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氣過剩的浮焰

可是,浮焰的話還沒有說完,被她輕鬆奪到手的占星杖忽然發出一聲青翠高亢的聲響,緊接著占星杖便從中間斷裂掉了,就仿佛是被她不小心扼斷的一般。

她一時驚住,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這件事情實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她無措地一手拿著一截占星杖,望望櫻空釋,再望望夜針幾人,一臉的愕然。

“唉,”夜針長長地歎了口氣,“浮焰啊浮焰,我就知道,隻要到你手裏的東西,都沒有好下場。”

櫻空釋久久地望著斷裂掉的占星杖,一時也陷入了沉思。方才他接過占星杖的時候,覺得它異常得結實牢固。可是一個傳遞,怎麽就會突然斷掉?這些好像並不是浮焰故意為之的,難道,又是一直藏在暗中的淵祭在作怪?他又望了望站在身邊的冷箭,發現後者卻也在望著他,目光有些疑惑的同時嘴角仿佛還在輕微蠕動,仿佛他想要表達的意思基本和他一般無二。

玉幽不經意地低下頭去,蒼白的臉色忽然閃過幾絲窘迫。仿佛覺察到眾人並沒有注意到她,她才敢再次抬起頭,目光重新變得沉靜淡然。

“夜針,”半響,浮焰才醒悟過來。然後,她揮舞著手中斷為兩節的占星杖,霍霍地向夜針衝了過去,嘴裏在不停地叫嚷,“你胡說八道!”

想把一切責任都推卸到她這裏!?哼!看她不劈了他!!

可是當她衝到夜針的麵前,她整個人卻再次如同雕塑一般怔住了。

“釋,”因為,夜針說話的語氣忽然變了,變得異常得沉重,就仿佛他忽然想到了一個特別重要的東西,他緩聲問,“方才你拿著占星杖的時候,有沒有覺得有些奇怪的地方?”

“什麽?”櫻空釋微微皺起眉頭,滿眼疑惑地問,“應該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嗎?”

唯一奇怪的地方就是那根占星杖的中間太細了。而這本就是夜針自己造成的,他問的這個問題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

“就是,”夜針的眼珠飛快地轉動著,仿佛在想一些櫻空釋自己應該覺得奇特的地方,“比如說,你有沒有覺得周圍的東西有所變動?具體些,就是說周圍空氣的流動,光線的變幻,或者你的腦海中,有沒有出現短暫的亮光。而在這些亮光中,你隱約可以看到你一直都想要了解的東西或者你想要看到的人的麵貌以及他們現在所在的具體位置。”

這些,本是會占星術的人才能夠感悟到的。可是他覺得,櫻空釋前世貴為以前雪族的二皇子,後來又一統雪火金三族。也許這些感應,他也會不經意地覺察出的。

然而,在他凝注的目光中,櫻空釋卻緩緩地搖了搖頭。

“沒有。”櫻空釋一邊搖頭一邊沉吟著說,“隻是恍惚覺得頭頂的光線絢麗了一下,其他的就什麽都感覺不到了。”

夜針頓時有些喪氣地垂下了頭。按理說,這很不合平常邏輯的。如果說櫻空釋和占星杖之間全無感應的話,頭頂光線的變動他也應該覺察不到的。可是現在得到的回複倒好,光線的變幻覺察出一些,其他的統統為零。

宮殿裏,其他幾人疑惑的目光中,他一邊搖頭一邊歎息。直到頭部傳來隱約疼痛感的時候,他才怔怔地抬起頭,而印在視野裏的是,浮焰一手各拿一截斷掉的占星杖,在不時地輕輕敲擊他的腦袋。

“發什麽呆啊?”浮焰一臉薄怒地說,“胡思亂想什麽呢!是不是覺得我要整治你了,你就故意轉移話題好打發我啊?”

夜針無奈地歎了口氣。然後他輕輕轉身,徑直走到櫻空釋的身旁。這樣一來,櫻空釋無疑就成了他的靠山。浮焰他惹不起,可是浮焰卻也不敢在櫻空釋身邊太過放肆。果然,浮焰本想來再追過來的身軀怔了怔,半響都不再做任何言語。

安靜。

很久很久。

幻影天宮殿都陷入了一片寧靜之中。

而宮殿外邊,飄舞的飛雪依舊在安靜地墜落著,並傳來了些微的簌簌的雪花落地聲。

直到櫻空釋開口說話,這份令人繃緊的靜默才終於被打破。

“這些小問題都先放一放,”既然各種各樣的問題總是層出不窮,那就索性不去想它們了。一切就從最根本的出發吧,“現在,我們來討論一下,我們應該怎麽做,才能夠將一直藏在暗中的淵祭逼出身形來,然後殺了他!”

