人,一般都是罪大惡極的犯官的家眷。

這些舞姬雖然已經不是完璧之身,甚至可能伺候過不止一個男人,但這跟做軍妓還是不一樣的。軍中的士兵勇猛,又一向不將軍妓當人看,很經常被人玩死都是有的。

徐鶯問道:“那那些人都被送走了嗎?”

梨香這才漏出了失望之色,道:“也不是,還有一個叫做柔然的姑娘。因為突然生了病,病得連路都走不動了。鄭公公最終發了話,先留她在這裏養病,等養好病再送到軍營去。”

梨香有些不滿的問道:“娘娘,您說這個柔然是不是在裝病。明明前兩天還好好的,怎麽一說要送她們走就病了。”雖然平時這位柔然姑娘表現得最聽話,每頓的肥豬蹄都吃完了,讓她幹活也十分賣力,從不抱怨,不像其他的舞姬,總是時常抱怨。

但梨香總覺得這個柔然沒安好心,內裏一定不像表麵的這樣安分。

徐鶯道:“病怕是真病,鄭恩跟著太子這麽些年,可不是那麽容易糊弄的人。”不過這是不是故意將自己弄病的,那就不一定了。

梨香點了點頭,接著又像是怕徐鶯誤會般的,對徐鶯道:“不過鄭公公可沒有向著她,鄭公公說了,也不用給她請大夫了,能熬得過去就熬,熬不過去左不過一張破席子的事。又叫了一個人看著她,不許她出院子,說以免她衝撞了貴人。我看鄭公公好像也有些懷疑是她在弄鬼。”

徐鶯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

正此時,太子已經換過了衣裳從外麵走了進來。梨香知情識趣,給他們行了行禮,就從房間裏麵出去了。太子走過來伸手要將徐鶯抱起放到自己膝蓋上,徐鶯卻推了推他,又將頭往後仰去讓自己離他遠一些,道:“我身上帶著病氣呢,殿下離我遠一些,免得被我過了病氣。”

太子笑道:“這時候想起怕過了病氣給我了,剛才撲在我身上抱著我哭,拉著我不肯讓我走的人是誰啊?”

徐鶯紅了紅臉,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不是太想殿下,一見到殿下太激動了麽。”

太子卻仍是毫不猶豫的將她抱了起來,道:“罷了,過了病氣就過了病氣罷,過了病氣我陪著你一起生病。”說著伸手在她的肚子上麵摸了摸,道:“讓我好好感受一下我們的孩兒,五個多月了,我竟然沒有好好看過他。”語氣裏帶著幾分愧疚。

徐鶯道:“那你好好摸一摸他,將以前的都補上,說不定他還會踢你一腳呢。”

太子摸了一會,裏麵的孩子像是感受到了什麽,果然突然踢了太子的手心一下。太子已有八個兒女,早已經知道孩子的生長過程是怎麽回事,但感受到這個孩子時,太子仍還是忍不住感動了一下。

屋裏的氣氛溫馨,徐鶯有一句每一句的跟太子閑話家常,道:“南麽麽說我這一胎是個兒子,她說她最會看胎相,孝昌公主的三個孩子都是她看的,一個都沒有看錯過。殿下,你說我是生個兒子好還是再生個女兒好?”

南麽麽就是孝昌公主派過來照顧她的那個麽麽。

太子道:“生兒子生女兒我都喜歡,若是非要選一個的話,這一胎自然是生個兒子好。”

這一來他們已經有昕兒這個女兒了,二來,無論是鶯鶯還是昕兒,都需要一個兒子或女兒依仗。皇家裏的女人,沒孩子不如有孩子的,有孩子最好還要有個兒子。他見過沒有兒子依仗的宮妃,哪怕從前再得寵,等皇帝一去,便活得連宮女都不如,甚至連宮女都敢隨意克扣踐踏而無人替她出頭。

而那些沒有兄弟依仗的公主,哪一個在宮裏不是活得小心翼翼。便如他的妹妹寧昌公主,她的生母佟淑妃甚至是皇帝潛邸時的老人,又是淑妃之尊,但如今還不是要小心翼翼的討好著他這個兄長,以期以後能有個依仗。

他接受著寧昌的討好不覺得什麽,亦不覺得心疼,但若是這個人換成他疼愛的女兒,那就不一樣了。她希望他的昕兒以後活得恣意,不需要討好任何人,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過活,所以她必須有個同母的親兄弟來給她保駕護航。

