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沒得選擇,隻有殺了

赫連燼是走了出來,可萬俟星在陣中跟他分開了,現在還困在裏麵。

把蒙著眼的腰帶取下,抬頭正對上一雙怨念頗重,恨不得把自己解剖了的眼睛。赫連燼微斂眸光,麵色冷冽地朝他掃過一眼,好像有冰箭射來一擊即中,駱驚虹下意識地身子一顫,差點從樹上掉了下來。

好,他承認這個男人是個不可多得的對手!

仄仄嘴,百無聊賴地從假山陣法中轉看向赫連倩他們那裏,卻見他們全都拔劍相向,在林中熱鬧地打了起來。頓時,駱驚虹雙眼有神了,目不轉睛地盯著,生怕自己錯過了什麽細節。

赫連燼居於低處,無法看到兩邊情形如何,靜立原地打量起周邊來。空曠的草地,稀疏的樹木,對麵則是高高的大山。滿山翠綠,白鷺成行,明晃晃的日光下顯得微蕤刺眼。眼眸眯起,緩步踏上前去,他倒是要看看這藏靈山莊打什麽主意。

樹上,駱驚虹在觀察著樹林中的戰鬥時,亦在偷窺著赫連燼的一舉一動,瞧他朝山那裏走,知道他要去劍塚,當即飛身躍下來,也不管他們那邊怎麽樣,跟上去。

感覺後麵跟上來的人,赫連燼仍舊麵無表情,散步般往前走著,走到半途眼前的景象突然一變,自己則置身於漫天飄雪的銀裝世界。

冷?他沒感覺到,反而是跟來的駱驚虹驚叫了一聲,湊上前來便摸著自己的胳膊,唏噓道:“見鬼了,冷得本閣主都想打顫了。”

迎麵寒風呼呼而來,紛亂的雪花很快砸了滿身,他僵著臉沒有絲毫表情變化。駱驚虹看怪物般地在他身上掃視兩眼,嘖嘖道:“燼王不愧是燼王!”煉了寒冰訣自己倒成了個大冰塊兒,哪還會懼冷。

赫連燼稍抿下唇,側眸來涼涼地看過他,轉頭將雙眼閉上,毫不顧忌地就朝著前麵走去。

這裏布下的陣法其實跟假山那裏差不多,甚至可以說難度還淺些,不過是幻術造出來的場景而已。這裏地勢空曠,沒有阻礙,風的方向是不會變的,他隻需要根據風向而行,閉上眼看不見幻象,很容易就能走出去。

在他身後,駱驚虹驚得下頜都掉了,老半天合不起來。

這個男人絕對是逆天生長的,個個方麵都出挑啊!要不是知道他的身份,駱驚虹真想替隕聖樓拉攏這個人才,要知道這個幻陣可是孫老怪手下一得力好手布下的,雖不算精妙,卻也是難破的,竟被他這樣就走了出去!

太傷人心了!

不行,他得上前去看著,要是這個男人壞了主上的計劃,那可大大不妙了!駱驚虹趕忙閉眼,以最快的速度破陣去追赫連燼。

輕風和煦,鳥兒婉轉,空氣中有著山林中淡淡的氣味。赫連燼睜開眼,卻是已經過了幻陣。綠樹蔥鬱間,有一方高大的石壁不甚顯眼,若仔細看便能發現石壁上有著兩個朱紅大字——劍塚。

字下麵,有一方高約一丈,寬有一丈二左右不規則石洞,在綠枝婆娑間若隱若現。

“看來,這就是丁勇口中的劍塚了,似乎不怎麽樣。”追來的駱驚虹自顧自地跑上前,站在劍塚洞門前自言自語道。

赫連燼劍眉一蹙,對這個牛皮糖般緊緊粘著自己的駱驚虹心有不滿,若非現在還不太清楚隕聖樓具體的意圖,他可早就把這個討厭的蒼蠅送到黃泉去了。那一抹深沉的敵意毫無顧忌地朝他射去,駱驚虹後背一僵手心已經沁出薄薄的汗珠來了,暗忖這個男人不愧為殺神,一個眼神就讓他如芒刺在背。

