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始 風起天訣 059 等待之人,我要殺你
“本王明白。”他抬起頭來,指骨分明的手緊緊地握了握金色的開天玄弓,隻覺得這弓好似有一股讓人捉摸不透的詭異力量存在著。耳朵裏回響起之前襄惠帝說的話,此弓乃是先朝之物後為一神女所有,此女與太祖心悅相知,奈何天意弄人……
天意弄人?他反複琢磨著這四個字,感覺此中似乎大有玄機。然而時隔幾百年,是是非非又有誰能說得清楚。不過他明白了,這是一個女子曾經用過的弓,可為什麽襄惠帝會將這個東西賜給他呢?雙眉一簇,眼瞳掃過黝黑一方的禁宮,一種莫可名狀的感覺環繞在周圍,讓他本該離去的腳步忍不住想要停下,好似在等待著什麽。
“巽風,你先出去,本王隨後就到。”把開天玄弓交給身邊的巽風,他信步走下拱橋,沿著被荒草淹沒的路徑緩緩走動。巽風擔心地在後麵想說什麽,他似有感知地在巽風說話之前做了一個撤的手勢,巽風見此便迅速飛身離開。
他腳步極輕,如踩在棉花上一樣。雪色的衣裳拂過地上的荒草,飄然絢麗如沐月光的曇花極致美麗。玉簪花香隨著他一路逶迤,彌漫在空氣中將煙塵和燒焦的臭氣淡去幾分。行至刺客自焚的蘆葦叢前,白皙修長的手指扒開擋在前麵的蘆葦,立即看見一個渾身被燒得黢黑的人僵硬地挺在地上。
整個人已經被燒得焦黑,唯有那從後背直穿破前胸的金色利箭不懼大火,仍光潔如初。他微微彎下腰拉住箭尾,嗤一聲箭已離體。殷紅的血液順著箭身流下去淌落在屍體上,混著血腥氣息的燒焦肉味衝入鼻端聞之令人欲作嘔。
鼻子重重地擠出一股氣,他退了兩步走到水邊將箭在水裏攪了攪將血跡洗去,起身來淡淡地說道:“出來吧,我知道你在這裏。”沒有疑問隻有篤定,清和的語氣好似是在跟一個多年未見的朋友敘話,約莫有些疏離卻不失親近。
夜很深,很靜,回應他的隻是鳥獸蟲魚的叫聲。月光在水麵上留下了一個瀲灩的波光倒影,水光暗紋在他麵上照過留著幾許明亮。司空玨緩緩地轉過身來,指尖輕撫著箭身,淺棕色的眼眸在前方參差不齊的荒草上掠過一下,不見任何動靜。
錯覺麽?
嗖嗖——沒等他否決自己的想法,無數蘆葦如利箭般從側後方朝他射來,一股強大的力量瞬即而至。司空玨身子一側,腳踏迅風雙手一張劃著湖麵往後一退數丈。黑壓壓的蘆葦箭中一個纖細的黑色身影鬼魅般躍出,雙手一翻原本朝前猛射的蘆葦箭頓時被收住整齊規列懸浮於半空之中,纖纖素手一揚輕輕往前一推,恍若萬千箭雨淩空而下鋪天蓋地,夾著無數剛猛的勁風衝向湖麵上的司空玨。
箭雨集聚射出,隼利肅殺之中盡是陰煞猛烈的罡氣,宛如一條黑色蛟龍吟嘯著從九天雲霄俯衝而至張開黑洞洞的大口欲將人吞噬一般,其勢迅猛突急銳不可當。司空玨心下一沉,內力自丹田流向四肢百骸。腳踏湖波,清冷的俊美麵容上不帶著一絲情緒。手臂輕擺衣袍隨之飄揚揮動,好似一隻遊弋在湖上的驚鴻,翩翩灼灼,倒影著水中流波瀲灩的清月,竟生出一種清雅絕倫的極致孤寂之美。
遊龍般的箭雨帶著強烈的殺戮氣息,恍若一聲龍吟從天而來,箭雨毫不惜美地朝司空玨射去。千鈞一發之際,司空玨猛地一甩右手,隨之帶出一片高約幾丈的巨大水簾將自己完全遮擋。方才還氣勢逼人的箭雨猛然撞上這一片水牆,轟一聲頃刻間珠雨紛飛蘆葦箭盡數墜落湖上,如同一隻隻被折了翅膀的老鷹。
