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城後傳

“是我自己封給自己的。”

將領微笑著望向櫻空釋。

“浮焰說,你以前是將軍手下的第一站將?”

櫻空釋凝聲又問。他心中忽然覺得好像有些地方很是奇怪。

“對。”將領的嘴角一直都掛著一絲精美的笑容,“浮焰說得很對,以前確實是。現在,好像又是了。”

櫻空釋也淡笑了兩聲。他自然聽得懂將領言語裏的意思。

“你也是來攔截我們的?”

這次,卻是浮焰冷聲問了起來。偏僻的角落裏,連雪花都飛不進來。她的眉頭微微挑了挑,眼底的敵意醞釀而升。

“算是吧。”

將領的聲音有些低沉。

“好!”浮焰大喝一聲,“接招吧!”

不想再浪費一點時間,浮焰欺身而上。雪空的印襯下,她整個人散發出一股強烈的紅色氣息,直向將領頻頻攻擊而去。而將領,似乎也被浮焰這猛烈的攻擊招式做震,竟步步後退,顯然不是此時浮焰的對手。

浮焰暗喜。

然後,她便隱約聽到遠處的高空傳來了破空呼嘯的聲音。

眼珠輕輕轉了轉,然後她便醒悟了過來。一定是瑞芯他們追了過來。

她忽然舍下倒退不止的將領,身軀閃飛而回,抓住櫻空釋的胳膊,便向遠方奔去。這次,她並沒有禦空而行,因為那樣做太容易暴露身形了。可是,將領卻忽然又攔在了她的身前。

心頭的怒火忽然徹底地爆炸開來!

抓住櫻空釋手臂一直都沒有鬆開,另一隻手卻頻頻向將領出擊。而將領卻是步步後退,身形狼狽之極。然而,饒是如此,他卻依然沒有任何退縮之意,依然一直糾纏在浮焰的近前,惹得對方理智全無,隻是頻頻將他擊退著。

櫻空釋的眉頭微微皺起。

高空中,四道身影呼嘯而過。

將領並沒有任何呼喊的意思。

一條更加偏僻的小路。這條小路是如此得偏靜,就連櫻空釋也微微皺起了眉頭。他一直在刃雪城居住了百年,就連百年前他親自督工重建刃雪城的時候,他似乎也沒有想到過,原來,這座城堡裏的僻靜小路竟如此之多!

可見這個世界上,永遠有人想不到的地方,正如有人永遠也走不到的路。

“將領,這是你在逼我!”

隨著一聲大喊,浮焰的招式忽然變得緊密了起來。可是,出乎她意料的事情也發生了,明明一直狼狽倒退的將領卻忽然一個轉身,消失不見了。此時,呈現在櫻空釋眼前的路,彎彎曲曲向外延伸而去,令人看不到盡頭。

“這”

浮焰茫然地怔了一下。

櫻空釋搖頭不語。

然後,她再次拉著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沿著這條僻靜的小路向黑暗的遠處走去。雪花無法飄落到這裏,所以光線也有些異樣的暈暗。

一步,一個輕響。

一停,一個凝重的呼吸。

僻靜小路是由很多小石子鋪墊而成的。人走在上邊,會感覺到腳心隱約傳來的陣陣凹凸的感覺。

“浮焰,你的傷勢不要緊吧?”

忽然,櫻空釋輕輕的聲音劃破了周圍這靜得怕人的沉寂。

“哥,”浮焰輕輕地轉過頭去,凝視著櫻空釋,淡然一笑,說,“不要緊的。”

她雖然這麽說,但身軀卻還是意外地顫抖了一下,險些跌倒。有些傷痕,無論是身體上還是心靈上的,隻要不提,人就有可能將它遺忘,可一旦提起,舊傷會複發,新傷會蔓延。

櫻空釋忽然覺得自己有些犯了一些微笑的錯誤。

“將軍他”

“哼!”未等櫻空釋的話說完,浮焰便冷冷地截聲說,“他的招式就是再狠,偷襲就是再毒,也是傷不了人的。他唯一能夠傷到的,隻有人心。”

櫻空釋低頭輕笑了一聲。

浮焰又誤解他的意思了。她總是不會等人將話說完,將意思說明確,便要插嘴。理智的時候如此,不理智的時候更是如此。

但是,現在也不是細細解釋的時候。

“是啊!”櫻空釋長長地歎了口氣,說,“身體上的傷痕,就是再厲害,隻要傷不到性命,就能夠治好。惟一這心上的傷痕,是永遠也治愈不了的。你可以將它扶淡,但永遠也無法扶平。”

將軍傷了他們的人,也傷了他們的心。

“哥,這條路好像有些奇怪。”

忽然,浮焰壓低聲說。他們已經這樣走了很久了,周圍卻沒有一點聲音,也沒有一個人。越是詭異安靜的壞境,就越能夠引起她內心的提防。

“也許是因為太安靜了吧。”

櫻空釋輕笑著回答說。

時間的流動恍若變得緩慢無比了。

浮焰的心跳漸漸變得有些紊亂了起來。

其實,何止她,就連櫻空釋,也覺得有些地方不大對勁起來。

安靜。

沒有一點聲音。

沒有風。

也沒有雪花。

隻有櫻空釋和浮焰的腳步聲,輕輕地響徹開來。

越安靜的壞境,就越容易注意到一些平時根本不會注意到的東西。比如腳步上,平時淡笑自如,自然不會將這一切放在心上,現在步步驚險,就連腳步聲似乎也變得有些詭異了起來。腳隨心動,浮焰的腳步聲雖然很輕,卻有些亂,所以櫻空釋知道,此時浮焰需要的是一種依靠。

一種無形的依靠。

這種依靠,並不是絕高的幻術所能夠給予的。

“浮焰,別緊張。”

櫻空釋悄悄地、不著痕跡地反握住了浮焰細滑的手臂。

黑暗,無聲地將他們牢牢地包圍了起來。這種包圍,實是比方才那些精靈們的團團包圍更要令人覺得寒心。

一步,一個輕響。

一停,一個沉重的呼吸。

就這樣,他們手拉著手,心連著心,向著那莫名的黑暗深處,向著那相比而言的安全之處,悄然走去。

忽然!

“啊——”

浮焰驚叫了一聲。

此時的她,體內的每根神經都緊繃著,所以,縱使一點異樣都能夠引起她的注意,從而再引起她心底的怕意。

“怎麽了?”

櫻空釋也有些被嚇了一跳。不過,他畢竟經曆的事情要比浮焰多,所以他輕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