駱驚虹動也不動地站著,一角黑色拂過地上的青青野草,赫連燼人已踏入劍塚,徒留給他一襲欣長偉岸的背影。

呸呸呸,駱驚虹你什麽大世麵沒見過,會被他嚇到?心中自我鄙視了一番,騷包地撩起一縷黑發在手中把玩。轉身回頭一瞧,竟看見一身白衣潔淨如雪的司空玨踩著日光明媚而來,那仿若是畫裏走出來的人兒,渾身散發著剔透柔和,美得如幻化出來的人。

好家夥,方才他們都拔劍動手了,竟不染塵埃,難怪跟赫連燼齊名的。垂下眼簾,心頭小小地失落了一番,慢悠悠地朝裏麵走進去。

從入口進來,山洞內是一片空曠幽深,兩邊架著點燃的火盆,火光將洞壁照的光亮。抱手慢悠悠地走在裏麵,山洞內很是幹燥,不見水漬,一路行來都沒碰到什麽暗箭機關的,駱驚虹心裏知道了,這裏是暫時安全的。

後麵進來的司空玨腳程很快,沒多一會兒就超過了他,隨後又陸續來了兩個人,司空淩和萬俟星,大家在甬道內遇見,彼此看了兩眼就走開。駱驚虹摸著下巴,忖道那風雅郡主莫不是走不出樹林的陣法,被困了還是被殺了?他剛才可看見了,司空淩的衣裳微有淩亂,上麵還沾著血跡。

還沒等他想出最正確的答案,一道紫色影子飛快從身邊掠過直奔內裏,駱驚虹不由地搖頭失笑了,他就說嘛這個女人也不弱,不至於被困死在裏麵了。再度擺頭,腳上的動作也快了些,很快就聽到裏麵的說話聲。

“幾位來得真快,莊主早有吩咐,隻能進去三人。”這說話的人底氣很足,內息沉穩,是個不錯的練家子。可在這些武功高強的人中間,就隻能算是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而已。

“我們這裏有五人,後麵還有一個在漫步,你口中所說便指的是有一半人若不放棄就隻能死在這裏?”萬俟星的聲音陡然發出,略帶尖銳道:“本宮知道丁莊主有這個規矩,可是誰又能保證進去的三個人能完完全全地有命得到寶藏?”

外麵的陣法,還有入內後的寧靜都給了眾人一個暗示,真正困難的地方是在最裏麵。丁勇若真想在石門外就選出能力最強的三人,那他們就不可能進來得這般快,此舉顯然是想要他們自相殘殺,削弱藏寶圖被奪走的可能。在場的都不是傻子,很是清楚這一點。

幾個大人物都不說話,將目光對準了守在石門外的男子。那人顯然沒想到萬俟星會把話挑得這麽明白,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而站在這裏的,哪個不是三國中的大人物,他隻是一個小小的莊丁,哪敢對他們不敬啊。

這時,他是真的欲哭無淚了,怎麽就被派來幹這樣的事情了。

“大公主說的極是,本殿看我們還是一起進去的好。”刷無聲,一道亮光晃過人眼,來不及反應的男子忽覺脖子一痛,殷紅的血水瞬間就冒了出來,輕擦聲落寶劍歸鞘,死不瞑目的男子瞪大雙眼盯著圍著他站立的幾個人,栽倒在地上。

“呀呀,真是粗魯。”拐角,駱驚虹看著地上的屍體,掏出手帕捂著鼻子,嫌棄道:“這味道真難聞。”

這一語,明顯地遭到了在場人的唾棄。死在隕聖樓手中的人不知有多少,還有臉說這些?不過,這些大人物金貴的很,就是個白眼也懶得去給。赫連倩也沒將他看在眼中,盯著這道雙開的石門,沉聲道:“這個丁勇言而無信,擺明了就是在戲耍我們,藏寶圖就在劍塚內,裏麵會有什麽危險想必各位是清楚,不知路上可否有個照應?”

