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謀天下 049 方諸之山,早就知道
“有朋自遠方來,方諸山青菀代島上諸人問候各位了。?”
金鳳展翅,絢麗的倒映投射到大海中,倒映出一片亮麗的金色。大船朝著日落相反的方向朝著那就在不遠處的碧色島嶼靠近,就在離岸邊約有一海裏的地方,一艘竹排小船宛若離弦的利箭般朝著大船行來的方向飛速行駛在水麵上。一個高挑纖細,身穿著橘色輕紗長裙的窈窕身影站在竹排前方,宛若天邊垂墜的美麗流星般出現在眾人麵前。
清越的女音像是穿越了他們無法一瞬企及的距離,一下便傳入耳中,那般清晰可聞仿若在耳畔低聲絮語。船頭上,赫連燼、魚璿璣、司空玨、萬俟樂等人俱都神色一凜,對此驚詫之際便是帶著警惕地注視著朝大船靠得越來越近的竹排。
“小心!”赤冰朝身邊人低嗬了一聲,條件反射地閃到赫連燼的周邊,做好了為主子防守的準備。碧海青天,隨意一個浪子打來普通的小船都會翻了,這片小小的竹筏卻穩固像是在激流中飄蕩的綠葉,縱然滔天惡浪仍舊逍遙無阻。方諸山上的人,果真與凡人不同,可正是因為如此才不得不小心。
人家連他們會來方諸山都預測到了,這本事與天族卜卦演算之道又有多少差異?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魚璿璣垂頭來,眸光落在腰際的九幽笛上,心裏隱隱地生出了不舍的情感來。隻是,她想留就留得住?不說他們還有求助方諸山的火焰鳥的血,就算兩人沒有中寒毒,方諸山若是執意要回九幽笛,就算費心留住他們恐怕也會感到力不從心。再者,九幽笛本來就是醉伶仃的東西,就是那份心法也是當年自己有幸一窺記住所得,他們要把它們要回去,天經地義。
赫連燼朝赤冰投來一瞥,語氣中聽不出喜怒地道:“退下。”
“爺?”赤冰動作一僵,眸色中的驚訝快速閃過去,看了眼神情冷淡的魚璿璣,最後還是無言地退下了。
玉落挪著步子朝魚璿璣靠近,輕聲道:“璿璣姐姐,方諸山的人真是仙人嗎?”怎麽她看上去不像是神仙,起碼跟自己想象中的仙女不一樣。
“方諸山擔負著神仙府邸之名,在世人眼中那便是仙人之所。可你們天族在世人眼裏何嚐不是神秘而能力通天的族落,曇月族有的異能你們或許沒有,但你們你都是一類的。”被當世人敬仰、害怕又欲掌握在手,不得便毀之。那些身懷異能的族落避世漸漸成為隱世遺族,千百年來不曾在人前高調出現,不就是秉承著當年脫離凡塵不擾紅塵事而安身立命的原則?
白鈺神色恭泯地聽著她這幾句話,眉頭時而蹙緊旋而舒張,眸光宛若流線般從玉落的麵龐上掃過,不知在想什麽,刻意地將心底的事情掩藏著。其他人對於玉落是天族人的身份是不知的,魚璿璣一說俱都心裏升起大大的驚訝。她和赫連燼連天族的人都有交情,那麽天下爭霸的事情是否早已知天機如何?
這船上除了萬俟樂和司空玨外,其餘的都是赫連燼和隕聖樓的人。對於自家主子跟天族人有交道,他們是打心眼兒地樂了。兩方人的都指望著各自的主子將來能成為一方霸主,天族人是人和中不可缺少的一點,看來上天還真是眷顧他們的主子!
萬俟樂睜著雙眸將他們欣喜的神情收斂在眼底,不由地為遠在星池的大皇姐萬俟星擔心了。這兩人一旦回歸,強強兩手放眼整座大陸又有誰是敵手?星池本來就有國師巴圖野心勃勃力圖以各種手段爭奪皇權,掌控整個星池。天族的預言他是聽說了的,傾巢之下安有完卵,星池要麽在大爭之世揚名立萬,要麽至此消失在殞荒大陸浩瀚的曆史之中。
他不喜歡爭權奪利的事情,但事到如今星池是留是滅尚不可知,身為萬俟皇族的皇子,他又怎麽能繼續過著以前恣意瀟灑的日子?星池的擔子,他總該擔起來的,他早已長大不再是那個躲在姐姐們後麵的小男孩兒了。濃密的眼睫宛若蝶翼般垂下,遮過染上了黯淡的清泉般的眸子,看著快要到跟前的青菀,他無聲地抿起唇。
旁別的司空玨麵無表情,鳳眸掠過寬廣的海麵,似乎容納了天地所有。
青菀的竹筏在距離他們不遠處停了下來,柔順的長發披散了一肩並未怎麽綰起,頭上戴著一條銀色的珍珠鏈子,拇指頭大小的珍珠垂在眉心,烏發飄揚之中更見其麵龐嬌小,五官秀美得像是漂浮在海山的碧綠島嶼,讓人一見便會生出種過目不忘的感覺。
橘色的紗裙隨著海風的吹拂而飄搖著,她仰著頭朝大船望去,悅兒的聲音再度傳出。
“各位遠來是客,我方諸山本該招待,待會兒會有人送來食物,各位從哪裏來還是回哪裏去吧。”
這話不帶棱角,卻說的人心裏堵得很,尤其是那些在迷霧海中呆久了才剛走出來還沒調整好心情的,聽了青菀的話立馬就火冒三丈了。她這是什麽意思?趕人啊?他們就是奔著方諸山而來的,可不是來遊玩恰巧迷了路的!
