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

置然滿意地笑了。

她用力點了點頭。

她吃力地抬起手臂,為冷箭抹去了眼角的淚珠。

“冷箭,我身下的土壤,已經鬆了。一會,你就從這裏出去。我相信,以你現在的幻術,很容易做到的。”

她伏在他的耳邊,輕輕地說。

在冷箭暈迷的這段時間,她將她自己體內的幻術,都融合在了她不斷流出的血液裏。血液入土即滲,無論多麽堅固的陣型,也無法阻礙鮮血絕望的銳度——那是一種生命抵抗的極端,也是一種絕望的突圍。

“……”

冷箭哽咽著點點頭。

“來,”置然微笑著說,“把我抱起來。”

冷箭將她抱了起來。

“我要坐在你剛才睡覺的地方。”

冷箭將她輕輕地放在了他方才睡醒的地方。

當他將她放開的時候,他恍惚覺得,他的生命中有一種東西悄悄流逝了。他心底的某個地方,坍塌了。

“嗬嗬。”置然輕笑著說,“坐在這裏,能夠更長時間地感覺到你的體溫。”然後,等她再次回過頭來的時候,她眼角的淚珠,輕然墜落,“冷箭,走吧。現在的我,是最好看的我。請允許我,在我們最後一麵中,給你留下最好的印象。”

她,永遠是最堅強的女人!即便是流淚,即便是離別,她也要在別人的回憶裏,充當堅強的使者!

冷箭黯然。

心,狠狠地痛了起來!

低下頭,不再看她,他轉身離去。

走到染有置然鮮血的土壤時。

他停了下來。

這一段距離。

已是生與死之間的距離。

已是徹底的離別。

“不要回頭。”置然輕笑的聲音傳進了他的耳朵裏,“走吧。”

咬咬牙,他運起體內的幻術,然後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黑洞中。

小小的螢火蟲落在了置然的發梢上。

漸漸熄滅。

黑暗中,最後一點光亮中,一滴眼淚,從置然的眼角,滾落而下。

狂風暴雨。

天地之間,一片混沌。

當冷箭的身影緩緩地出現在這樣的天地之間的時候,狂風吹得他一時睜不開眼睛,也迅速吹幹了他眼角凝結成霜的淚珠。粒粒滾動的雪珠猛烈地砸在他的額頭上,讓他的身體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

然而,最冷的,最疼的,還是他的心!

他傲立,挺直胸膛!

讓所有的風雪,都迎麵吹了過來!

因為這樣,可以減輕他心中的痛,和淚!

不遠處一個風雪無法襲擊到的地方。

“金通上將,”一個人匆匆跑來,大聲呼喊,然後他的聲音在呼嘯的風中還是令人難以辯分,“不好了!不好了!我,我看見冷箭了!”

“什麽!”金通皺緊眉頭,“你說什麽!?”

更多的人圍了過來。

“我剛才看見,”那個精靈穿著粗氣,大聲回答,“我看見冷箭了!”

“他出來了!?”

金通挑起了眉頭。

大驚過後,在所有精靈緊張目光的注視下,他輕輕地笑了起來。就仿佛,他已經想好了怎麽去對付冷箭。追殺冷箭,此時在他而言,已經變成了一個極有趣的遊戲。遊戲越刺激,也就越令人覺得有鮮活力!

這種感覺,金通從來都沒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