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當的休息才能夠麵對更多的事情

櫻空釋的身軀如風一般從高空中緩緩掠了過去。地麵上,蒼老乞丐蹣跚著向前走去。他走得沒有方向,卻一直在向前走著,走著。就仿佛,這世間的路,都隻是這麽靜默地走過來的。有多少歲月,爬進了臉上的皺紋裏;有多少往事,從人生的暮年緩緩流過;有多少辛酸,致使他在饑寒交迫的早晨獨自行走。

他,孤單,行走

櫻空釋的眼角忽然閃過一絲銀光。

這裏距離大金國精力屍體躺著的草地並不是很遠。這蒼老乞丐孤獨一人,又無家可歸,他是否也路過了那片草地?

“老人家,”他在老乞丐身後的空地上落下身軀,然後快步追上老乞丐,輕笑著說,“不好意思,打擾您了。我想問問,您有沒有見過一片草地,以及草地之上的”

他話說到一半,便沒有再說下去了。因為他忽然發現,這個老乞丐又聾又啞,他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老乞丐的眼珠呆呆地轉動著,用手指著自己的嘴,啊啊了幾聲,卻根本無法說出一句話來。櫻空釋輕輕歎了口氣,然後往老乞丐的手裏放了幾點銀子。他發現,老乞丐的手也如同他的人一般,蒼老,衰弱。隻是他卻沒有注意到,那隻蒼老的手上粘著的新鮮泥土。當他轉過身軀,歎息著黯然離去的時候,老乞丐眼中的微微閃動的藍色光芒。就仿佛,饑餓的他眼睜睜地看著手中饅頭被風刮走一半,惋惜,心疼,然後便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能夠再擁有一塊饅頭一般。

同一時間。

永贏旅店。

黎明緩緩地到來。

冷箭,夜針,浮焰和玉幽四人一宿未睡。在他們四人焦慮等待櫻空釋歸來的時候,他們忽然聽到了一陣笛聲。笛聲優雅,緩慢,輕靈,動聽。就如同山澗河水的流動那麽自然,如同高山上的雲朵那般悠閑,如同深穀裏的青草那般鮮美。然而,笛子聲卻驟然變動。變得如同河水流到一個懸崖旁一般,猛然跌落。然後,每個人似乎都感覺到自己的心沉了下去,一直沉一直沉,那般絕望,那般無助,可是心卻一直都沉不到底。

低聲吹了很久很久。

中途,冷箭首先穩定住自己的心緒,走到窗前,匆匆一望,便知道笛子聲正是從對麵的書店傳來的。

這笛聲是如此的動聽,卻也是如此地牽製人心。一旦聽得著了迷,就很難回過神來。所以,當冷箭回過頭來的時候,他便看見了浮焰和玉幽眼角無聲滑動的晶瑩淚珠,看見了夜針麵容之上的憂傷。那一片蒼茫之色,那一片無聲跌落的浮雲,那深穀中被烏雲無聲踐踏的鮮美青草,就這樣撕裂著每個人的心。

三樓的獨單,窗戶已經打開了,燈卻依舊沒有亮。美麗女子的美麗剪影,在風中就像是一盞不斷搖曳的燈,飄忽不定。

冷箭緩緩地閉上眼睛。

“醒醒!”

他忽然大喊。聲音是如此得大,以至於將夜針都驚得跳了起來。浮焰和玉幽很快也回過神來,用一雙疑惑不解的目光怔怔地凝望著他。

“看什麽看!?”他有些生氣了,“你看看你們幾個,一個笛聲都把你們感動成什麽樣子了?”

“啊啊!”浮焰叫了起來,“冷箭你說什麽呢!這樣的笛聲,難道你聽著不感動!?”

在夜針,冷箭和櫻空釋麵前,她的表現永遠都像個小孩子。所以她會格外放肆地叫嚷。

冷箭輕輕一怔。然後他不說話了。

“咳咳,”一旁,夜針打起了圓場,他輕笑著說,“不過說實話,一個凡人能夠將笛聲”他的聲音忽然僵住了。半響,他喃喃著轉移過了話鋒,“這樣的樂符,似乎隻有雪族的巫樂族才能夠彈奏出來的吧。入耳牽心,動聽輕靈,令人沉醉,使人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難道說,他會是雪族的精靈?”

