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問天雙手扶著太師椅,看著韓熏衣,客套的說道。卓問天所問,也正是卓羽寒想知道的,隻是鑒於之前的尷尬,一時間不好開口詢問。此時聞言,立即打起精神,暫時拋開心裏的旖旎,聚精會神的聽著。

大凡宗派勢力,對於門下弟子都有著極為嚴格的管理,不能私自下山,離開宗派行走。三年前卓慕煙也是因為榮升士爵,才特許回家省親。這三年來,卻也不曾回家。卓羽寒自知二人再見,不知何年何月,但心有卻甚是思念對方。曾經那個倔強,堅定的擋在自己身前的影子,早已經深深的烙印在他的靈魂深處,不可磨滅。

“卓城主見外了。慕煙修煉勤奮,進步神速,頗得宗派長老賞識,如今已被長老擢升為內門弟子,進入了紫氣閣接受宗派培養,城主不必掛心。”

卓問天的話也緩減了韓熏衣和卓羽寒之間若有若無的尷尬氣氛,麵對外人,韓熏衣又恢複了那種波浪不驚,無悲無喜,上位者的淡漠來。二人聞言,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

“慕煙果然厲害。而今得了紫氣宗的打理栽培,我若不抓緊時間修煉,未來恐怕隻能聞其鼻息,望其項背。”卓羽寒心裏暗自下決心,這個大陸很現實,實力為尊,弱肉強食,自己要配得上卓慕煙,就必須擁有不弱的實力,雖然就算自己是個廢人,她也未必會嫌棄自己。

“如此甚好。韓姑娘懶得蒞臨卓家,還請多盤桓幾日,卓某已盡地主之誼。卓羽寒,念及親人相見,特許你陪同貴客幾日,可自由活動。切莫怠慢了貴客!”

卓問天微微頷首,看著韓熏衣所在的方向,客氣的說道。他這話,說得合情合理,令大長老也無法再做文章,故意刁難。

“多謝家主。羽寒定然不會失了禮數。”卓羽寒也樂得高興,母親生死不知,麵對韓熏衣,卓羽寒心裏也甚是思念。

“哼,禮數?麵見貴客和諸位家族長輩,衣冠不整,儀表不堪,何來禮數!”大長老是見縫插針,不會放過一絲刁難卓羽寒的機會。

“羽寒戴罪之身,看守祠堂,除了守靈孝服,別無他物。難道大長老認為羽寒應該穿著守靈孝服前來見客?”

大長老的刁難乃是卓羽寒的意料之中,心念一動,便是想好了說辭。

“哼!強詞奪理!難道你父母沒有教你待客之道?那我就替你父母教教你!”大長老老眼中閃爍著陰光,一本正經的說道:“見客之前,沐浴更衣,整裝儀表,哪像你這般冒冒失失,衣衫襤褸,不成體統。我卓家堂堂燕寧郡第二家族,名聲在外,切不可因小失大,壞了名聲。”

“大長老所言極是。大長老掌管家族錢財和對外商貿,家中必然積蓄如山,富可敵國,羽寒倒想討要幾件禮服,想必大長老不會拒絕吧。”卓羽寒心裏冷笑連連,麵上卻是不動聲色,故作理虧的樣子受教。

“嗯……哼!胡說八道。”大長老順理頷首應道,隨即覺得不妥,這才反應過來,卓羽寒說自己家中積蓄如山,自己若是承認,那不是等於承認自己私下貪汙家族錢財嗎?心裏暗罵卓羽寒這小子陰險至極,一邊重重的拍了一下座椅,霍然起身,怒聲道:“豎子無禮,信口雌黃。老夫操持家族,一向恪盡職守,兢兢業業,公正嚴明,豈會是積蓄如山,富可敵國!哼,無知小兒,血口噴人,老夫今天饒不了你!”

大長老全身泛出一股無形的壓力,一步步走下座位,逼迫而來。韓熏衣眉頭一皺,無形的氣場泛出,令大長老的氣勢無法在迫近分毫。

“大長老既然公正嚴明,剛才又為何應承?大長老若不心虛,又何須惱羞成怒?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這個道理,想必大長老比羽寒更加明白吧!”

