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謀天下

“來,這個放在這裏,那盆就放在那兒好了。”碧瑤閣,雲姑正指揮著丫鬟們將皇子府送來的冬菊安置在大廳中。魚璿璣坐在一旁看著她們忙碌的樣子,心裏反複想著江澤跟他們跟司空淩說過的話,還有她在冊子上看到的內容。司空淩並不是很相信她,給她看的隻是冰山一角,不過這些也夠了。

他們的心思,她還是拿捏得到的,既然成了她的主君,那她必然好生“輔佐”一番。

“小姐,該用晚膳了。”拒霜在飯廳中將方才擺好後才過來請她。魚璿璣指尖揉捏了幾下手腕,起身去吃飯。今晚的晚餐很是豐盛,平日裏隻有八道菜的,現在加到了十五道。碧瑤閣的膳食雖說有專人打點,可畢竟是大夫人在管家,這些事情她應該都是知道的。這麽做,是在跟她示弱等待著給她致命一擊還是真的願意雌伏做小?

用腳趾頭想,前者是最有可能的。魚璿璣宛然勾唇,臉上有著淺淺的笑的弧度。丫鬟們心裏隻當是她因為自己前途一片光明而開心,卻不知這是有人倒黴的預兆。

吃了飯正想回去沐浴休息,雲姑忽然趕來,附耳過去低聲道:“小姐,李嬤嬤失蹤了。”

她轉身的動作停下,徐徐地側開臉,冷魅而笑。“看來,她們動手了。無妨,你們該做什麽就做什麽,我自有應對之策。對了,我要的曼陀羅弄到了沒有?”

“回小姐的話,現在已經找不到曼陀羅花開了,隻有今年結的籽。”雲姑從衣袖中掏出一小包用油紙包好的東西,借著衣袖的掩蓋遞到她手中。上次花姨娘的事情發生後,她們就知道碧瑤閣有別的院子的人,行動也就更加小心了。

魚璿璣掂了掂手中的分量,超出她想要的重量了,不過沒事兒她可以把籽養成花。提著裙角走上樓去,她的香粉現在就差一步做好了。人家都行動了,她也得抓緊了是不是?

今夜,無雨,無星,天上倒掛著輪上弦月。冷風嗖嗖,在外麵走上那麽一會兒就渾身冰涼,今年的冬果然夠冷。

一道暗黑的影子如鬼魅般飛上屋脊,輕快如蛐蛐兒般在鏈接的屋宇上彈跳幾下,很快就來了相府的祠堂。在屋脊上一陣快跑,隱約瞧見單開幾間低矮的屋子中某一間屋子亮著燈火。黑影如貓狸般輕巧落下躲在窗邊,寒風從破爛的窗戶中吹進去,呼呼的還能聽見聽見裏麵人咳嗽的聲音。那人微側了下身透過窗戶看進去,一盞油燈如豆,簡陋的屋子裏擺放著一些常用的家什,破舊的木床上有個人正蜷縮在那裏,身子時不時地抖動著。

床前放著個燃燒的火盆,冒出陣陣嗆人的青煙,即使在屋外也能聞得到煙味。暗光的從內射出照在那人被黑巾蒙了臉的眸子上,纖長的眼睫幾閃,手中多出一物微微抬起窗子將其彈進了火盆中。

霎時,一股淡淡的清香味混合在煙味裏彌漫在了狹小密封的屋子裏。窗外的人躲開,在暗處待了約莫一刻鍾的樣子再轉回來。剛靠近便聽到屋中細小的啜泣聲,以及斷斷續續的話語。“七公子……奴婢的錯……錯了……不是她……”

應該是藥效發作了!得意地抿了抿唇,抬手彈指,屋中本就昏暗的燈一下子滅了,無聲推門閃身而入。床上的人突然坐了起來,雙眼瞪得跟牛眼似得又圓又鼓,滿臉的驚惶怯生生地打量著周圍,顫聲喊道:“你是誰?”

