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春季圍獵的時候,大部隊出發,軒宸點了玉語和青鬆跟隨,青鬆回到“二殿下,我一人服侍隻怕不夠,再帶一個吧。”
軒宸端茶的手就一頓,玉語麵上火燒一樣……自己到底是有多沒用啊。
軒宸掃了青鬆一眼,“這是跟誰學的?”聲音平靜到沒有一絲情緒。
青鬆馬上低頭道,“奴婢不敢。”
軒宸沒說話,兩人站了兩刻鍾,軒宸才道“下去吧。”
回房的路上,玉語也不敢跟青鬆說話,一直在揣摩,青鬆是什麽意思呢什麽意思呢什麽意思呢!!!!!軒宸後來說的跟誰學的,是在暗指自己平日太放肆了麽??天啊,這猜來猜去的算哪出?
從那日起,玉語很積極主動的天天跟在青鬆身後轉,學著做事情,“好姐姐,讓我幫你泡茶吧,之前在靜妃那裏也是我做的,我幫你端端熱水還是可以的。”
青鬆一頓,當日那日一時頭腦發熱居然說出了那樣的話,從來沒有過的……看著玉語腆著臉跟在自己身後,心裏卻鬆了口氣,“好。”
軒宸喜歡喝的是綠茶,玉語很專心的洗壺洗杯,注水,洗茶、然後看著那茶葉在壺中舒展開來,蓋上壺蓋。
青鬆看著玉語熟練和專注的樣子,認真沏茶的神情似乎帶著一絲虔誠,在那氤氳的水汽中竟似仙子一般。青鬆看著她,待她完成所有向自己望來時,才回神開口道,“你似乎確實挺會泡茶的。”
玉語一笑,“我也喜歡喝綠茶,是以也曾仔細研究過泡綠茶的方式。”
“你喜歡喝綠茶?”青鬆奇道。
“嗯”玉語笑道,她知道很多人看她的性格實在很難想象她會喜歡這種青澀的東西。之前在靜寧宮,都是香片,少許的綠茶靜妃都給了她了,還都是上好的,沒事兒的時候她也喜歡泡一壺給自己。
自那以後,玉語總是幫著燒水泡茶,卻從不去上茶。
有一日軒宸端起茶杯的時候,淡淡道“最近泡的茶似乎……用心很多。”
青鬆侍立一旁,正欲作答,軒宸已又開始吩咐事情了,青鬆於是將話咽了下去。
到了出遊那一日,軒宸這邊還是隻有玉語和青鬆。
坐上馬車,來到香山狩獵區,入眼是大片草地和蒼翠樹林。
皇親貴戚集聚,見到了玉柔,玉語欣喜異常,在大皇子處和玉柔廝混了很久,到了夜裏,才依依不舍的回到二皇子的行府中。
玉柔也是惜別不已,軒澤笑說,“你們姐妹感情真是好。”
“那是自然,我這個妹妹這麽好,大家都是疼的,慢說我,就是我一個娘的哥哥也是最疼她的。”
“宇蕭?他確實也總是提這個丫頭”
玉柔微微一笑,站起來服侍軒澤更衣。
“她如今在九靈苑也算是很好了,軒意他們總往那裏跑,軒宸也從來不拘著她,我聽軒意說起來,他們經常一個桌子坐著喝茶的。”軒澤笑著握著玉柔的手。
“這……是不是有些不合適,這孩子從小沒大沒小的,這可怎麽是好。”玉柔卻憂心。
“看你,我二皇弟待她這樣好,還有不是了不成。”軒澤嗔怪道。
玉柔溫柔一笑,“我怎麽會是這意思,二殿下待她好,是她的福分,但人要自知。”
“她也不是那般倨傲之人,不然也不會那樣待她了,二皇弟是最討厭那些不守規矩之人的。”軒澤安撫的說。
玉柔也知道軒澤本是說來寬她的心的,當下自也是順著軒澤的話說,隻是麵上仍免不了擔憂之色。
軒澤知她在想什麽,又再三說了些她是如何得寵,玉柔不禁有些起疑,“那二殿下……”卻又覺得這樣不妥,於是掩口不說了。
軒澤自然明了,“這個我也說不準了,二皇弟他出宮建府很晚,而且在外建府後仍然住在宮內,這個年紀也從未提過給他收房之事,連三皇弟前些日子我父皇還提了,說隻待今年出宮建府後就娶親。”
玉柔自也清楚,卻不好再多議論。
一夜無話。
第二日清早,玉語早早的就醒了,山裏天亮的似乎格外早,加上鳥叫蟲鳴,醒來時竟剛剛日出。倒也不覺得困乏,清新冷冽的空氣讓人神清氣爽。玉語幹脆出去溜達。
出了院子就是林間小路,幹脆一邊走一邊伸展運動,正在張牙舞爪,忽聽後麵有腳步聲,回身隻見一個穿著黑色長袍和一個月白色長袍的人走來。
馬上站到一邊行禮道,“皇上,二殿下。”
“起來吧。”皇上的聲音帶著一絲笑意,玉語也不敢抬頭打量。“你倒是起得早,剛才在作甚呢?”
