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該多想
“有這種事?”
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玉幽居然插口詫聲問。這樣的事情,很顯然都出乎他們的意料。冷箭和夜針的幻術,他們都是知道的。若是他們兩人聯手都突破不了那些陣型,那麽金通醞釀出來的突襲可就真得太可怕了。
“那是因為你們沒能力。”
浮焰憤憤地說。好不容易得到了哥的讚賞,夜針卻在一旁又潑了冷水。她都快被氣死了。
“這倒也沒什麽。”櫻空釋輕輕一笑,用無所謂地語氣緩聲說,“我們不必太擔心,太害怕。首先,這裏是幻雪神山,是刃雪城,不是凡世,更不是大金國。再者,這裏的天空永遠都是灰白色的,不會有什麽月光。所以,金通他們帶來的那些陣型,在這裏根本發揮不到它們最大的力量。”
他的分析的確頭頭是道。因為他對大金國的眾多陣型早就有所了解,有所研究。
“嗯。”冷箭表示認可地輕輕點頭,“......釋,我也是這麽認為。”
不知道為什麽,叫櫻空釋的名字總有些別扭。也許是不太適應吧,等適應了,就習慣了,習慣了也就無所謂了。
“好。”櫻空釋滿意地抿嘴淺笑,“金通的這個問題就這樣了,可以暫時告一段落。我們不用猜想他們究竟藏身在哪裏,我們也不需要懼怕他們那些陣形。我們就這麽等著,等他們帶著他們最拿手的陣形來突襲我們,然後隨機應變,見機行事。下一個問題,我想和大家說一下有關方才暗襲我的那個惡鬼。”
“惡鬼......”眾人錯愕,,“還是突襲你的惡鬼!?”
有關真正的惡鬼,他們從來都沒有見過。
“嗬嗬。”櫻空釋淡笑,“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惡鬼。但我知道,他會一種鬼魅術。也隻有鬼魅術,才能夠在一個眨眼間從我的麵前消失得無影無蹤。”說到這裏的時候,他輕輕地歎了口氣,接著說,“他的翔掠術,實在是太快了。就連我,也自忖不如。”
“......會有這種事......”
眾人再次驚住。
窗外,大雪輕盈地飄落著,安靜無聲。
宮殿內,氣氛靜到了極點。就是連一根針落在地麵上的聲音,也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嗯。”櫻空釋重重地點了點頭,“千真萬確!”
那一刻,就是連他自己,也驚了一下。
“可是據我所知,”冷箭接過了話題,開始發表自己的見解,“鬼魅術在神界是不可以運用的。甚至,很多人就算是偷到了記載有鬼魅術的秘本,想學也學不會。這種幻術,就仿佛是天然的一般,沒有恰到其分的體力,沒有不多不少的思考,是絕對學不會的。也許正是因為大多數人都習練不會的緣故吧,所以曆代王者早就將這種幻術密封成為了忌本,任何人不準偷學,並有很明確的懲罰幻則警示神界眾人。幻則是這樣寫的,一旦發現有任何人在習練這種幻術,格殺勿論!可想而知,在這樣的環境之下,有誰敢冒著生命的危險來習練這種根本就學不到的幻術?”
他在刃雪城的時候,卡索和櫻空釋都還沒有出生。所以對這方麵的了解,他甚至要更勝過他們。
“可是,”櫻空釋輕輕地搖了搖頭,很顯然他對這老一套的說法不太認可,“這裏畢竟是幻雪神山,是整個神界最神秘的地方。”
所以,在這裏,沒有什麽絕對的事情不會出現,也沒有什麽不可能的事情不會發生。再者,老一輩人太保守了,就因為短時間內沒有人能夠習練會鬼魅術,或者就純粹的因為連他們自己都習練不會這種幻術,便將它隱冊為忌本,實在是太短見了,太自私了。
“既然鬼魅術已經出現了,假扮惡鬼的人也出現了,”夜針窩坐在自己的椅子裏,用懶洋洋的語氣緩聲說,“我們日後就要更加多多小心,不要中了他們的暗算。”
唉。反正怎麽想也隻是個預料。不知道金通他們藏身在哪裏,也不知道惡鬼究竟是誰。那還不如幹脆點,都不去想就是了。天塌下來再扛,地陷下去再飛就是了。反正,不在眼前的事情,再多想也討論不出什麽結果。
“隻能這樣了。”櫻空釋無奈地歎了口氣,“以後大家要多多小心。從現在開始,每天晚上我們必須保證有一個人清醒著,這樣大家的安全才會多少有些保障。”
清醒著的人一旦發現什麽異樣,大喊一聲,剩下的四人便可同時醒來,然後五人共同作戰。
“那今天晚上......”