“翠濃。”與黑暗融為一體,一個飄渺清冷的女聲在屋中響起。窗外依稀地有月光照進來卻不能將屋子裏照亮堂,可還是能隱約地瞧見一個渾身穿著黑色衣裙長發披散的女人緩緩地朝她飄過來。

說是飄,那是因為黑衣女人的腳完全沒有著地,她周身散發著重重的寒氣,冷過了屋外肆掠的風。

“你,你是誰?”翠濃生了病又中了迷香,本就神誌不清。十幾年來心中藏著事,憂思繁重,此刻猛然見到鬼魅般的東西,恐懼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將她淹沒,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

“我是誰?”黑衣女人反問了自己一句,突然尖銳地大笑了兩聲,嚇得翠濃抱著被子瑟縮在床角,驚恐地盯著她。“十四年前我被相爺那樣冤枉,此後便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你說我是誰?”

“謝……謝姨娘?你是謝姨娘?”翠濃尖叫了一聲,好像有人將她的心給捏住了,稍微一用力心就會被捏碎,捂著耳朵哀求道:“不是我害你的,不要找我,不要找我……”

“不是你害的,我們母女會吃那麽苦,我的女兒會被人謀殺死後被鞭屍?”黑衣女人的質問聲一句句夾著淩厲,宛若尖刀班捅在翠濃的心口上。她移動得極慢,可越是靠近她一分就會讓她感到無邊的寒意將自己包裹,呼吸都弱了。

翠濃驚懼得連哭都忘記了,呆愣愣地看著她,慌忙道:“謝姨娘,對不起,可我當年也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要害你們母女的。”

“有誰殺了人還說不是故意的?”黑衣女人的語氣中滿是狠厲,似乎是為了報仇而來。

翠濃緊緊地抱著自己的膝蓋,不知為何突然沒有先前那麽害怕地哭嚷,隻是雙眼無神泛著死魚眼般的光,有一句每一句地道:“當年奴婢懷了相爺的孩子,好幸福啊,有了孩子就不必再受氣了,可大夫人知道後強迫我喝下紅花湯落了胎。後來府中同一天添了個小姐和公子,大夫人覺得衛姨娘接連生了兩個兒子會威脅到她的地位,就讓我下藥把衛姨娘剛生的小孩子毒死。”

她嗬嗬地傻笑了兩聲,眼眸彎起,似很歡喜的模樣。“周歲宴上那兩個孩子真可愛,尤其是那個男娃娃,虎頭虎腦的別提多好了。下人提著我下了毒的湯出來準備分給兩個小孩子喝,女娃娃突然就哭了,我一看啊原來她尿了。雲姑抱著她下去換尿布,五公子就端了她的湯和那個男娃一起喝湯,男娃很喜歡喝那個湯,兩下就喝完了。”

“雲姑抱女娃出來,五公子和男娃突然就吐了黑血,好嚇人啊!”翠濃忽然甩頭,驚聲尖叫起來,像是被她說的那些嚇到了。

“該死!你們都該死!”暴戾的聲音宛若魔咒,黑衣女人徐徐地抬起手臂,五指呈現著彎曲狀朝她更進一步。月光甚是暗淡,偏巧就有一線落在她身上,黑衣飄搖如魅,披散的長發似一根根張牙舞爪的觸須張狂著要吸血般,她的頭埋著卻露出死灰般白色的側臉。枯瘦的手指沾著月光,翠濃恍若看見兩隻隻有手骨沒有皮的枯骨正朝她伸來。

“啊——救命啊——”

翠濃忽地有了絲清醒,眨眼就瞧見那要命的勾魂使者,滿臉見鬼的驚懼張開嘴巴欲叫卻怎麽也喊不出聲音。看著越來越近的“鬼魂”,雙眼鼓大著眼球都快凸出來了。冰涼的手還沒掐上她的脖子,極度恐懼中的翠濃脖子一歪,雙眼眼角下極慢流出猩紅的血來,鼻端已經沒有了鼻息。

這就生生給嚇死了?

“沒用的東西!”一聲冷嗤,滿是輕蔑。“蘇寧兒,借刀殺人,你有我狠?”