“能逼出來就已經很不錯了,”夜針接過了話題,歎息著說,“至於想要在短時間內一擊殺之,那就太難了。”

或者說,這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一件事情。

“逼出來也好,”冷箭做了一個深深的呼吸,沉聲說,“至少,我們能夠對他本身多出一些了解。”_

——了解到敵人的優點或者缺點,才能夠想出最好的應對辦法,從而與其作戰。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這好像也很難。”

夜針苦笑著連連搖頭。

“這有什麽好難的!?”忽然,一旁的浮焰兀地插口說,“咱們啊,就索性把這個刃雪城一把火燒了。到那個時候,我就不相信淵祭還不會現出身形來!”

這是她隨口所說的話,話鋒針對的隻是夜針一人。當她心中對一個人有抵觸的時候,無論那個人說什麽,她都會反對。

“不要胡來。”可是,未等夜針說什麽,一旁的玉幽卻忽然拽了拽她的衣袖,低聲說,“浮焰,你這麽做和強盜土匪沒什麽兩樣了。”

這是一句實話。她雖然一時想不到什麽較好的辦法,但卻敢肯定浮焰的這個辦法是肯定不可行的。然而,她卻很快遭到了浮焰的白眼。如果是浮焰是抵觸夜針的話,那浮焰對她的態度就是厭惡和憎恨了。

“浮焰,”櫻空釋望望窗外的飛雪,然後視線緩緩定落在浮焰快速變換神情的臉上,沉聲說,“這裏是幻雪神山,是一個虛擬的刃雪城。在這裏,幾乎同樣有著我最珍貴的回憶。所以,你決不能這麽想,更不能這麽做。即便這裏真的僅僅隻是一個空城,一個殼子。”頓了頓,他又接著說,“我不太明白,你這些日子怎麽總是這麽浮躁呢!?浮焰,我不希望從你身上看到任何強烈的殺氣。否則,後果你也是知道的。”

後果是,他隻能無奈地攆她走。

浮焰久久地怔住了。

“哦。”半響,她才輕輕地點了點頭,聲音裏有著細微的顫抖,“哥,我知道了。”

櫻空釋所說的話,她不敢不聽。但是,她也絕對不會有任何怨言。

“誰——”

可是,她的記性卻也是最差的。隱約中,她覺得窗口處有一個影子在閃動,然後她猝然出劍,劍光閃著淩厲的銳氣。但是在半空中,在她的長劍刺破窗戶、在劍身即將刺中一個大金國精靈喉嚨的時候,她的人被一股力氣硬生生地拽住了。

她猛然回頭。

櫻空釋重重地歎了口氣。

而那個麵色因驚恐而瞬間變得蒼白的大金國精靈,很快便跌跌撞撞地跑遠了。

——一個剛從死神手中掙紮過來的人,自然是受了很大的驚嚇。

“哥,”迎接著櫻空釋沉重的目光,浮焰怯生生地退了回來。然後,不敢抬頭,她低聲說,“他監視咱們。”

這種人都是該死的。

“我知道。”很久以後,櫻空釋才緩聲說,“金通退走的時候,在這個虛擬的刃雪城布置了很多眼線。但他們隻能監督咱們的日常生活,卻絕不會威脅或者阻礙到咱們的任何行動。所以,他們根本就不足為懼。以後,不用去管他們,我們隻要全心應對淵祭即可。”

說到這裏,他故意拋下浮焰,帶領夜針冷箭和玉幽走出了宮殿,走進了外邊紛飛的雪花中。

內心深處,仿佛有一種被遺棄的感覺漸漸擴大。暈暗的光線中,覺察出眾人都已離開,浮焰才緩緩地抬起了頭。然後,一滴晶瑩璀璨的淚珠無聲地從眼角處湧了出來,順著她俊美的臉頰緩緩跌落。這世界,是如此得靜!就連淚珠跌墜在地麵上的聲音,都顯得異常得空曠。而窗外的飛雪卻依舊在安靜地墜落,仿佛在嘲笑她的孤獨,嘲笑她的倔強,嘲笑她的落魄。透過宮殿大門,隱約可見櫻空釋幾人的身影在雪地上淡淡地延伸開來,帶著一股從未有過的寒氣。

雪空下。

櫻空釋幾人迎風而立。

頭發披散開來,任由凜冽的寒風如冰冷的小刀一般刮過臉上的皮膚,而心卻繃得很緊!櫻空釋輕輕咬住嘴唇,故意命令自己要淡漠地暫時拋棄浮焰。她太浮躁了,她心中的殺氣實在是太盛了。對於那些對他們根本構不成任何威脅的敵人,她居然也是如此得心狠手辣!他不能忽視這一切,他不能對這一切假裝出一副視而不見的樣子。因為現在的浮焰,有一半是由於他們的遭遇而變成這個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