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始 風起天訣 066 真假承諾,扶郎花開

晨曦帶著輕柔綿卷的無力射入房中,耀眼的光束巧若萬花卷筒,若即若離般襲覓著空氣中的淡淡飛塵。舒卷張合之際又像是飛塵著了無比的眷戀,舍不得那光那溫暖,又叫人不知該說是曦光無情亦或是飛塵情深。

赫連燼微醺淺酌的眸光淡淡地灑落在魚璿璣此刻乖巧的臉龐上,唇邊帶著無禁止的溺笑,柔聲淺語:“自己的娘子當然是要用心疼用心愛,我的娘子更是值得我傾盡所有以命相付,我相信她對我亦是如此。”

晨來的時刻說不上什麽安靜,卻比秋蟬嘈雜的午間要多些許的寧靜,他神情專注看不出一絲作假來,對著她儼若是捧著至寶一般。

魚璿璣下垂的眼簾遮擋住眸中一閃而逝的不明神色,心中忍不住地冷嗤。無論幾百年前還是之後,她所見的男人無一例外都是演戲高手,一個個汙濁不堪卻口口聲聲仁義道德表現得至純至善。這番心有不屑,卻不知赫連燼這句在他們看來都不真實的話語卻將彼此往後生命的坎坷糾纏一語道破。

司空賀富態的臉上在尷尬片刻後擠出一絲笑容來,諸國皆知他喜好美色浪蕩成性,赫連燼這話恐怕不止是說給魚璿璣聽的,身在高位多年這不算晦澀的諷刺都聽不出來那豈不是白活了!隻不過,他今天來是有事的。之前得到密報他這裏似乎有特別的人出入過,他以拜訪之名前來同時也讓人暗地裏搜索過卻不見什麽發現。

不過,他這突然冒出來的娘子倒是很可疑。

“霍公子憐愛嬌妻之情真讓本皇子敬佩,隻是聽聞公子一向不近女色,卻不知何時娶了這般美麗的夫人?”司空賀負手走進來,未等赫連燼這個主人開口自己已經坐在了另外一旁黃花梨木的圓椅上。因為他臉上的笑,原本就小的眼睛此刻正眯成了一條線,一道帶著探尋的眸光從眼縫中溜出直射在魚璿璣臉上。

那不加掩飾的打量讓她很不舒服,眉宇微動不悅地瞪了眼赫連燼,麵上卻是一臉的淡然無波,仿佛沒發現司空賀的注視對他們的談話根本不在意。

赫連燼把最後一勺子藥喂給魚璿璣,放下碗掏出一張幹淨的手帕輕輕地拭去她嘴角殘留的藥漬,淡淡地笑了起來。“大皇子何時對在下的私事這麽感興趣了?”司空賀聞言連連擺手,嘴唇一動似乎要跟他解釋什麽,隻是未等他開口赫連燼便又道:“我娘子不過是國中的小戶之女,倒比不得炎京眾多名媛閨秀,不過我卻是很喜歡她的性子……”

“想什麽做什麽都直接,不像很多人拐彎抹角的。”赫連燼別有深意地朝她看去,換了一張臉之後,她似乎變得平和多了不再像以前那般渾身帶著毒刺。隻是他也明白,所謂的賢淑可人不過是她裝出來的給人看的,在隻有他們相處的時候怕是又要原形畢露了。

魚璿璣也聽懂了他的弦外之音,仰頭對著他嫣然一笑,燕語輕聲:“夫君本就是這樣的人,卻偏生要說你喜歡我如是的性格,不就是變相誇你自己麽。當著大皇子的麵,夫君也不知道謙虛。”

他對囂張跋扈的司空賀不假辭色,而司空賀偏又不加計較反而這麽禮遇,那麽司空賀是不是知道赫連燼的身份……

“娘子說得極是,為夫受教了。”赫連燼想也不想立即就承認了,起身來攬住她的腰親昵道:“娘子,今日天高氣爽我帶你去院子裏走走,免得你在屋子裏悶壞了。”那臉上毫不掩飾地露出寵溺來,看得一旁的司空賀眉頭一皺,似乎有些不太相信自己親眼看見的這一幕。