“各憑能力。”藏寶圖是天訣的,他不允許帝月或是星池得到!司空玨首先表達了自己的立場,他側麵的司空淩也點頭表示同意。

萬俟星坦然一笑,道:“本宮的武功不及各位,兵法謀略機關布陣也不如風雅郡主,再者藏寶圖是天訣之物,本宮就圖個好奇,瞧兩眼就行了。”這話,可是中立人的態度,說得滴水不漏,於情於理。

“各憑本事。”赫連燼言簡意賅,雙瞳中泛出的星光卻是對藏寶圖的誌在必得。

赫連倩無奈地搖頭,訕訕道:“風雅考慮不周,就依桐封王的意思。”

這些男人也不知是太成竹在胸了還是狂妄太過,將眸底的擔憂的斂藏起來,偷偷地瞥向赫連燼,可人家卻是對著石門,隻留給她一個側影。

“呦,本閣主是徹底被遺忘了。”駱驚虹猶自歎息地垂首,被依著石壁朝司空淩瞄去,嘴角挑著笑道:“十皇子,可要本閣主進去陪你,還是在外麵等著給你收屍?”

名目張大地被咒罵,司空淩臉色沉下一分,冷哼道:“駱閣主想怎麽做,幽冥使應該早有交代,本殿不阻攔你。”

“嘿嘿,殿下還真了解幽冥使,她走之前可是特意交代過,要本閣主陪你進去,看來想偷懶都不行。”散漫地伸個懶腰,踩著春風得意插過他們之間,妖嬈地衝司空淩和司空玨拋了個媚眼,道:“我們隕聖樓能有今日可不是浪得虛名,這石門重達千斤,隻有機關可以開啟,內力轟打可不行。今日本該是幽冥使來的,可她卻走不開,這看門的也死了,在場的人應該沒有知道怎麽開門的。本閣主看在十皇子的麵上,替你們開門。”

說罷,身子一扭,伸出手掌以石門中央的縫隙為中心,幻出一個太極圖案來,當陰陽兩點在高速旋轉中重疊後,便有一個手掌大小的圓,覆手上去輕輕一拍。轟隆一聲輕響,兩扇沉重的石門扇緩慢地移動起來,腳下的地麵都微微有些顫抖。

餘下五人親眼看見這樣的開門方式,麵麵廝覷,心中不免地一震。

石門摩擦著地麵,粗糲的聲音恍若那緩慢敞開的冗長曆史,讓人的心也跟著深遠遊離起來。

“藏靈山莊的劍塚,據說藏有一把兩千多年前炎國遺留下的古劍——龍吟。寶劍出,若九天遊龍吟嘯,江湖人夢寐以求,卻無法進入劍塚。藏靈山莊建莊兩百餘年,暗中偷取寶劍者數不勝數,可沒有一個成功的。這裏,也隻有曆代莊主和貼身的暗衛才知道大門的機關,繼而進入其中。”

許是覺得他們會無聊,駱驚虹故意地將藏靈山莊至寶的消息抖落出來。他知道此來藏靈山莊,這些人哪個不是幾近可能地將所有消息收全。不過,關於龍吟的事,他們應該不甚了解。

“依駱閣主方才所說,那人就算不被十皇子滅口,也活不了多久。”赫連倩眼睫毛一顫,雖然不喜駱驚虹,可若是離了他,他們中還沒有人能這般輕鬆地將這大門開啟。“隕聖樓的輕鴻閣掌握著天下消息,難怪駱閣主如此耳聰目明了。”

這樣機密的事,他們不知駱驚虹卻清楚,若不是因輕鴻閣太強的緣故,那隻有一個可能……

在場的人都是聰明的,誰會聽不懂她的弦外之音。駱驚虹臉上的笑一僵,心裏忽然特別討厭起眼前這個女人,撇嘴哼了哼誰也不管地走進石門內。

狹長的石道,隻容一人經過,越往裏麵走空氣就越稀薄,溫度也比外麵高,行了半刻鍾的樣子,終於走完石道來到一片開闊的圓台上。

然而,眼前的景象卻把人給驚了。

這圓台乃是突出的一塊,前方約有十丈寬的距離,有半截突兀出,猶如斷橋般延伸過來,可中央約有一丈寬的距離間隔。左右乃是高高的石壁,不見亂石,無可攀登。下方紅色的岩漿翻湧著,灼熱高溫席卷,幾乎把人身上的水分都蒸發掉了。