卓羽寒卻也毫不示弱,從韓熏衣懷中站了起來,一步步,沉穩的踏出來,步履堅定,走到大長老麵前,二人相隔不過一尺距離,麵對大長老那如山嶽般的壓力,卓羽寒麵不改色,脊背挺直,鏗鏘鐵言,舌綻如雷,字字誅心。大長老沒想到卓羽寒如此了得,一著不慎,又令自己陷入進退維穀之境,愣在當場,不知如何反駁。

“好了!貴客臨門,吵吵鬧鬧,成何體統。羽寒所言也不無道理,何須惱怒!至於禮服這些旁枝末節,就不必追究了。”

卓問天心裏也甚是惱怒,大長老三番五次刁難卓羽寒,完全沒有顧全大局,將他這個家主放在眼裏。大長老卓鎮南掌管家族錢財經濟,中飽私囊,卓問天了如指掌,不過念在大長老的勢力和在家族中的影響,卓問天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未處置他。沒想到這個老家夥屢次倚老賣老,令卓問天心裏惱怒不已,心裏暗自下決心,找個機會定要敲打敲打他。

“素聞貴家族乃是燕寧郡大家族,家規甚嚴,嚴於律己,號稱書香門第,如今一見,果然聞名不如見麵。”

韓熏衣冰雪聰明,從大長老和卓羽寒之間的對話中便嗅出了二者存在矛盾,柳眉一挑,冷聲說道。語氣似在褒讚,但是聽在大長老二中,卻是實實在在的諷刺,但自己又毫無言語反駁,隻能打碎牙往肚裏吞,氣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悻悻退回座位。

論起唇槍舌戰,在整個卓家,卓羽寒說第二,恐怕沒有敢稱第一。畢竟神童之名,可不是吹噓出來的。見大長老敗陣退回,卓羽寒也緩緩走回韓熏衣身邊,二人相視一眼,皆點了點頭。

卓雲飛麵對卓羽寒最大的依仗就是自己乃是上品體質和身後站著大長老支持,這是孤家寡人,勢單力薄的卓羽寒無法比擬的。可惜,兩年前的一場賭鬥,令他大敗而歸,如今又見自己的爺爺在卓羽寒麵前也逃不了好,反而掉進他的陷阱,恨的牙根直癢癢,但又無可奈何。

“羽寒,你先下去吧!稍後我會命人將你原來的院落收拾出來。”卓問天站起身來,對著韓熏衣的放心拱了拱手,客氣的說道。

“卓城主稍等片刻,熏衣尚有一事請求。”韓熏衣也突然站起來,麵無表情的說道。

“哦?韓姑娘但有所求,卓某必定竭力辦妥。”卓問天不知道韓熏衣所求何事,隻好疑聲問道。

“想必卓城主也知道熏衣和姐姐素來感情深重,不分彼此。如今驚聞姐姐家道中變,熏衣卻無能無力,每每念及,甚感心痛。姐姐留下羽寒在世,孤苦伶仃,更因為姐夫所犯之事成了戴罪之身,貶入祠堂,我這做姨娘的,卻也不能眼睜睜看著羽寒受此罪責,故而希望卓城主準許熏衣將羽寒代入韓家,以盡姨娘之責。況且,大陸向以實力為尊,羽寒不能庸碌一生,熏姨在紫氣宗也有不小的話語權,希望能將他引入紫氣宗修煉,代姐姐將他撫養成人,我心足矣。”

韓熏衣走到卓羽寒身邊,摸了摸他的臉龐,美目中滿是疼惜,溫柔,隨即牽起卓羽寒的手,走帶大殿中間,鄭重的說道。

“熏姨……”卓羽寒沒想到韓熏衣居然提出要帶自己離開,還要帶入紫氣宗,雖然卓羽寒有著老祖宗教導,但也比不過那些大宗派的修煉聖地,靈丹妙藥,海量武學典籍,這些都是俗世之人無法比擬的。

“羽寒,熏姨來遲了,這些年,熏姨知道你過得很辛苦,不過,從今以後,熏姨就如你娘親,定會好好教導你,不負姐姐昔年的恩情。”

韓熏衣轉過身子,細細的撫摸著卓羽寒的劍眉,鼻子,滿心的溫柔。

“韓姑娘,這恐怕不妥!羽寒乃是我卓家之人,入住韓家,於理不合。況且,羽寒在祠堂隨老祖宗學藝,也未必比那紫氣宗差了多少。”

令眾人疑惑的是,卓問天居然態度委婉的拒絕了韓熏衣。按理說,卓羽寒二星體質,對家族毫無貢獻,與其留在家中,還不如送個順水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