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出幫派的那些人
金燦燦的陽光如同萬道金絲一般奔跑在草地之上,紫色衣裝的清晨迎風而立,青草的氣息迎麵撲來。時間,就這樣祥和地分分秒秒地漸次走過,無聲而溫暖。張開雙臂,仿佛就可以和整個大自然擁抱一般。無需回憶,就能夠體會到生命的美好。淡然微笑,清晨的齊肩長發輕輕飛舞,更令她有一種脫俗的美。
不知道什麽時候,她的身後出現了很多人。為首的一位身材修長,模樣俊美。他怔怔地望著她,目光優雅溫柔。而她卻仿佛一直都沒有覺察出一般,隻是這樣靜靜地與大自然對立,與大草原擁抱。
“師妹.......”
時光荏苒。有多久的歲月,沒有再這般輕喚過她了。那些回憶裏的弱軟一旦複活,足以令每個人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清晨如夢初醒般地緩緩回轉過身軀,然後她便看見了她身後這眾多的人。
“二師兄,”她輕聲說,聲音柔和就仿佛快要與周圍的微風融合在一起了,“你們終究還是來了。”
身材修長的人靜靜地凝望著她,就仿佛在凝望著自己回憶中的溫柔一般。過了很久,他才抬起步伐,緩緩走到她的身旁,嘴角勾勒出的笑容如同夜幕之上的星星那般皎潔明亮。
“是啊。”他輕歎,“時間過得好快,一晃又是這麽長時間了。”
“你們是為了善月幫的信物而來吧,”未等他說出自己的意圖,清晨便淡聲說,仿佛這世間所有的東西她都可以一眼看透一般,“好吧。我們既然已經離開善月幫,信物理當歸還給你們。”
“那......”身材修長的人微微怔了怔,卻終究咬了咬牙,說,“那好吧。”
有風輕輕地吹過。清晨麵向著她的二師兄,然後若有若無地望了望他身後眾多的人,嘴角淡然一笑。一顆晶瑩璀璨的月光石緩緩地從她如象牙般的脖頸上取了下來,交給了他。他接過了它。
“師妹,今日一別,隻怕再也無法相見。”
他輕若耳語般說。
“二師兄,”她微怔,然後問,眸中的疑惑漂浮而起,“難道你不按照幫令來處置我嗎?”
“不用了。”二師兄擺了擺手,說,“事情已經過去這麽久了。再者,你們也一直都沒有任何過錯,對幫派也沒有造成任何損失。自從多年前師傅暴病而死,這些個規矩,我們就可以廢掉的。”
——規矩最終都歸是人的。
“二師兄,”忽然,兩個人如風般出現在他的身旁,其中一個尖嘴猴腮的人大聲說,“那個人我們已經解決了。”
“沒有傷及他的性命吧?”
被眾人成為二師兄的人皺起眉頭,緊聲問。他行事一貫由他自己的風格,做事適當即可,絕不過分。
“放心吧,”尖嘴猴腮的人輕笑著說,“方正師兄下的手,絕對有分寸。”
“是嗎?”
二師兄將疑惑的目光移到了身材魁偉的方正身上。
“是。”
方正輕輕點頭。
“那她呢?”尖嘴猴腮的人反問,“咱們要怎麽處置她?”
清晨微驚。
“放過她,我們走吧。”
二師兄淡然說。
“二師兄,你太過分了。你這樣饒恕人,總有一人,會養成很多禍患的。照我說,我們應該將他們統統殺掉,以絕後患。”
尖嘴猴腮的人忽然將說話的聲音提高了很多。他自認為他說的話很對,做事應當堅決,毒辣,這樣才生效。
“猴子!”
方正怒喊。
尖嘴猴腮的人低下頭,很久都沒有再說話。
眾人也都無語。草地之上,又是一片靜默。不過更多的卻是尷尬的靜默。清晨的眼珠輕輕轉了轉,便知道櫻空釋恐怕已經受到了傷害。
“猴子,”很久之後,眾人才聽到二師兄用一種很慢的聲音說,“你加入我善月幫已經兩年有餘了吧。在這兩年了,你心燥氣浮,行事太過莽撞且下手狠毒。我已經警告過你很多次了,你非但不知道一點收斂,還依然行事如故,甚至變本加厲。如此看來,你已無法改變。我早就應該明白一個道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猴子,從今以後,你不再是我善月幫中的一員了。”
猴子大驚。
“二師兄,”他低喊,然後他慌亂地下跪下身軀,手足失措且言語更不知所雲,“我錯了,我知道我錯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就一次?”二師兄絕然轉身,準備離去,他忽然又大笑了起來,“哈哈!二師兄,你以為你一直很偉大。你總是故意做出一副清高的樣子,讓人對你敬畏!我告訴你,二師兄,我早就看你不慣了,莫說你今日逐我出幫,就是你不這麽做,我也終有一日會離開的!你以為你的一舉一動都是為了善月幫好,我呸!我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我才是一直心向著善月幫的人!說我下手狠毒,是,我承認!可我告訴你,我這就是為了防止隱患的不斷繁生!”說著話的時候,他的身軀緩緩站了起來,“她,大師兄,所有去過書店的人,都該死!善月幫所有的武功秘笈都已暴露,我們的行動就是再隱蔽再神秘,也完了!二師兄完了你明白嗎!?”