手臂一伸扛起沒有了氣的翠濃,暗黑的身影藏在夜色中徑直朝著相府中的一座廢棄的院子而去。那裏是安陵死後被鞭屍,也是曾經因為死了七公子毒傻了五公子而陪葬了一院子的仆人的地方,謝婉早年在相府的居所——清姝院。

夜風寒,簌簌而落的枯葉滿院都是,就像是鋪了滿地的冥紙。手上鬆開將死去的翠濃丟在顯眼的位置,從懷中掏出一方玉佩放在她還沒徹底僵硬的手中,用勁捏了捏讓翠濃握緊,嘴角掛著冷峭。

“蘇寧兒,昔年你帶給安陵母女的苦難,我魚璿璣已經在一一向你回禮了,你可要接著別那麽容易死了。”說罷,她動手彈了彈身上,好像沾了什肮髒的東西般。腳上輕移到門口,將關緊的門推開一條一尺左右的寬的縫隙,這才滿意地離去。

清姝院這邊原本就不是相府中什麽偏僻的角落,雖然因為那件事情殺了滿院和當時相關的人,但安祿隻是下令將這裏鎖起來並沒有燒了。姨娘們的平日晨昏定省基本都要從這邊過,不過是避開了免得沾了死人晦氣,當然這邊是有婆子來親自打理清姝院外的花草的,想要發現翠濃並不是件困難的事。

好期待啊,明天我們就看彼此怎麽把這戲唱出來吧!

翌日,陽光從窗外射進來落在地堂上,羅帳內的人才緩緩蘇醒過來。炭火燒了一夜早就冷了,青煙都沒冒出來。空氣中找不到溫暖的氣息,倒是寒涼的晨風時不時地擠進來幾縷,吹打在臉上寒毛都快倒立了。

這個早晨,還真不是一般的冷!

“小姐,小姐不好了。”拒霜驚慌失措地跑進來,連禮儀都忘了。看她穿著褻衣褻褲坐在床邊,愣怔了下連忙道:“小姐,我剛才是去大廚房回來時聽見的劉管家要將花姨娘院子裏的李嬤嬤送官去,說是小姐指使她害花姨娘的。”

“等官差來了再說吧。”魚璿璣不見任何慌亂,從容地走到梳妝台前坐著,拿起篦梳梳理起自己的頭發來。拒霜蔓延錯愕地看著她的背影,對她的行為表示不解。這都快大禍臨頭了,她怎麽還這樣氣定神閑的?她呆了片刻,突然魚璿璣在喊:“把衣服給我拿來。”

“是是。”拒霜回神,懊惱地責備著自己,她怎麽剛才隻顧著發愣卻忘記了魚璿璣身上衣裳單薄抵不住早上的寒氣。忙拉開衣櫥,從裏麵找了幹淨的衣裳來為她換衣。送洗漱用具來的黃香見她起床,吩咐人把東西送進來,拒霜親自為她濕帕擰幹服侍著。舒舒服服地吃了早點,魚璿璣瞧著憂心忡忡的拒霜,忽然道:“本小姐想去花園走走,跟兩個人來就好。”

拒霜不放心她的安危,怕官府的人來抓她,自不待然地要跟著。雲姑每日要打點碧瑤閣的事,就沒有驚動她,選了黃香跟隨。主仆三人懷揣著不同的心思走在花園裏,陸陸續續地看見下人們在竊竊私語著什麽。她們兩人不知,黃香便拉了個丫鬟問道:“大早上的,她們都在說什麽呀?”

“你不知道啊,府裏又死人了,好像是清姝院那邊,都被圍住了。”丫鬟邊說邊看了前行的魚璿璣兩眼,見她像是有停下來的樣子,忙拎著水桶去幹活。黃香腦袋發暈地咬著嘴巴,快步跟上去悄聲跟魚璿璣提了兩句。

拒霜臉色也不好,有些怨怒地道:“大清早的,幹嘛跟小姐說這些晦氣的東西?”