“這東西可比任何機關陷阱都妙!”駱驚虹的聲音再度不甘寂寞地響起,“也不曉得對麵那半截橫亙的石橋結不結實,會不會一踏上去就碎了,到時候人要是掉下去,立馬變成熟人肉。哎,要真看了那場景,本閣主以後都不吃肉了,太惡心了。”

萬俟星穩站圓台上,低頭朝下方翻滾的岩漿看去,隻覺得心頭一陣慌。她的武功是六人中最差的,怕是沒機會去親自奪寶了。可是,一定要親臨現場才能得到藏寶圖麽?心頭有了思量,萬俟星歎氣道:“本宮無能為力,看來隻能到此了。”

“幽冥使可沒說讓本閣主去送死,十皇子,本閣主還是留在此處,靜候你的佳音。”駱驚虹雙手抱胸,一副無能為力的樣子朝司空淩聳了聳肩。

兩個人打了退堂鼓,剩下的四個人各自沉默著,沒有說話。

“喂,你們不是不敢了吧?”看他們半晌沒有動作,駱驚虹幸災樂禍地嘲諷出聲。

“駱閣主不必心急,本郡主仔細看過了,其實要過去並不是難事。為了不讓你這般著急,本郡主就親自過去給你看看。”今日的赫連倩一改往日將滿頭小辮都解開,將發盤在頭頂用紫色發帶結成蝴蝶結綰住,額間綴著一塊銅色鑲嵌的寶石的華勝,一身華紫的廣袖對襟衫,華麗典雅,配上她眉宇間的讚讚光彩,讓她人有著股別樣的生動。

她忽地上前一步,手中射出一支銀色小標,一條細的幾乎看不見的天蠶絲從手腕上散開,踮起腳尖縱身飛起,宛若一隻高飛的紙鳶般飛向對麵,在斷橋一半的距離停住。腳下穩當,斷橋沒有絲毫異樣。她盈盈回頭,紫衫飛揚宛若一株盛開的紫色花朵,睥睨著對麵抱手看戲的駱驚虹,想從對方眼中看到驚詫或是震驚,可惜那駱驚虹完全無感的樣子,像是根本就沒把她放在心中。

啊,她是被激來引路的!知道自己吃了個暗虧,赫連倩又惱又怒,猛地扭頭就往前麵走。

好你個隕聖樓駱驚虹,本郡主記住了,等藏寶圖的事告一段落,本郡主要你清楚什麽是利用的下場!

既然赫連倩都安然過去了,那應該不是有什麽危險。赫連燼施展輕功,一口氣飛起直接落到了對麵山壁延伸出來的地方。司空玨也不遜色,緊接而至。兩個人麵色不改地就過去了,看得司空淩眼中陰沉又深了一份,提氣跟了去。

本以為危險不想過去的萬俟星看他們都安全到達,心裏湧出一股不服氣來,將內力提升飛上對麵斷橋。而最先進去的赫連倩他們已經鑽進了山洞中,這次隻有一個路口,可岔道極多。落在最後的駱驚虹朝萬俟星道:“大公主啊,咱們要是不跟上去藏寶圖就沒份兒了。”

這話時真話,卻不知隕聖樓真正的意思是什麽,他們不是在幫司空淩麽?