魚璿璣也不撫他的麵子,盡可能地讓自己看起來像一個溫婉賢良的妻子,斂眉笑道:“有貴客在此,哪有撇下客人不管的道理?方才喝了藥身上爽利多了,夫君就不要擔心我的身子。大皇子此來怕是有事要找夫君商議,璿璣就先出去。”說罷她傾身福了福,喚了侍立在一側的青雨朝門外而去。

看她娉婷出門,屋中兩個男人的眼各懷心思地垂了眼,相視時又是一如往常。

“夫人,要不要休息會兒?”她們在院中繞了許久了卻還是不見她停下來,青雨怕她累了便出聲詢問道。

魚璿璣站在草坡高出眺望著這座精致的院子,轉身來朝上麵的涼亭走去,順便吩咐道:“你去拿一壺酒來。”

“夫人身子太弱,不適合飲酒。”青雨想也不想便找了個借口回了她的話。

前麵行走的魚璿璣突然停住腳步,轉頭來眸寒如冰正對上訝異的青雨,冷笑道:“怎麽,怕我跑了無法跟你主子交代是不是?這小小的宅院裏有著什麽你該是很清楚的,若是真讓我這個受傷無力的人都逃了,他們怕是要集體自刎向你主子謝罪才是。”

青雨一怔,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個不到十五歲的的女子,隻覺得陽光下這穿著白色衣裙的人刺眼得可怕。為了主子的安全這宅院裏的確布置了些暗衛,可這些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根本不易發現,她明明都被主子控製了怎麽還知道那些暗衛的存在?心頭閃過一絲慌亂,青雨立即屈膝請罪道:“青雨知錯,請夫人先去涼亭小坐,青雨馬上去拿酒。”

她麵色冷冽地看了眼慌亂離去的青雨,緩慢地走上位於草坡最高處的涼亭坐下。左後肩的傷口經過處理已經不怎麽痛了,隻要好好養著過幾天就能結痂。倒是她一夜未歸,雲姑她們是不是很擔心,碧瑤閣那邊是不是會露出馬腳?

“娘子在想些什麽,說來與為夫聽聽。”寂靜中,赫連燼的聲音突然傳來,眼眸一轉已經見他提著酒壺拿了兩個酒盞在她身旁坐下了。她抿了抿幹燥的嘴唇,這人武功到底有多高竟然這般無聲無息地就出現了。她自認沒有放低過警惕,可還是……

看來,她得再仔細地謀劃謀劃。

看她不言,赫連燼也不生氣,提著酒壺把兩個酒盞都倒上了,遞上其中一杯給她,嘴邊帶著淺淺的笑意道:“此酒乃陳釀醉月金秋,隻在桐封王回京的禦宴上才有,大皇子後來派人取了些送來。娘子來嚐嚐,看看滋味如何。”

桐封王,這三次字劃入耳中,那握著酒盞的手指驀然收緊。杯中酒水微微一晃,馬上又恢複平靜。魚璿璣冷著臉道:“赫連燼,你倒是很有心嘛。”想窺探她的秘密,真當她是軟柿子任人隨便捏圓捏扁麽!

“我隻對你有心。”赫連燼端起酒盞抿了一口酒,對上那雙帶著慍怒的墨玉眸子半真半假地來了這麽一句。

嘴邊一抹諷笑,魚璿璣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砰一下重重將酒盞矗在青花瓷板做的圓桌上。身側的赫連燼突然身子朝她一傾靠在她的肩上,麵上雙眸中帶著迷茫,口齒不清道:“娘子,這酒後勁兒真大,我的頭眩暈得厲害,你送我回房吧。”

容不得她拒絕,赫連燼的手已經搭載了她的腰上。墨玉般閃光溢彩的眸子掃過他的臉,分明地看著那眼中有一絲提醒的意味。魚璿璣忽而臻首淺笑,清潤如珠的聲音帶著些無奈,聲音稍稍一高嗔怪道:“夫君何時變得這般不勝酒力了?”一邊說話一邊扶著他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男子垂頭彎腰東倒西傾醉態盡顯,女子挽手相扶,那姿勢像極了院中花圃中盛開的扶郎花。不遠處遊廊下,司空賀看著那相持而走的男女眼中一片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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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是真心還是假意?元芳們,你們腫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