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宸,我累了。”辦完宇藍的葬禮後,玉語有一天跟軒宸說道。她現在有些怕了,好像所有的幸福都很脆弱。
賜婚——戰爭、軒宸離去、失蹤——有了軒宸的消息——遭受淩辱——大婚——失去弟弟……後麵會是什麽。
軒宸抱著她,聽她這樣說,輕輕一震,“玉語,別這麽說。別……離開我。”
“我沒有想離開你。”
“不要離開這個世界……”
“?你在說什麽?我不會尋短見的。”玉語說道。
“不是……不要喪失對這個世界的希望,起碼……我們還在一起的時候不要,好嗎?答應我。我會讓你幸福的。”
“軒宸,你是我在這個世界最大的幸福了。”玉語溫柔的說。
“軒宸,你們當時失蹤後怎麽會到山上去的?”
“走散了,隻能往敵人少的地方走,軒澤受了傷,走不遠,怕被發現,躲在那兒的。”
“軒宸,為什麽皇上好像都很……很……讓著你?”
“因為我好。”
“……”
兩年過去了。
“軒宸,為什麽我還沒有懷孕。”
“不著急……很想要孩子?”
“想要你的。”玉語頓了頓,茫然的說,“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我好像……有孩子。”說完自己又笑了,“好傻的感覺。”
“玉語……如果有另外的生活,你還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另外的生活?”
“對,比如說……比如說在一個另外的世界”
“另外的世界?”
“對。”
“你是說來生嗎?”
“算是吧。”
“願意,在什麽世界,在哪一世都願意。”玉語說完,忽然俏皮的笑道,“不過啊,你要對我很好很好,好到我舍不得不要你,我才會總是遇見你愛上你。”
“軒宸,你看我給你做的新衣服。”
“恩,手藝越來越好了。”
這一年的春天,玉語在圍獵場上,遇見了黃月寒和程子辰,“物是人非”玉語跟軒宸低聲道。軒宸不語。
傍晚時分,軒宸正和玉語剛剛吃完飯,皇上來了。
幾方見過禮,“去騎馬吧。”皇上說道。
玉語也有些微微的懷戀,來到當時騎馬的地方,張妖孽和王胖子也在,幾人沿著熟悉的路線微微向前騎,來到了當時玉語落水的小池塘,皇上道,“當初,你就是在這裏落水的。”
是啊……當時的人……少了宇嫣然和……黃月暖,玉語呆呆的想著,物是人非……有個人已經不在了。
軒意到現在還記得,當初,就是那一摔,讓自己意識到平時總是笑笑鬧鬧的這個丫頭,已經是個大姑娘了,也是那時,意識到自己對她的感情已經不那樣單純。
如今,自己是皇上,她……是自己皇兄的夫人,唯一的夫人……現在回想起來,居然也恨不起來,如果,如果是自己,可以娶她做左夫人嗎?如果是自己,可以娶她做唯一的夫人嗎?當初的自己覺得二皇兄能做到,自己也能做到。現在的他明白,自己做不到。
幾個人都默不作聲,又靜靜往前走,來到了那片花海,那花海之前坐著兩個人,玉語呆了呆,走近了,是程子辰和黃月寒,站起來向皇上請安。
那麽一瞬間,玉語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次圍獵,他們坐在花海旁,說說笑笑,玩鬧。
“去摘些花兒好嗎?”皇上柔聲說道。
玉語回過神來,微微一笑,“好。”看向軒宸,對方微微點了點頭。
玉語和軒意走進花海,“你來說,我來摘。”軒意側頭對她笑道,像多年前的那個下午。
玉語也笑著指著一朵一朵花。兩人漸行漸遠,軒宸在花海邊喊了聲,“有蛇。”
玉語和軒意笑著走回來,軒意說道,“皇兄當時是吃醋了吧。”
玉語驚訝的看著軒宸,軒宸不答言,可是玉語卻覺得他臉上好像有一絲可疑的紅暈。
玉語坐下來,將金色的花紮好遞給軒意。
白色為主,點綴了些藍色的小花,然後配了大量好看的草葉給程子辰。
隨便紮了一束五顏六色的給黃月寒,黃月寒卻沒有接,
本來開心的氣氛瞬時凝固了,玉語的手停在她麵前,程子辰從旁邊接了過來。玉語默默的低下了頭。
“皇上,小女子有些不舒服,容小女子告退。”
軒意冷聲道,“準。“
程子辰有一瞬的驚惶,“臣……”
“怎麽?你也不舒服嗎?”軒意冷然道。
“沒有。”程子辰呐呐的說。
黃月寒身子一僵,終是獨自離去。
沉默……待黃月寒遠去後,軒意冷聲向程子辰道,“跪安吧。”
程子辰跪安後走了。
玉語有些茫然失落,是啊……自己失去了弟弟,然後……害死了黃月寒的妹妹。雖然,自己恨她,但是想到一條鮮活的生命,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就是因為自己,消失了……
原來,最無法挽回的就是生命。
那次圍獵的後來,玉語都有些悶悶的,黃月寒看她的眼神,讓她難受。有時候她給自己做心理建設,黃月暖也害死了宇藍。這麽想著的時候,她會覺得好過很多,被憤怒占據的心靈好像會比較有活力。
宇嫣然還是那麽美麗出塵,卻……很孤獨。她看向軒宸的眼神很深邃,玉語有時候很想跟軒宸說,你就娶了她吧。可是又還是有些在意的,這樣美麗的女人,身為女人都會覺得很難抗拒吧,何況軒宸。
這天晚上,篝火晚會,大家唱著跳著喝酒表演,十分歡樂,玉語喝了些酒,靜靜的看了會兒,軒宸又被拉上場了。玉語悄悄的離席,來到旁邊的樹林邊,坐著,遠遠的看著那邊的熱鬧。有個人也離了席,向玉語走來,是嫣然。
宇嫣然徑自走到玉語身邊坐下,“你也嫌吵?”