藏寶圖是個巨大的誘惑,度過了方才的危險,萬俟星也漸漸鬆了防備,憑借著自己敏銳的嗅覺,感知他們走過後留下的氣味,沒有注意跟在後麵的駱驚虹。

曲曲拐拐,也不知用了多少時間,滿身汗水浸濕了貼身衣物,結束了山洞穿梭,出來乃是一方寬闊的空地。兩邊下麵仍是幽深的溝壑和湧動的岩漿,前方平台稍高點的地方,丁勇盤膝坐在上麵眸光悲憫地看著出現在眼前的他們,在他前麵一尺左右的地方的上空,一個不大有著古樸雕刻木盒子靜靜地懸浮著,散發著淡白色的幽光。

“那就是藏寶圖?”赫連倩雙眼中冒出激動的光芒,死死地定住盒子,怕眨眼它就不見了。

“這份藏寶圖在你們心中到底有著多大的地位,能超於你們的命麽?”丁勇坐在那處,似有歎息地問道。

“就看它又沒有命的價值高。”一路都沒有說話的赫連燼終於舍得施舍一句話出來了,冷峻的麵龐上沉寂若初春的冰峭,帶著股肅殺撲麵而來。

暗自觀察著周邊的情況,司空玨心生危險的感覺,好看的沒蹙得更緊,盯在丁勇的臉上像是要將他的臉看出個洞來。赫連倩和萬俟星他們也感覺到了怪異,俱都做好了隨時戰鬥的準備。

“他果然是來了。”丁勇苦笑一下,看他們的眼神越發可悲。“一群無知的人啊,妄自被稱為大陸最聰明絕頂之輩!”

他?幾人麵露狐疑,一路的暢通無阻還有丁勇的反常,這都說明了這裏不對勁,可到底要發生什麽?

忽然,萬俟星奇怪地道:“為什麽駱驚虹沒跟來,他明明在本宮身後的!”

她這麽一叫,丁勇突然神色複雜地笑了起來。驀地,大地突然震顫起來,沒防備的幾人幾乎都快站不穩跌倒。轟隆隆地,山壁上的石頭俱都滾落下來,驚天的炸響聲震得人耳朵幾乎都快聾了。那毀滅的氣息席卷在四周,讓人不由地心驚膽顫起來。

那地動山搖中,丁勇穩穩當當地坐著,近乎無奈地說道:“既然是你們選擇進來的,那便怨不得旁人!”

驚魂未定的五人聽聞,霎時臉色白了。

知道了,這一切竟然都是個圈套!

轟轟轟——

接二連三的爆炸聲在藏靈山莊響起,所有人都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可那劇烈的爆炸聲和慘烈的哀嚎無一不在震懾著脆弱的心。為期三天的奪寶大會方才進行到第二日,山莊內可是有近乎一千多人,從第一聲炸響開始,不知有多少人死在那突然的爆裂中。

任憑你武功多麽高強,遇上那殺傷力強大的爆炸,身體瞬間就支離破碎了。

“啊,快跑,快跑啊!”不知誰喊了聲,被驚嚇得幾乎快掉魂的人瘋了般朝著藏靈山莊的大門湧去。炸動聲夾雜著絕望的喊叫中,一清越的笛聲燎然而起,若熱油中濺入了水珠,霎時間勾起了更為強烈的火熱效應,胸腔內似乎有著股無法發泄的火氣,燃燒著理智,摧毀了靈台清明。似乎被什麽牽引著,原本驚慌過度的人一下就變得暴戾起來,想要用盡所有辦法排泄胸腹中的慍氣。

唰——鏗——鏘——

湧向山門的人突然紛紛拔刀,朝著身邊的人就砍了去。幾百號人圍堵在一起,本就十分擁擠,此刻紛紛刀劍相向,殘臂斷肢,血水橫飛,整個道路上混亂而血腥不堪。幾乎所有的人都紅了眼睛,心裏隻有著一個念頭,殺人,殺了所有的人。

濃重的血腥彌漫在午後隻剩下殘垣斷壁的山莊內,將這地方慢慢變成一個修羅場。忽然,遠遠地不知何處傳來琴音渺渺,猶如一縷仙音般竄入人的耳中,讓那驚惶無措的心一下就安靜起來,體內叫囂的暴動也有了沉靜的趨勢,所有人都停住了手上砍人的動作,卻是個個目光呆滯神誌不清。

清心普善咒!

