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行到一處路口,沒走北去臨絕崖的那條路,隻向西拐去,行不多時,便見著一片院落連著院落,當中那處閣樓甚是華美精致,想必應是先帝當日甚為喜歡的所在。北麵靠著一處水,便是通向那水潭之處,這會兒上頭結著冰還沒化開。

戰戰兢兢的瞧了一眼那邊兒的主閣,白萱便臉色蒼白的低頭跟在柳蔓月身邊兒直打著哆嗦。

見她們竟怕成這般模樣,柳蔓月忍著心下好笑,老神在在的跟著前頭帶路的宮人行著。

北麵的一處小院兒,立著幾個太監、兩個粗使嬤嬤,並一個宮女,見柳蔓月幾個來了,紛紛拜下,口裏稱著主子。

知道他們都是皇上的人,柳蔓月和顏悅色的問了話兒、打了賞,便叫他們起了各自做事。

那個宮女跟進了屋子,細瞧了她幾眼,長得一般人模樣,不算醜,可也沒美到哪兒去。身子卻覺著結實些個。問過了話兒後,便給她改了個名兒,與白萱二人一順,喚做白瑩。

這處院子果同清園兒差不多,院子裏頭還有假山小池塘並花池子。正屋裏麵兒處處雕梁畫棟,瞧著精細得緊,哪有點半兒“冷宮”的影子?

白香放好了東西,左瞧右瞧了好半晌,這才讚道:“冷落了這許久的院子真真可惜了,主子要是不怕鬼的話,這地方真真住得!”

柳蔓月正端著白瑩遞上來的水喝著,驅著身上的寒氣,聽她這一句話,倒把吸進口中的茶水噴了出來,不由得恨恨瞪了她一眼:“你就不會在我不吃東西、喝水的時候再開口說話?”

白香忙上前拿巾子擦著,埋怨道:“主子下回喝水時可要告訴奴婢一聲兒。”

“倒是我的不是了。”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再一抬頭,見白萱仍青著張麵孔,站在那邊兒直打晃,不由得嚇了一跳,“這是怎的了?”

“頭、頭疼……”昨兒個白雪那是假頭疼,這會兒她可是真頭疼。許是一夜沒睡好,剛才過來時路上又自己嚇唬自己,頭許是著了涼,這會兒竟真個頭疼了起來。

“快下去歇著,一會兒熬點子薑湯給她送過去,要是發了熱便去稟報這邊兒院子的主事兒嬤嬤傳太醫過來。”柳蔓月忙吩咐下去,她倒不大怕被過了病氣兒,隻是現下這年頭但凡有個頭疼腦熱的,許就能要了人命,她可不想叫好好的一個丫頭再真的病倒了便起不來了。

白萱回了自己同白香的房間,白瑩見白香伺候著柳蔓月用茶,方轉身收拾著東西,歸箱入盒兒,沒一會兒過來通報道:“主子,裏頭已經理好了。”

柳蔓月起身,跟著進了臥房。適才隻匆匆瞧了一眼,便叫幾個宮女安置帶過來的衣服,自己到外間歇著去了。這次再一進來,方細細的瞧著那精雕細琢的床、精致至極的古董架子,她雖不大認得上頭擺的放的,可隻略瞧瞧也知道盡是些個好東西。

身邊兒的白香忽然“咦?”了一聲,倒把柳蔓月引得朝她瞧的方向看去,臉上的笑意頓時僵住了。

“這鏡子是隻這處有的,還是這秋水閣幾個院子裏頭處處皆有的?”柳蔓月抬手朝那梳妝台子上頭的鏡子指去,那鏡子可不是自己早先使喚的黃銅鏡,而是正經八百的玻璃鏡!

這宮中,早先隻聽說過皇上太後那裏用的是這個,連太妃用的也不是。自己這屋兒裏雖小,可到底不是應給美人使喚的東西。

白瑩微微欠身:“回主子的話,這些東西是原本西院兒裏頭擺放的,早先太後皇上傳話說兒時說,就照原樣不必動了。”

眉頭微微蹙了一蹙,耳中聽著白香聲中帶著幾分喜意,搖晃著自己的胳膊:“主子!咱們這可占了大便宜了,這行子可稀罕著呢!”

臉上不動神色,雙目在房中四處打量著,心下越發發沉。門口那處大屏風,外頭用的不知是什麽木裹的邊兒,朱紅色的,瞧著不像是刷的漆色,倒像是本色一般,中間乃是漆畫的踏雪尋梅,畫作大氣凜然,端的是大家手筆,一共八幅。

那些個架子上頭擺放著的更不用說,單那臨窗上的小幾上麵擺放著的小屏都是象牙的,更不用說房間炭盆香爐,色|色精美細致。

小皇帝這是要幹什麽?他是知道、故意的?還是壓根不知道,嫌麻煩?