還有鶯鶯,他長了鶯鶯七歲,以後很可能他會走在她的前頭。等以後他走了,他會下一道旨意,讓他們的兒子將她接到王府裏麵去住,讓她可以安享晚年。

所以哪怕這一胎不是女兒,他以後還是會給鶯鶯一個兒子的。

徐鶯道:“我也想生兒子,生一個鼻子嘴巴耳朵像殿下,眼睛像我的兒子,一個以後會孝順我們的兒子。”

無論是皇宮還是東宮的女人,哪怕心裏想生兒子想的發瘋,卻輕易不敢直接說自己想生兒子,最多說的也是“無論是兒子女兒,我都喜歡。”好像說一句想生兒子就會讓人看穿她們的欲望一般,也唯有鶯鶯能夠這麽直白的說出來。

太子笑了笑,道:“好,我們就生個兒子。”說著又怕她又心裏壓力,又接著道:“不過你也不用著急,這一胎不是兒子,我們以後再努力就是,總能省下兒子的。”

徐鶯道:“我不著急,我一點都不著急。我想過了,我喜歡殿下,我以後會給殿下生好多好多孩子,有女兒也有兒子。”

她以前覺得生兩個湊齊一個好字就差不多了,生多了一來照顧孩子容易老得快,二來身材不容易恢複。但現在她想通了,太子這麽愛她,她怎麽能因為怕老得快和為了保持身材,就放棄繼續生孩子呢,孩子是她和太子愛的結晶,愛的結晶自然是越多越能證明他們有多相愛。

太子輕輕的拍著徐鶯的背,不再說話,過了一會,他又問起道:“對了,一直沒有機會問你,你來了這裏,昕兒你交給誰照顧了?”

徐鶯道:“我讓劉淑女幫我照顧了。”

太子皺了皺眉,道:“怎麽交給了她?”大概是第一印象使然,太子始終還是將劉淑女看成了皇後一係的人,對她,太子一向是不信任的。何況劉淑女的份位這麽低,怎麽能護得住昕兒。太子接著道:“怎麽不交給太子妃?”在他看來,不管從哪一方麵說,太子妃都比劉淑女更能護得住昕兒。

徐鶯也不隱瞞,實話道:“比起太子妃,我寧願相信劉淑女。不管殿下對她的印象如何,但她卻是我在東宮裏唯一敢交心的人。”

太子皺了皺眉,他並不讚同徐鶯的做法。

徐鶯則又接著道:“殿下放心吧,我將芳姑姑、杏香、梨香都留下了,又將令牌給了芳姑姑。我還拜托了安陵郡主替我看顧著昕兒,臨來之前,我還去拜訪了楚國公太夫人,昕兒一定會好好的。”

在來之前,她幾乎是將所有能走的關係都走了一遍,隻圖一個萬無一失。

太子也是歎了一口氣,鶯鶯對昕兒的心不比他少一分,她的做法或許有自己充足的理由。何況太子妃,太子妃在大多的時候都會為大局著想,但有時候也不免有自己的小私心。也並不是很好的人選。

經過跟徐鶯同睡一夜,太子很不幸的是,竟然真的被過了病氣。早上一起開,喉嚨便幹得仿佛在燒,聲音也變得嗡嗡聲。

開始去請杜邈的時候,隻是為了徐鶯而請的,杜邈並不知道太子也跟著病了,一進來便抱怨道:“殿下你可真會小題大做,小小一個風寒,你就要請動我親自出馬。”

直到太子說出“麻煩杜先生走這一趟”聽到太子的聲音時,杜邈才訝異的道:“喲,沒想到殿下也病了。殿下的身體關乎朝廷社稷,請我出馬倒不算小題大做。”

而後替太子扶了脈,接著抬頭看著太子道:“殿下,我看你該好好調養一段時間了。雖說你身體底子好,但因為染了疫病一段時間,身子也是虧了元氣,若不然,這次也不會輕易過了病氣。不過是藥三分毒,藥補不如食補,我給殿下開幾個藥膳方子吧,慢慢調理著,二三個月也就將元氣調理回來了。”

等看過了徐鶯後也是道:“還是那句話,是藥三分毒,娘娘懷著孕不能輕易用藥,同殿下一樣,身上的病也用藥膳來治吧,順便調理身體,保管你以後生個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兒子。”

而後,徐鶯和太子便過上了每日一人端一碗藥膳當飯吃的日子。

不過說回來,杜邈的藥膳確實管用,治療感冒比薑湯還有效。而太子,徐鶯更是看著他的臉色一天比一天紅潤起來。

最近有些感冒,頭暈腦脹得厲害。

冬天寒冷,大家記得多穿衣服,不要像我這樣感冒了。又是流鼻涕,又是鼻子塞的日子真的是太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