“恩。”
兩人默默的坐了會兒,“你……為什麽不嫁人?”玉語開口問道。不知道為什麽,她感覺嫣然不會生氣
“沒人要啊。”嫣然歎氣。
玉語笑了,“明明是你看不上人家吧。”
嫣然沉默了很久,“我看得上的人看不上我。”
“誰?”玉語心裏有個答案,卻還是不由自主的問道
“孟軒宸。”宇嫣然很坦率的回答道。
玉語沒想到嫣然這樣坦率,倒是愣了一下。轉頭看著她,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那也總是要嫁人的。”
宇嫣然與她對視,嫣然一笑,“你這麽自信他不會再娶?”
“沒,從沒想過。”
“哦?”
“真的,從沒想過他不會再娶。”玉語笑著看著嫣然坦率的說,“我並不是沒自信他不夠愛我,而是,這跟愛情無關吧。他是王爺。而且……而且我無子嗣。”玉語坦然道,“所以我也並不會阻止他再娶,但是,說實話,如果是你,我會很有壓力。可是即使如此,我也不會阻止他。”
“為什麽?”嫣然定定的看著她。
“為什麽?”玉語低頭想了一會兒,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如果他喜歡,他需要,那就讓他按照他所想要的方式去生活好了。”說著點了點頭,“就是這樣。”
圍獵回去後,同年,黃家垮台,黃大人被削職為民,永不錄用。黃月寒氣憤難平,程辰來找玉語,“至於這樣嗎?”
玉語愕然,“何出此言。”
“如若不是你在皇上麵前挑唆,皇上怎會如此對待黃家?有什麽衝我來,不必如此!不就是當年沒娶你,你一直記恨在心嗎?你怎麽這麽狠啊?幸虧當年沒有娶你,你害黃月暖害的還不夠嗎?!!”程辰怒斥道。
玉語沉默。
青鬆上前,“程公子,請自重。”
程辰還想說什麽,青鬆拍了拍手,旁邊上來幾個護衛,將程辰拖出去,“放開我,我自己能走。”程辰拚命扭著掙紮。
“放開他吧。”玉語淡淡道,護衛鬆手,程辰扭頭憤恨的看了玉語一眼,出去了。
玉語頹喪的坐在椅子上,“青鬆,我是不是真的很過分。”
“夫人,青鬆不覺得。”
當天下午,玉語來到了宇藍的墓前,坐了很久,“藍兒,你希望姐姐怎麽做?姐姐是不是做錯了?“玉語輕輕撫摸著宇藍的墓碑。
晚上軒宸回來,青鬆報告了這件事,軒宸摸摸玉語的頭發,“為何要為不值得的人難過。”
“不是為他,軒宸,我是不是真的很惡毒,我當時真的有覺得想讓黃月暖死過。”
“玉語,當時若不是你勸阻我,她當時就死了。”
“可是……如果我不去鬧……”
“她也要死的。”
“為什麽……”
“你不需要知道……”軒宸摸摸玉語的頭發
“軒宸……”玉語抱著軒宸窩到他懷裏,“你再娶一個吧。”
“為什麽這麽說?”
“我不能生育。”
“那如果是我不能呢?你是不是要再嫁一個?”軒宸輕笑著說。
“……那不一樣,要不你先娶一個試試?”
“我這不是正在試嗎?”軒宸說著將玉語抱起來往床走去。
一個月後,程子辰休妻。
玉語聽軒宸隨意說起的時候,震驚的望著他,“那黃月寒呢?怎麽辦?”
軒宸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還記得我跟你說的嗎?衝動,又沒有擔當,一個月前來找你辱罵你,是衝動,現在是沒擔當。”
這個家夥還在吃醋……“恩,你說的很對。”安撫一下,“可是為什麽?”
“那樣的家庭,當初選黃月寒是因為什麽,現在就可以因為同樣的原因拋棄她。”
“那你呢?你是為什麽選我的?”玉語調皮的問道,突然想起之前他們說過軒宸從很早就開始留意自己了,“說說,你是什麽時候……注意到我的?”玉語用手托住下巴,倚在桌子上,歪著腦袋看著軒宸。
“注意到你,是在你落水時,我下水救你的時候。”
玉語呆了呆,軒宸竟然回答的這樣流利。
“那就是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玉語喃喃道。然後,她突然皺起了眉頭。“為什麽……為什麽見你之前什麽印象都沒有?”又皺眉想了想,“不對,是溺水之前……我應該,應該見過你才對……為什麽沒有印象?”
“太小了,受了驚嚇,就忘了吧。”軒宸的聲音很沉靜溫和,有種讓人放鬆的魔力。
“好像不是……是一點印象也沒有,而且,連字也不會寫了吧,我是從那之後才開始學寫字的,你教的我……為什麽?”
“溺水嚇壞了吧?”
“不對……不對。”玉語緊皺著眉頭,拚命的回想。
“玉語,過來。”
玉語茫然的看著軒宸,還是聽話的走到他麵前。軒宸伸手將玉語抱在自己腿上,“別想了,有什麽關係呢?我們現在不是挺好的嗎?”
“你應該問愛你。”軒宸輕吻她的額頭,沉靜而溫柔的語氣,“是在每一個瞬間。”
玉語一愣,沒想到軒宸會說這樣甜蜜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