“回皇上,覺得四肢憊懶,活動一下。”
“四肢憊懶?起的倒是很早。”
“回皇上,山上空氣清新,自然是想早點起來的。”玉語恭敬答道。
“哦。”皇上說著抬腳向前走,玉語在想,這是哪樣?我要跟著服侍呢還是閃人呢……正在猶疑,聽到那聲音說,“還不跟上,你不是服侍我兒的嗎?”
“是……”
跟在大boss後麵散步,連空氣都沒有那麽甜了啊……
溜了一圈,回去吃早飯,才算解脫了一些。
上午就開始狩獵了,作為旁觀者,玉語就是一看熱鬧的,她知道二皇子箭法十分十分的好,在一旁倒也有所期待。
但是結果出來後,他並不是拔頭籌的,隻取得第三名而已,第一名是……皇上。好吧,想不到軒宸也這麽會做人……玉語腹誹。宇智得了第四名,玉語由衷的開心。
下午的馬球,倒是軒意和軒萱最為搶眼。這會兒玉語才意識到軒意的馬術真的不錯。
到了傍晚,玉語都覺得累了,軒意倒是來找她了,“走,去騎馬。”
“天呐!”玉語吃驚的看著他,“你不累嗎?”
“為什麽累?”軒意反問
“你們不是鬧了一天了嗎?我站都站累了。”玉語苦著臉。
“你怎麽這麽嬌氣啊”軒意皺眉道。
“誰嬌氣了,你才嬌氣,去就去。”
後麵的張妖孽扶額……真是經不起挑逗,好吧……想來那位也不是有意挑逗的。
到了草場,才發現,居然還有程子辰、黃月寒、月暖,王胖子他們。
玉語當時就有點想打道回府。軒宸卻已經開口道,“快過來,就差你了。”
隻得硬著頭皮上,軒宸卻牽了一匹嬌小的棕紅色的馬給她,“這個性子比較好。”
“是……”玉語眼角想抽抽,當然性子好,比你那匹矮半個頭呢。
不過玉語自然不是不領情的,自己不會,還是矮點好,掉下來也不疼。
軒意翻身上馬,道,“快。”
玉語繼續抽抽……怎麽上馬。小心的靠近,摸摸,沒反抗,嗯……很好,抓住……踩……馬略動了動蹄子,腳踏就晃,用力一拉,那是活物,就有點偏斜……失力……幸好沒摔著。
“原來連上馬都不會啊。”又是那諷刺的聲音……黃月暖!
玉語真是惡向膽邊生,又不想發火,忍了又忍,軒宸走過來,扶著她,微一用力,將她送上了馬背。
“哎哎,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哎,二皇兄,你應該告訴她怎麽上啊。”軒意還大叫著。
玉語一個眼刀殺過來,“你不是師父嗎?你怎麽不教!”而且剛才是有人挑釁哎,找回場子最重要好伐,沒看二殿下一親手幫忙大家都震住了麽?!!整個場麵要hold住啊!
軒意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抱歉啊,真沒想到你一點不會。等會兒咱們從基本的練起。”說著身體略微前傾下壓,“像這樣,腳一定不要放在腳踏裏,夾/緊馬肚子,抓牢韁繩。”
馬背上其實坐著感覺很不穩當的,玉語心裏還是有點沒底的,趕緊依言照做,然後軒意來到她身邊,牽起韁繩,輕輕一拉,那小馬就開始慢步向前。“啊……啊”一顛簸就更覺得隨時會掉下去,玉語嚇得小聲叫喚,怕被嘲笑……
大家已經哄笑著開騎了……隻有軒宸、軒意還陪在旁邊,黃月暖也好奇的在旁邊看著。
程子辰猶豫的看著玉語,似乎有些想陪著,但又扭頭看看已經遠去的黃月寒,要走不走的突然弄的玉語的心不知為何又開始緊張起來,黃月寒這時回頭喚他,他終是回過頭去走了。
玉語莫名其妙的有些失落,又在心裏大罵自己,告訴過自己幾百遍了,為何還會抱有什麽不切實際的幻想。帶著一種失落的心情,忽然就好像沒有那麽害怕了,放鬆身體,開始努力把握馬走動的節奏。
放鬆後好像反而容易了,速度慢慢的加快,但也隻能到小跑的程度。“夾/緊,害怕就俯低身體,握住韁繩。”軒意在旁邊不停的叮囑。
張妖孽和二皇子賽馬去了,而王胖子已經開始繞著玉語表演起馬術來了……玉語惱恨的看著不停作秀,還朝她擠眉弄眼的王胖子……也不由感歎,這胖子看起來胖,身手倒靈活,嘴裏就說道,“想不到你肉多,但是這麽多肉都還這麽聽話。”
王胖子黑了臉……玉語哈哈大笑。
忽然發現,黃月暖還在他們不遠處慢慢騎著……不由奇怪,這丫頭幹嘛……不是一向跟自己不對盤麽。
她徘徊了一陣,催著馬小跑過來,“三殿下,也指點一下我吧。”