浮焰低聲喃喃。她可累了,不想再折騰一晚上,否則還沒有與敵人惡戰就累死了,太不劃算了。
“我來吧。”夜針輕輕地歎了口氣,然後站起來直衝浮焰舉手,“第一個晚上,我來站崗放哨,大家放心睡覺。浮焰左護法你看怎麽樣?”
浮焰隻要一說話,受累的名額肯定會很快落在他的頭上。那還不如直接點,自己主動站出來呢!
“好啊好啊!”浮焰本就是一個口無遮攔的人,她連聲歡笑,“我也是這麽想的!”
夜針微怔。然後他惡狠狠地瞪視了浮焰一眼。浮焰的臉皮,好像比以前更厚了些。然而浮焰可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隻是在一旁高興地直衝他揮舞拳頭。小樣,她就是這麽想也敢這麽說,更敢這麽做。他能把她怎麽著!?剩下的櫻空釋,冷箭和浮焰對視一眼,各自輕笑不語。有夜針和浮焰這兩個對頭在一快的時候,大家確實都會感覺到一些出乎意料的開心,讓他們緊繃著的心也適當地放鬆放鬆。
——生活不能總是苦的,也要適當伴點糖水。
又是深夜。
三更天了。
自從櫻空釋到了這裏以後,這裏的飛雪就開始不間斷地下落了。平坦的空地上早已鋪滿了一片片整齊的雪花,人們從上邊走過,總會留下一下或淺或深的腳印。白日的時候,也許是為了故意裝作輕鬆的樣子來麻痹隱藏在暗中的敵人,也許隻是因為櫻空釋五人終於再次聚集在了一起,總之他們在幻影天門前的雪地裏歡快地打了一場雪仗,每個人的表情都是異常得開心,就仿佛他們的心沒有一點的沉重。其實,打雪仗的那一刻,他們確實沒有想別的。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就是能夠開心一刻是一刻,絕不會因為以後的危險而總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愁樣。即便是危險就會在下一刻毫無預兆地出現,也無法影響到他們這一刻的開心!他們的有福共享,就是這麽享受的。他們的有難同當,絕對又是不顧生死的。他們是五個鮮活的生命,卻又是一個連體的整體生命。
——他們的福和他們的難在不斷地相互交替著,他們的開心和他們的憂愁也在不斷地交替著。但他們的心情卻絕對不會經常糾纏在一起。
——一個人的生活是否美好,就取決於他們的心情!
直到現在,幻影天宮殿門前的腳印依然沒有消失。就仿佛他們的開心,在天地間得到了印證。
夜。
深夜。
異常安靜的夜晚。
飛雪簌簌跌落,涼風陣陣吹過。
夜針,冷箭和櫻空釋居住在一起,而浮焰和玉幽則住在隔壁的宮殿裏。兩個寢室,隻是隔了一堵牆壁而已。夜針負責大家的安危,沒有睡覺。此刻,他正在幻影天的門口處無聊地來回獨步。他不時地還會停下腳步,走進雪空下,享受冰雪在頭頂飛舞的感覺。涼風吹拂過麵頰的時候,他會感覺到有陣陣涼意,而他的人則會變得更加清醒。他抬起頭的時候,無數的飛雪會安靜地掉進他火紅色的瞳孔裏,漸漸融化成他內心的傷感。
夜,格外靜謐。
人影,在蒼白色的雪空下孤單搖曳。
他時而抬頭,時而低頭。人在孤單的時候,總會想起一些快樂或者不快樂的事情。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但他的眼角,雪花卻不再融化,而在凍結。他本是火族的精靈,本是飄逸族的王。但自從跟隨櫻空釋後,他的身份,他的命運就全然改變了。他開始拋棄所有世俗的束縛,不再用為飄逸族的種種瑣事而擔憂。但是同時,他卻也開始變得孤獨。結識了冷箭,他的生活才有所改變。可是他清醒中的孤單,冷箭卻也無法了解。很多時候,當這個世界安靜得隻剩下他一個人的時候,隻能夠聽到他獨自邁步的腳步聲後,一直隱藏在他內心深處的一片空白,便會漸漸暈染開來,然後一種極其落寞的感覺會漸漸湧上他的心頭,最終緩緩流淌在他的血液裏。
就仿佛,他這一生,已經不知道在為誰而活著。
為他自己嗎?
他不知道。
為朋友嗎?
可是他卻失去了自己的親人。
他不知道自己得到了什麽,更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