魚璿璣步上最前方,纖細的身軀站得筆直,遙遙與站在停滯不前的竹筏上的青菀說道:“青菀姑娘,方諸山有位故人相邀,我們是應約而來。”眼角餘光瞥到側方的司空玨,很快便又移開了。鬼麵人既然指引他前來,而其本身又跟方諸山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與他們又都有著仇怨,魚璿璣這麽說也算是實話。
青菀聞言,沉
青菀聞言,沉吟片刻,蹙眉道:“口說無憑,爾等還是速速離去!”
“那我方才所奏九幽攝魂曲的獸樂部分,加上手上的這支九幽笛,算不算證據?”魚璿璣居於高地俯視下方的青菀,墨玉瞳中幽光乍現,驚得人渾身俱寒。“若是這東西無用,我看就丟了算了,反正也是不要的舊物。”
說罷,作勢從腰側抽出了九幽笛,欲要往大海中丟去。
“住手!”青菀聲音一急,高聲喝止。
魚璿璣與赫連燼眸光對視,彼此眼底俱是戲謔,她手指翻動轉悠著九幽笛,漫不經心道:“這破玩意兒也值得姑娘如此著急?”
“青菀不知來的是貴客,冒犯之處企望見諒。前方大船不易靠近,諸位在船上稍等片刻。”青菀施施然一禮,側開身體腳下的竹排像是能懂她的意思,以最快的速度飛一般地駛向岸邊。
看著那抹橘色越遠,甲板上幾個人俱是會意地眸光交觸,靜靜等待著。魚璿璣無聲一歎,手指緊握住了九幽笛。她終究是保不住它,為了他們的寒毒能解了,也隻能放棄九幽笛了。赫連燼不忍她心思哀沉,伸手攔住她的腰,無聲地給予她力量。魚璿璣仰頭看了他一眼,轉而便笑了。
不多時,從方諸山岸邊出現了幾艘畫舫般的船兒,輕快地朝他們駛來。所有人的知道,這是方諸山的人主動示弱,要帶他們上岸了。很快,畫舫就靠近了大船,這回不是剛才的青菀,而是一個綰著婦人發髻的中年女子,來人雙手抱拳有禮道:“青菀小姐已經在準備各位的客房了,請隨月梁上船靠岸。”
“那就麻煩了。”白鈺代他們開口,溫文爾雅翩翩有禮。
月梁臉上掛著熱情的笑容,招呼著人上船去。赫連燼他們幾個被先安排到了最大的畫舫上,其餘的人則乘坐稍小些的,剩餘的人便找了個大船能夠穩固的礁岩地方將船停穩,守在大船上。畢竟這是方諸山,他們誰都不了解,要是所有人都上岸去了被人困住,想要逃離都找不到工具,可就真麻煩了。
方諸山的麵積似乎很大,起碼從他們這邊看過去完全看不到兩邊青山綠水環繞到什麽地方了。魚璿璣仔細觀察發現他們畫舫所過的地方都有暗礁,難怪得青菀踏著一塊竹筏便去見他們了,也幸好他們沒有太衝動加速船的行進,不然觸了暗礁可就要船毀人亡了。
“青菀姑娘是島主的千金麽?”感受著迎麵海風的輕柔和日光的溫暖,魚璿璣突然地說了一句。
船上的人聞言都顯露出驚疑和好奇的神色,月梁的神情有刹那的凝滯,很快便恢複了,不知意味地道:“姑娘何以這樣猜測?”
“先走一段路。”這次他不會讓她來背了,赫連燼運力抵抗著寒毒侵襲心脈,一隻手儼然如冰雪凝結而成冷得讓人不敢靠近。擔憂自己身上的寒氣將她凍傷了,他伸手隻是拉住她的袖子欲牽著她往前走。
魚璿璣低頭一掃自己被拉扯著的袖子,什麽也不說反手來將他的手掌握住,與她並肩而行。
“……”他神情微怔,旋而嘴邊越發笑意濃厚,那握著她柔荑的手掌更用力,似乎想用兩人手上的寒氣將彼此的手凍結在一起,這樣就會永遠不分開。
漫天飛舞,狼狽的她臻首垂眸,露出重生以來第一個幸福的笑靨。
此生有他,何其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