軒意一愣,馬上笑道,“好。”說著看著她的姿勢,真的指點起來。
玉語暗暗惱恨,這個無聊的女人!連個教馬的也要搶……當下心中氣悶,聽黃月暖在那邊放柔了聲音,軟語請教,心中更是煩厭,微微抖了抖韁繩,自向前去了。
還沒走兩步,軒意從後麵追過來了,“哎哎,你還沒學會呢,亂跑什麽。”
“我怎麽沒會,這不是會了麽!”玉語沒好氣。
軒意一笑,也不回嘴,就去別玉語的馬頭,玉語就掌不住了,被他擠得偏了道,黃月暖忽然又從旁邊跟上來,和軒意並行著,看著她笑,玉語就突然怒從心中起,“你這是在教我嗎?”聲音帶了幾分嚴厲,臉也沒了笑。
軒意看到她這種神情,倒是微微有些訝異,隨即又笑道,“這是考驗你學習的怎麽樣。”
“無聊!”玉語厲聲道,就強別過馬頭,輕拍了一下馬屁股,馬兒得令就小跑起來。
軒意愣了,雖然每次和玉語都是爭鋒相對,但都是鬧著玩,平日裏即使誰得罪了她,也從未見她生氣過。忙抽馬跟上,“玉語,慢點兒。”
玉語發完火也有些鬱悶自己,生這種閑氣,待軒意追上來時,正準備側頭說話,看到黃月暖跟在旁邊,又閉嘴不說了。
軒意見她的神色,猜到她可能是不喜歡黃月暖,一時摸不清情況,也沒說話。
二皇子和張妖孽賽馬跑回來的時候,三人就處於這樣一種狀態。
“誰贏啦?”玉語提起精神,問道
“平手。”軒宸淡淡答道,卻顯得神采奕奕。
玉語也沒接話。
軒意眼睛轉了轉,說道,“二皇兄好厲害,張總管的馬技那可是少有的。”
張妖孽淡淡一笑,“賽馬也不止是看馬技的。”
軒宸道,“三皇弟的馬技也是一流的,玉語,你學的怎樣了?”
玉語麵無表情的答道,“還不會。”
軒宸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說道,“繼續努力。”
“哦”
然後是沉默……
“玉語,你發現沒,剛才小跑的時候其實你也不錯哎。”軒意主動挑起話題
“哦。”玉語沒什麽心情。
“嗯,我們繼續吧?”軒意繼續
“哦。”
軒意伸手用小馬鞭在玉語的馬上輕輕抽了一下,馬兒小跑起來,軒意忙提繩跟上。黃月暖向兩位微一致意,也驅馬跟上。
張妖孽和軒宸看著小跑而去的三人,對視一眼,略微加快速度,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麵。
“嗯,很不錯,不過好像還沒有剛才放鬆啊。”軒意一邊騎一邊看著玉語。
“是麽?還是不習慣吧。”玉語也不好意思再板著臉了,心裏卻在想,廢話,剛才那會兒根本沒想這個問題。忽然發現,也許騎馬應該像走路一樣,你不要刻意去在意它,可能反而比較好,就像走路的時候你一定要去想該如何提腿才對才好看,可能反而會緊張然後同手同腳。
這麽想著,玉語一邊牢記了幾個要點,然後開始放鬆抬頭看遠方的路,果然有點感覺了。漸漸的速度也加快了些。
“哎,不錯嘛,這不就是會了嗎?”軒意開心的笑著。
“嗯!師父厲害嘛!”玉語心情也大好了。
“三殿下,也指點指點我吧。”黃月暖在旁邊溫柔的說……是的,溫柔,玉語忽然抖了一下。
“你騎得很不錯啊。”軒意笑著說。
“可是還是不敢太快,這個速度已經是我的極限了呢。”依然是溫柔如水的聲音。
玉語不可控製的顫抖了起來……軒意自然是不知道為什麽,奇怪的看了玉語一眼,“你抖什麽,冷了嗎?”
“嗯……也許吧……我在後麵跟著,你先去教她吧。”玉語說著,不禁又打了個抖。
軒意本想著扔下玉語不好,本說是要教她的,又不好太駁了黃月暖麵子,玉語現在這樣說,他也就點點頭應了。
軒意指點著黃月暖,兩人越騎越快遠去了。
玉語還在時不時的抖,那邊軒宸和張妖孽已經跟上並行了,“怎麽?被師父嫌棄了?”軒宸戲謔她。
“嗯。”玉語應了聲。也懶得解釋。
“來,我看看到什麽程度了。”張妖孽說著就抽向了她的馬。
“啊!”玉語沒準備,馬突然加速,隻得下意識的夾/緊,抓緊韁繩,壓低身子。
張妖孽策馬跟在她身邊,身姿挺拔,“這種速度沒有必要趴那麽低吧。”
“……”玉語心裏已經無法腹誹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