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思念叫望眼欲穿
“王,你的意思是說,這兩隻蝴蝶如果到了凡世,自然也可以尋著氣味找到那支獨角獸焰焰,從而找到浮焰和櫻空釋他們?”
金通心中的驚喜無聲地膨脹著。在追蹤櫻空釋這件事情上,他實在是已經奔波好久了。可是卻一次又一次地陷入僵局,而現在,新的一條路又再次出現在了他的麵前,如何令他不興奮?這正如在迷穀中尋找出路的人一般,雖一次又一次地碰壁,可是麵對每一次希望,他們的心都是興奮的。——因為他們看到了希望。
“嗯。”雪空下,金塵緩緩地抬起頭,聲音低沉,“這樣,徹底終結追蹤櫻空釋這件事情,就指日可待了。”
他心不在焉、卻又心事重重地這般說。無數的雪花落進他的瞳孔裏,漸漸融化開來如同眼角最晶瑩的淚珠。能夠這麽順其自然地終結嗎?這樣結束了一切就真的完美了嗎?可是為什麽,他卻有些不忍心?明明知道他和櫻空釋之間終有一日必須做個了斷,可是他的心每次卻明明都有些痛。
“謝謝王,”金通眼睛的銳光越來越盛,“王,我保證,這次無論如何也將櫻空釋他們活捉回來。”
他已決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大金國的陣型,他已打算全部帶去。
“你自己看著辦。”
金塵歎了口氣,用無所謂的聲音說。自己既然不忍心看著櫻空釋死在他的麵前,那就讓他們去判決櫻空釋的死亡吧。
金通微微怔住。
“是!王,我明白。”
緩聲說完這句話後,他便退了下去。金塵起伏不斷的心緒,他已經能夠看得出來了一些。因為他的掩飾實在不怎麽盡善。
無數的雪花,從高空中無邊無際地跌落了下來。凜冽的寒風,吹亂了金塵的長發和幻袍,也吹亂了他此時的思維。他輕輕地閉上眼睛,任由這天地之間的寒意慢慢侵入他的肌膚,進入他的血液,然後再流淌到他的心髒。冷。卻冷不了他此時紊亂的心智。
不知道過了多久。
他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出來吧。”然後,他漠然地望著正前方,淡聲說,“辛璐。”
他的身後,辛璐無聲地從一個拐角處現出了身形。紅色的衣袍,精湛的眼眸,明智的目光,這一切使得他看上去多了一份深沉而又成熟的氣質。跟隨金塵這麽多年,這是他最大的改變。
“王。”
他輕步走到金塵的身後,輕聲低喚。
“嗯。”金塵輕輕應答。然後,他終於回轉過來身軀,凝視了辛璐一眼,問,“怎麽樣?”
“王,我在暗中監視將臣這麽久,並未發現他有任何私心的跡象。他在這裏辦公,幾乎就和在火族一般認真謹慎,甚至對每件事都一絲不苟。”
將臣的表現,確實沒有任何破綻。
“很好。”金塵點頭微笑。方才心頭的鬱結似乎也一點點地消失了。半響,他又沉思著問,“你姐呢?”
在冰析方麵,他覺得,辛璐似乎總是有些遮掩。
“我姐也一樣,對事不對人。”
辛璐簡單而又明了地做出了回答。說完這句話後,他的眼神中有些崇拜的流光閃爍。就連他一直緊抿著的嘴角,也勾勒出了一絲略含敬仰的笑容。在他的心中,他的姐姐冰析永遠是值得他模仿的對象,是值得他崇拜的對象,是值得他信服的神。
“嗬嗬。”一絲如夜風般安靜的笑容在金塵的嘴角越染越大,“很好。這些,已經足夠。”
他相信辛璐,所以也相信他的目光,相信他的話。——一個人如果可以真的去相信別人,那麽他的心胸就是寬廣的,他的眼神就是明智的,他的心自然也是快樂的。
無數的雪花從蒼茫色的高空中無聲地墜落。人們的腳步踩在厚實的雪地上,會發出一些悉悉索索的聲音,而留下的腳步印跡,卻很快會被新落下的雪湮沒。
凡世。
天微亮。天邊,一絲曙光無聲踏來。
冷箭和夜針從舒服的山洞裏走了出來,心仿佛也從他們暫時的家出來一般。他們望了望天邊,然後彼此對望了一眼。
“冷箭,我就相信你一回。”夜針望著天邊漸漸明亮的天角,砸了咂嘴,說,“如果王沒有去幻雪神山,我就找你算賬。”
冷箭淡笑。但他的笑容在外人看來,卻更像是冷笑。他從來不曾懷疑過自己的判斷。
夜針回過頭來,忘了他兩眼,終於沒有再說什麽。然後,他們同時掠起身形,向著天邊,直馳而去。
忽然!