“什麽意思?”
二師兄緩緩回轉過身軀,緊緊地凝視著神情就像是一頭正在發瘋的獅子一般的猴子。
“哈哈!”猴子無懼他們眾多惡毒的目光,仰頭大笑,“我承認我不是她的對手,也沒有人願意殺了她!可是那個所謂的大師兄呢?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能夠對付了他,還能夠殺了他,那麽這個人,想來你們也都是知道的吧?”
“小師弟?”
“對!”猴子大聲回答,“就是被你同樣逐出幫派的小師弟!”
二師兄不再說話了。
“二師兄,”清晨在遠方悄聲說,“你應該幫幫他。”
沉思半響,二師兄卻沒有說一句話,就帶著眾人離開了。這草地,很快又恢複了靜謐。宿命的氣息,無聲流淌著。他並不是不想幫,他是幫不了了。也許,這就是天意。縱使他有心放過他們,天意卻不放。是,他承認,他曾經恨過他,嫉妒過他。可是,時間寂寞地走了這麽久,那些所謂的痛恨,所謂的嫉妒,早已隨風變淡。那個小師弟,那個天地間唯一的小師弟,誰也管不了,正如誰也阻止不了他一般。
陽光忽然有些暗沉了下去。
當眾人終於消失後,猴子忽然回轉過身軀,緊緊地盯著清晨,一臉防備的樣子。
“你走吧。”清晨漫不經心地望了他一眼,說,“我不會殺你這種人的。”
是不屑去殺這樣的人。
“嗬嗬。”一聲淡笑從草原的邊際響起,然後等清晨和猴子回過神來,就已發現,神情悠閑的櫻空釋已經出現在了他們麵前,就仿佛是被這微風帶來的一般,他輕笑著說,“猴子,別看我。我就更沒興趣殺你了。”
“你.......”
猴子怔怔地望著他,血液瞬間變冷,身軀僵硬得就像是冰塊。
“對!”櫻空釋微笑著點點頭,“我還沒有死。我還可以說話。我沒有變成啞巴,現在不會,以後就更不會了。”
“啊!”
就仿佛突然見到魔鬼一般,猴子尖叫一聲,然後兩條腿齊邁,飛一般逃離了這片草地。這片草地,對他而言就仿佛是一場夢魘一般。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以後,櫻空釋才緩緩回轉過身軀,麵向著清晨,淡然一笑。
“你好。”
就仿佛這是他和她第一次見麵,他輕聲說。
“嗬嗬。”臉頰本是繃緊的清晨忽然撲哧一聲笑了,然後她輕笑著說,輕靈的笑聲如同風中的鈴聲,“想不到你果然神通。方才,我還真的以為你已經遭到了暗算,受了一種永遠的傷呢。”
在最親的知己麵前,她的表現就完全像是個性格活潑的男孩子。
“那怎麽可能?”櫻空釋輕笑著擺擺手,朗聲說,“這世間的傷痕,若不在心頭,就永遠也成不了永遠的傷痕。”
漫不經心地說完這句話後,他們兩人,竟同時怔住了。之後,長久的對望無語。
“好了!”終究,還是櫻空釋打破了這片令人尷尬的靜默,他笑著說,“不說了。怎麽說就說沉默了。我現在要去找一個朋友,化解他心中的愁緒,然後會會他的小師弟。”
清晨輕輕怔住。
“怎麽,”櫻空釋走出一段距離後,忽然回轉過身軀,“你不去嗎?”
“不了。”眸中的黯然一閃而逝,清晨輕笑著說,笑容苦澀,“我想,沒有人會是他的對手的。”
“錯了。”櫻空釋斷然否決,“這個世界上,永遠都沒有完全肯定的事情。”
“至少,”清晨的聲音低了下去,“我去了,也沒有用。”
“哦。”櫻空釋若有所悟地點點頭,“是啊!還有一個人的安全需要你去保護。”然後,迎著清晨疑惑的目光,他笑著說,“那個,給你麵包的人。”
清晨麵容上閃過一絲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