聽出跟自己作對的琴音,身處樹顛黑衣著身,帶著麵紗的魚璿璣當即沉下了臉色,口中加快了吹笛的速度,笛聲尖銳而犀利,仿若要衝突束縛飛向九天般。可那彈琴的人也不是個吃素的,不管她低聲怎麽狂躁,始終潺潺如流水劃過心尖般,滌蕩一幹蒙塵。笛聲琴音一滿含殺氣一清韻隨和,卻相互糾纏想要壓製著對方。

而地下那些人就更為痛苦,一麵被低聲折磨著,心中殺戮大起,這邊又被琴音梳理著暴戾,兩兩相控,幾乎要把人給折磨瘋了。

慘叫聲連天,驚得滿山飛鳥跌落樹下,好不淒慘。

難道司空玨沒有去劍塚?魚璿璣又急又怒,眼看著琴音快要壓過自己,倔強上湧將內力和靈氣齊齊提舉。她不能輸了這一場,為了今天她耗費無數財力,更是狠下心去任由駱驚虹把赫連燼帶入那萬劫不複的劍塚中,親手將他給毀了。

隻要三國中的翹楚們都死了,她就可以更順利地奪取天訣的江山,甚至是將帝月和星池都收歸囊中。原本她隻想報仇,可有了隕聖樓後她不能在將日後的行事放在報仇上,她要為隕聖樓謀奪一片自由的天地。

大爭亂世,給了她極好的契機,這次藏寶圖之事乃由她親自設計,目的就是挫敗三國的砥柱力量,讓他們國不成國。為了達到這個目標,她不得不向赫連燼下手,好不容易說服自己做一個狠辣的女人,更是親自將那個愛自己的男人送上了黃泉路,她輸不起輸不起!

要贏!絕對不能讓彈琴的人破話了自己的計劃!最後一步,這已經是最關鍵的了!

好像知道她的意圖,琴音突然一揚,忽又若水般柔軟,仿若清麗的舞姬甩著水袖進入了萬馬奔騰的戰場上,那長長的柔軟輕舞飛揚,懶懶地纏上冰冷的刀刃,沒被割破反而將其纏住,令人無法動彈隻能讓之近身。

明顯地被反控了!魚璿璣心頭一急,內力提升到最高狀態,發瘋般地釋放著無窮無盡的暴掠,大有同歸於盡你的瘋狂。

她越是暴虐,琴音就越發飄渺柔軟,抓不住的溫柔,似鴻羽撫掃帶著無限的寵溺。無論怎般,琴音都勝她一籌將笛聲壓抑住。

越是壓製,她就越掙紮,渾身戾氣散開,眉宇間隱隱有一股子黑氣在竄動著,想要破體而出。魚璿璣將心一橫,笛聲爆出一記尖嘯,底下不少受控笛音和琴聲的人受不住,眼耳口鼻中紛紛流血暴斃而亡。

“璿璣!”淒慘的痛苦聲中,一個沉啞的男子聲音帶著無比的悲慟和絕望,在眾多哀嚎聲中突顯出來。

聲音入耳,魚璿璣當即愣住,手上也忘了動作,沉黑的眼眸中透出一抹光亮來,似欣喜是驚訝。

是他!

就在她欲去尋聲音來源時,一口鮮血猛地從喉中噴出,沾濕了臉上的黑色紗巾,身體在同一時間宛若被抽幹了所有的力氣般往後一倒,從高高的樹端跌落下來。

她黑發散亂著飛舞著,側著的頭傾過,在混跡的屍體堆中一眼就發現了那渾身衣裳破爛,滿身是血的男人。

暗藍雙色的眸子中幾乎隻有毀滅般的黑色,可那眸光卻無比地破碎,猶如摔碎在地上的琉璃瓶,瞬間紮得她一顆心千瘡百孔。

忿恨、怨怒,絕望、慟殤,太多了,以至於她讀不懂他此刻的表情,不過自己好像鬆了口氣。嘴角微微上翹,整個世界猛然昏黑了起來。

------題外話------

嗚嗚,寫完這一段,我終於大大地鬆了口氣了!話說,要不是我浪費時間好久,早就這些這個情節了!

哈哈,明天是新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