黑暗中,冷箭兀地發覺他的右邊有一道暗光無聲地襲了過來。暗光的襲擊速度並不是很快,所以,他強拉住一臉迷惑的夜針,身軀輕側,暗光便擦著他們的衣服劃過。
“你幹什麽......誰!?”
夜針錯愕的神情很快變為震驚。然後,他拋下冷箭,飛馳而追,卻發現藏在暗處的那個人早已蹤影全無。
“冷箭,方才偷襲咱們的那個人,你看清楚了嗎?”
重新掠到冷箭的身旁後,他連聲問,一臉的迷惑。能夠從他眼底逃脫掉的人,就是在神界,也少之又少。
“沒有。”冷箭漠然回轉過身軀,身形如電一般重新掠回山洞裏。然後,他坐在他的石床上,很快,仿佛覺得這樣的姿勢不夠舒服,他又躺下身軀,索性就直接躺在了石床上,而且竟很快連眼睛也閉上了,“那個人並不是在偷襲咱們。”
“什麽!?”
跟著他掠回山洞的夜針跳了起來。開什麽玩笑!暗襲他們都不算偷襲了嗎!?
“那個人出手的部位,方向,力度,以及他退走的路線,都把握得絲毫不差。從這點看來,他隻是向阻止咱們的掠行,並無他意。”
冷箭閉著眼睛懶洋洋地回答說。
“我還是不明白。”
冷箭躺著,夜針自然也不願站著。山洞裏,他來回獨步了幾次,便坐在了自己的石床上。而他眸中的疑惑,也是越來越深了。
“唉。”冷箭輕輕歎息,“真笨!那個人的出手,是在我的右邊。而當時,你就在我的左邊掠行。他的出手,雖然很快,卻也無聲。至少,你並沒有聽到暗光破空的聲音。我雖然聽到了,也感覺到了,可是我不能不顧及你的安危吧。所以,在我拉你閃躲的時候,那個人的身形已經向著黑暗的後方直掠而去了。這中間的時間差距,極其短暫,但當你去追的時候,卻已看不見他的身影了。可想而知,他的翔掠術,實不再你我之下。”默然了半響,不待夜針說什麽,他又接著說,“如果真個人真的想突襲咱們,咱們恐怕還真就凶多吉少了。”
所以,幸好從目前的局勢看來,這個一直藏在暗處的人,至少到現在還是他們陌生的朋友,並不是他們的敵人。他們應該感到很慶幸。
“那麽,”夜針望著洞口外漸漸明亮的天空,低聲問,“這個人會是誰呢?”
掠翔術不在他和冷箭之下,幻術又絕高無比。這樣的人,在神界是很少的。可是,他們竟然想不出。
“我不知道。”
既然想不出,那就不想了。冷箭側過身軀,竟真的又睡起了覺。
“喂!”夜針怒喊,“你這都什麽人啊!?豬啊!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我還就真納了悶了,像你這樣的人,怪不得到現在都沒有人喜歡過!”
可是說完這句話後,他卻怔住了。好像到現在,他也從沒有人喜歡過吧。至少,沒有女精靈向他表白過。真是失敗極了。
石洞裏,冷箭卻霍地睜開了眼睛。由於他的身子是側著躺在石床上的,所以,夜針並沒有看見他如此強烈的反應。
沒有人喜歡.......
可是在那數百年前,卻分明有一個火族精靈曾喜歡過他,真心愛過他。那個火紅色的影子,至今還存在他的腦海中。他甚至還清楚地記得,他曾教她幻術,教她翔掠術。可是好景不長,他們便分開了,從此天涯兩端隔。那時候的雪族和火族,是水火不容、誓死相搏的兩族。不像現在,已經完美地融為一體。
忽然,一道閃電在她的腦海裏炸裂開來!
重重無形網中,快劍攜出的銳光,替他們斜斜地改了那兩道如利劍般的月光氣劍.......
快劍之後那雙暗紅色的眼睛......
那隨風而揚的紅色長發......
這些雖都依稀可辨,可是他並沒有看見她的臉。
那麽,會是她嗎......
黑暗中,冷箭再次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希望不是吧。到現在,他還沒有做好突然見到她的準備。可是在他的心底,卻有個小小的聲音在低聲輕喚著。是她吧?對!就是她!一定是她!肯定就是她!!想不到他們還可以再見麵。在他的心中,他還是愛著她的,這份思念,雖已跨越了無數的百年,但當那女子的身影再次依稀可見的時候,他的思念又變成了那種望眼欲穿的類型。
這愛情,總是讓人疼,也讓人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