“奴婢……”黃香滿是委屈,她是秉著做好奴才的原則才在魚璿璣跟前說這事的,哪有什麽不敬的心思。

魚璿璣揮手,淡漠道:“算了,我們也去看看。”算算時間,那些人也差不多到了,趕過去剛好能看一出戲。前腳走,拒霜忙地一跺腳,為了之前聽說的那件事她一直惶惶不安,現在小姐又要去湊死人的熱鬧,真是急死人了。

還沒靠近就聽到清姝院那邊嘈雜的聲音,魚璿璣走近看,幾個麵生的姨娘們帶著丫鬟婆子遠遠地堵在清姝院的門口。她們也見著了是她,權當做沒看見,聚在一起都在說著那事兒,好像是有丫鬟從清姝院門口路口,不經意從門縫裏看見了躺在裏麵的人,嚇得尖叫引起了護衛們的注意。

劉文派了人把屍體收殮了用擔架抬著,蓋上白布從裏麵抬出來。魚璿璣從人群裏走出來,朗聲道:“站住!”

“六小姐有何吩咐?”劉文見了她也不行禮,隻是停住臉上有些不悅的樣子。

“那是何人?怎麽死的?”魚璿璣端端站在他跟前,雙眼看去的隻是擔架上蓋了布的屍體。微垂著頭,墨玉瞳裏冷光幽幽,說話的語氣跟吹在身上的風般——冷。

劉文不滿地道:“六小姐身子嬌貴,怎麽能讓死人給衝撞了?來人,把屍體抬走,免得惹了晦氣!”

啪!他話音落下的瞬間,一道影子在眼前晃過,臉上霎時留下五個通紅火辣的手指印。火辣的疼痛喚醒神智,劉文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咧著嘴。魚璿璣斜睨著他,冷漠道:“知道你是怎麽替代安順坐上管家的位置的?”提起安順在場的人不由地吸了口氣冷氣,不約而同地想起那個晚上。

“他是被本小姐一腳踢成了重傷,不然你以為丞相府的管家能輪得到你?”她“好心”地提醒著他,聲音不大可所有人都聽了清楚。“別以為在本小姐身上扣了罪名你就能目中張狂,殿下要是知道有人這麽對待他未過門的側妃,本小姐相信下場絕對是慘烈的。”

眼中墨意泛濫成一片漆黑,她直鎖住他的眼,那黢黑的深處滿是毀天滅地的暗色。劉文身子一顫,最先反應過來的就是她是否已經知道李嬤嬤被送官的事情。要是知道了還這麽猖狂,定是有貴人相幫。劉文心裏悔啊恨啊,冤屈著這大清早的怎麽就惹上這尊殺神了。

“我看你是老了,耳朵不好使,聽不清楚本小姐先前問的話!”魚璿璣麵帶冷色,再次出言。

“小姐恕罪,奴才知錯了。這個人是祠堂的翠濃,也不知怎麽死在了清姝院,她身上也沒有刀傷也不像是中毒的樣子,整張臉都扭曲了,像是見鬼嚇死的。”劉文雙腿直哆嗦,嘴巴上飛快地回報。

“嚇死的?”她揚高了聲音,語氣中有些不相信的樣子。伸手拉住白布的一角扯開,翠濃那張猙獰變形的臉頓時出現在眾人麵前。膽小的女子們嚇得啊啊連聲驚叫,紛紛躲開不敢去看。

“大清早的鬼叫什麽?”女人不滿的嗬斥聲從後麵傳來,驚魂未定的人們朝後看,是衛姨娘、蔡姨娘和趙姨娘三人帶著丫鬟走來,看來是向大夫人問安路過這裏的。看一大群人圍在那裏,又瞧著魚璿璣也在,趙姨娘當即又罵了句:“一群小蹄子,當這裏是菜市場啊,吵吵嚷嚷成何體統?”

沒指名道姓,這一聲“一群小蹄子”卻是把魚璿璣和其他沒地位的姨娘也都囊括在內,除去魚璿璣那些姨娘們都帶了怒容。

“到底怎麽了?”衛姨娘麵帶笑容溫和詢問,看見被抬著的擔架約莫想到了些什麽,心裏有些顧忌沒怎麽走上前。趙姨娘和蔡姨娘不知情況快步走在了她前麵,先在這裏的人被羞辱了,也沒人提醒她們,乍一見到那恐怖的屍體兩個女人如殺豬般尖叫聲。

趙姨娘平時看起來挺強勢的,被這一嚇險些都站不住,好在身後的丫鬟們趕緊扶著。臉上冷汗涔涔,質問道:“劉文,你怎麽做事的,這樣的死東西怎麽能擺在大家眼前,你要嚇死人啊?”