柳蔓月再打量了白瑩一眼,見她老實低頭,再不多說什麽,隻聽著自己吩咐,心中思索了下子,任白香扶到了床邊兒,笑道:“怕是大年下的,再一個搬來搬去的不大妥當呢,也罷,等出了正月再換不遲。不然,這屋子裏頭的東西讓我使著怕是不大合規矩呢。”

白瑩再欠了欠身子,道:“鶴臨園中原本是按著各處景致不同,方才裝扮出的各色屋子,並非是按著原本皇宮中的品級來的。處處的房屋內外皆是不大同的,裏頭使喚的物件也是如此。要是上頭不吩咐下來,下麵兒亦是不好擅自挪動的。”

不好動?不依宮中規矩?

柳蔓月心下越發糊塗,想了想,暗道:莫非是小皇帝因著把自己打發到這處來,回頭又要去寵幸傍的女子,方才如此補償自己不成?

回頭可以找他問上一聲兒,免得自己使喚慣了,回頭他再想不起自己時,皇後之流想要收回這些東西還不是一句話兒的事兒?由簡入奢亦,由奢入簡難,她可不想到時叫自己心裏不痛快,這樣還不如一開始就什麽都沒有呢!

大年三十,正值除夕夜。宮中隻有自己三人,並皇帝太後太妃三位主子,偌大的宮殿之中再沒旁人。

宮中養的得有些個舞姬樂妓,平時雖用不著,可到了這逢年過節的便有了用處。一時間樂聲嫋嫋,歌舞升平,連各人麵前擺著的亦有不少是冬日裏難得一見的青綠蔬菜。

待到了晚上那會子,皇上隨著太後再祭了祖,放擺了炮,又發下去賞賜,這才算罷。

回到了自己那住處,已經是子正時分了。

“困了,備水略梳洗下子便歇了吧。”柳蔓月打著哈欠,睡眼朦朧的便想往床上倒下。

白香跟著白瑩搬過了大木頭桶子,裏麵備好了水,熱氣嫋嫋,直熏得房中霧蒙蒙的一片。

“弄這個做甚?頭發一時半會兒又幹不了?”不過打了個瞌睡,再睜開眼睛便瞧見屋子裏頭竟支起了大桶,柳蔓月不由得有些個頭疼,這一折騰,自己又別想早睡了。

“主子,好歹今兒個是喬遷新居,又正趕上過節,雖說天兒冷,好歹泡泡解解乏。”

聽白瑩勸著,倒也算是正理,柳蔓月待兩二人伺候著褪了衣裳泡了進去。

水溫溫的,把胳膊搭到桶邊兒上,任兩個丫頭拿布子在背後揉著,隻覺著腦袋一陣陣發著暈,不多時便閉了眼睛。

耳中隱約聽著似是哪處“咯啦啦”的響了兩聲兒,隨即背後一隻手頓了下來,半天不再揉搓,沒過一會兒,兩人那手都離了自己的背。又聽著似是腳步在房裏走路,沒多會兒,門那邊兒便傳來了關門聲兒。

腦中一陣昏沉,連眼睛都懶得睜,話也懶得問,誰知這兩個丫頭去取什麽?

正想著,後頭忽然又有人拿著布子揉著自己的肩頭、背脊,沒一會兒,那人手中的布子鬆了,一隻大手按到背上摩挲著。手上下動著,一會兒滑到頸上,輕輕揉捏著,又順著背向水中探下直摸到自己尾巴骨。

柳蔓月一陣激靈,連忙回過神來,一轉頭,正跟一人對視上。

“皇上?!”他怎麽過來了?他……他這一路過來,要是被人瞧見了可怎麽辦?!

見她可算是醒了過來,皇上輕聲一笑,頭亦趴到了桶邊兒,跟她眼對著眼,許是晚上那會兒喝了點酒鬧得、又或是被這水中熱氣熏得,眼中一片朦朧迷離:“平素你沐浴時也是這般睡著?一天十二個時辰,到底要睡上多少才夠?”

眨了眨眼睛,柳蔓月心下更是驚疑,左右瞧了瞧,見那兩個丫頭確是不在,想必是已經退了出去?可那白瑩乃是皇上的人,倒也罷了,那白香……可是連她自己都不敢保的。

“累了就睡著,朕幫你洗。”見她晃神,顯是鬧不清自己是如何來的,皇上忍著笑,大手從她肩膀滑下,按到胸口上頭,輕輕揉捏著,不一會兒上頭便激起一粒朱紅,硬硬的豎在上頭,顫巍巍的著實愛人兒。

捏起了這頭兒的,那手不老實的又去捏另一頭兒,頭也湊了過去,貼在她臉上,火熱的氣息直噴到她臉上、耳後。

柳蔓月被他攪的心慌不已:“皇上,妾在沐浴……叫妾先出來,您身上衣裳都濕了。”

皇上輕笑了一聲兒,雙眼中滿是情濃之色:“朕同你一遭洗。”說罷,抽出手來,也不管手上那水,便解了自己衣裳,三兩下的丟到了地下,抬腿邁了進來。

又進來一個人,那水滿得直往外頭溢。這會兒可是冬日,非比夏天,便是屋子裏頭炭火再多,也是有著些個寒意的,哪能叫他這般折騰?

水一冒出,把皇上丟在地下的衣裳皆打濕了。

他哪裏會去管那些個?見柳蔓月嚇了一跳,直往後讓,大手一伸,就把她拉進了懷裏,再不忍耐,上下摩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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