雨飛箭落之中,黑色的魅影翻身飛起,尋著那一襲白衣一掌猛擊而去。司空玨似乎知道她要如此,在來人掌風到時旋身擦過,手腕一轉手上的金箭帶著寒冰般的冷氣朝那魅影襲去。金色的箭芒帶著迫人的氣勢迎麵而來快得讓人無可躲避,墨玉眼中閃過一抹冷冽恨恨地剜上那一雙淺棕色帶著微涼溫度的眼瞳,兩兩目光相視一人烈恨如火一人冷淡似水。
司空玨心中閃過一絲詫異,看這人的身形明顯是一個嬌小的女子,帶著一身詭異武功便已是驚人驚訝。他們才第一次交手,她似乎對自己有著特別的恨意,眼瞳裏那仇恨的火焰明顯得讓他無法忽視。可他與她素無交集,她的恨未免有些莫名其妙。突然地,他此刻很想知道這個女子到底是何麵貌。
不用思忖,司空玨立即反守為攻,以手中金箭為器朝她攻去。身揚體旋雪衣瞬即在湖麵上鋪張開去,衣袂翩轉宛若一朵正在盛開的白蓮。金箭滑過之處帶出一抹淡淡的金光,恰如蓮花含苞的花蕊。翻手拿風覆手撚雨,於水霧彌漫之際若隱若現。如銀月色,湖麵上的白衣男子輕身飛旋步步生蓮美得能將人的心神都蠱惑了去。
“蓮生沙場!”蒙在麵巾下的銀牙咬破雙唇,雙眸裏怒恨滔天。竟然!竟然連這個武功他都會!
蓮生沙場本是幾百年前朝天宗被棄置的一門武功,這武功修煉容易卻沒有任何一派武學該有的殺伐之力,故而無人修習。卻不知當年司空天天賦極高,棄同門爭奪的武學秘籍不顧而一心學習蓮生沙場,後來竟成了當世幾大高手之一。蓮生沙場表麵上看起來美則美矣不具任何殺傷力,其實卻是一門極其高深厲害的武功。修煉到最高層,天下無人是敵手。
看司空玨出手他應該修煉到六七層的樣子,雖不臻完美但卻不容小覷。
心一橫,她不顧自身的特殊身子飛起如旋轉的陀螺般朝著司空玨猛衝而去。纖纖十指化作銀鉤,手起掌落如刀鋒割裂了夜色與金箭的金光交相輝映,一白一黑一銀一金勾勒出一幅美妙的畫麵。湖上清波漾蕩,珠水飛濺,兩人俱是一身濕氣卻仍舊你不讓我我不讓你地交手纏鬥著。
一直冷淡著的司空玨忽然勾了勾唇,一張臉似春日裏和煦的陽光明媚了黯淡的夜空。忽而,他招式一變一個騰挪從她身側擦過,金箭朝她麵上一刺欲挑她的麵巾。感覺到司空玨的意圖,她如蛇般一扭腰身堪堪避過那麵上的金箭。司空玨比她反應還快反手又是一刺,頭一偏身體急急劃開頭上的發帶頓時被金箭的箭芒割斷,一頭青絲如瀑瀉下來,柔順地貼了一身,在那身緊身夜行衣包裹下更顯得那人兒身姿極為嫋娜。
水落風靜,玉簪花的香味在濕冷的空氣中飄散著,兩人同時抬起了眸子望向了對方。夜色越發深沉,他的麵容有些有些模糊。而她長發披肩麵上黑巾未去,在他看也是朦朧難辨。靜立湖麵,司空玨看著那雙冰寒卻在夜中發亮的眸眼,淡淡地道:“姑娘,本王與你素不相識,你卻痛下殺手,究竟為何?”
從見麵開始哪一招不是殺招,若非自己武功不差定然已成了她手下的亡魂。
“不認識也照樣能殺你!”她調整了下呼吸,故意讓自己的嗓音變得沙啞,聽著就像是五六十歲的老嫗一般。其實她自己很清楚,司空玨不是他,隻是他們倆給人的感覺太相似,一入魔障那種濃烈的恨驅使著她想要毀滅跟他一切有關的東西。
哪怕司空玨不是司空天,殺心大動,她似乎有些不能自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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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玨這位美人,有人想拖回去蹂躪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