“這,這是六小姐……”劉文憋屈啊,這不是他幹的。

“十四年前這裏是本小姐母親所住的院子,可大夫人曾經的陪嫁丫鬟卻死在這個被封閉的院子裏,且死狀恐怖,本小姐過問一二不行麽?”魚璿璣走了兩步朝抬著屍體的擔架靠近,一臉冷淡,忽而朝衛姨娘笑了下。“聽說這裏曾經死了很多人,血水把整個院子都染紅了,衛姨娘應該知道具體是什麽原因吧?”

多年修佛,衛姨娘見人都是副慈眉善目的樣子,鮮少在人前失態。可魚璿璣就問了兩句,衛姨娘臉色就煞白了,眼中還似有怨毒地盯著清姝院斑駁的門牆。魚璿璣意味深長地笑了,“真搞不明白,這裏被傳為不祥之地,這翠濃幹嘛要死在這裏。莫非是曾做了什麽虧心事,被清姝院那些冤死的鬼魂給抓來,生生嚇死的?”

“哎,這裏真不幹淨,看她那個樣子真像是嚇死了的。”

“以前進府的時候聽府裏的老人說,好像真是死了很多人。”

“呀啊,別說了,嚇死人了。”女眷們心有餘悸地偷看著翠濃的屍體,小聲嘟啷著。

衛姨娘滿是不自在,雙眼看著屍體,兩隻手攥在一起。魚璿璣饒有興趣地打量著自己弄出來的傑作,看到翠濃握著的手,道:“她這手裏好像拿著什麽東西,你們收屍的時候怎麽不弄出來。要是她手腳不幹淨的,豈不是拿著相府的東西給她陪葬了?”

“六小姐說的是,奴才先就讓人弄過來,但是太緊了拿不掉。”劉文有些納悶,這六小姐今兒個怎麽這般咄咄逼人啊?她平日裏要麽冷冰冰的要麽對人不屑一顧,今天這樣的情況還真沒遇到過。

魚璿璣拉攏身上的披風,笑得如風狂肆。“切掉她的手指不就拿掉了?”

“啊,什麽?”不止劉文,就是其他人也被嚇著了,大清早的恐怖的事情怎麽一件接著一件來啊!

“聽不懂?”魚璿璣故意將聲音延長,冷傲地看著他。有個下人膽怯地伸出腦袋,小聲道:“六小姐,小人家有個親戚以前是在義莊做事兒的,聽說這人隻要沒死過三天就不算徹底硬了,拿棍子一打就會稍微鬆些。”

魚璿璣看看那人,轉了轉眼眸,不語。劉文會意,在牆角找了根木棍朝著翠濃的手就打去,打了幾下後她的手指還真有鬆動。劉文丟了棍子,撚住手中東西的繩索一把將其扯出來。在眾人眼前晃了晃,細看下原來是一方玉質極好的碧玉佩。

“六小姐說得對,這種飾物哪會是一個下人能用的啊!”有丫鬟開始憤憤不平,忍不住啐了兩口。

其他人跟著附和著,滿是鄙夷的口氣,“再怎麽說也是從夫人房裏出來的,做出這樣的事真是有傷夫人體麵啊。”

“我怎麽瞧著這東西像是夫人佩戴過的?”有姨娘盯著玉佩瞧了半天,犯糊塗般說出這句話。

衛姨娘再也保持不住臉上的平靜,拿著帕子按著頭,虛弱地朝趙姨娘她們道:“我夜裏受了寒,看了這晦氣的身子又不舒服了,幫我去夫人那裏告個假。”

“衛姐姐放心,我們會跟夫人說的。”趙姨娘也渾身不自在,暗自怪自己沒事兒跑那麽快看了髒東西給自己心裏添堵。

衛姨娘沒再說什麽,由丫鬟扶著往回走。劉文看事情影響大了,趕緊地讓人把屍體抬走,大家這才散開了。隻是,人還沒走遠,隻見一大群官差氣勢洶洶朝著魚璿璣站的那裏走來。

要走的人一看這架勢,紛紛停住腳步。拒霜著急得額頭上直冒冷汗,她擔心的事情真的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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