冷箭定定地望著夜針,眼中的疑惑迅速聚攏成一片厚沉的烏雲。

“可是,他的樣子又實在是不太像。”玉幽走到冷箭的身旁,她凝望著對麵的書店,笛聲依舊回響不斷,“雪族的人有著各種色澤的頭發,就連他們的眼睛,也會閃著一種銀色的光芒。可是這個人,他的樣子普通之極,任人怎麽看都覺得他隻是個凡人。隻不過他的武功高了一些而已。”

“行了行了!”一旁,浮焰又高聲嚷嚷了起來,“亂猜那麽多幹嘛啊!人家不就是吹了一曲笛子嘛,你們看你們一個個疑神疑鬼的樣子。簡單點吧,不要總是把每個人都想得那麽複雜。”

冷箭和夜針對望一眼,一時都搖頭無語。

——和一個犯小孩子脾氣的女子講理,永遠是對牛彈琴。更何況這個女子還當之無愧的是一個絕色美女,那就更沒什麽道理可講了。美麗,便是她最大的資本,所有不太正確的道理,從她的口中說出來,就永遠也是哲理。

忽然,一道身影從敞開著的窗戶中掠了進來。就像是一道風刮進來一般。冷箭定眼一看,便看見櫻空釋已坐到了床頭。

“大當家的,你回來了。”

夜針輕笑著打招呼。不管怎樣說,總歸是有驚無險,人平平安安地回來了。

優美的笛聲戛然而止。

櫻空釋漫不經心地擺擺手,身子平躺在柔軟的床上,準備睡覺。他累了一天一夜,確實需要好好地睡一覺。

“哥,方才他們”

浮焰的話剛剛說了一半,就被夜針的手勢製止了。然後,夜針又向玉幽打了個手勢,於是玉幽拖著蠻不情願的浮焰走出了房間,走回了隔壁屬於她們兩個女子的房間。

“怎麽了?”櫻空釋平躺在床上,淡淡地問,“出什麽事了嗎?”

雖然沒有睜開眼睛,但周圍的動靜卻一點也瞞他不過。

“沒什麽。”

冷箭剛剛說完三個字後,就發現櫻空釋已經睡著了。他實在是太累了,應該好好休息休息。至於其他的事情,冷箭和夜針自然會處理好的。比如說安全什麽的。

——當人累的時候,都應該先休息休息。這樣,才有更好的精力去麵對其他的事情。

這是永遠的哲理,所以夜針和冷箭也回到了自己的床鋪上,躺下身子做短暫的睡眠。依稀中,他們還可以聽到隔壁屋子浮焰不滿的絮叨聲。

天,已經大亮。

距離城市稍遠的一片草地上。草地的麵積很大,隱約有一些坡度,卻更給這片草地增添出幾分韻味。

美麗女子獨自一人佇立在這寬闊的草地上。有風輕輕地吹過,吹舞起她兩肩的齊發,吹舞起她紫色的衣角,卻吹不開她麵上淡淡的憂傷。腦海裏,昨日雨夜中的那副令人心碎的畫麵不斷閃爍著。那個一直深愛著她的人,獨舞流淚。不知過了多久,她眼眸中的憂傷漸漸散去。然後,她放眼望去,忽然覺得有些心曠神怡。高空之中,漂浮著淡淡雲絲。明亮的陽光,透徹幹淨,照在人身上,令人覺得身心皆暖。草地上漂浮著一些清新的泥土氣息,大自然的神韻在這裏無聲地蔓延開來,令有心欣賞這一切的人沉醉。

很久很久。

她就這般一人獨自佇立在這片草地上。

忽然。

一柄劍從她的身後刺了過來。

而她就仿佛早就察覺到一般,身軀微微一側,便避開了這鋒利的劍鋒。

太重的殺氣,瞬間將草地上的清新泥土氣息都趕走了。

“是你?”

美麗女子的身軀閃到一旁。然後,她的對麵便出現了一個黑衣人。黑衣人的麵上並沒有蒙著黑巾。這個黑衣人同樣也是一位女子,美麗的瓜子臉上一雙閃著怒氣的眼眸令她的人也籠罩著一種濃得化不開的殺氣。還有她手中的劍。

“為什麽要這樣待他?”

瓜子臉美女冷聲喝問。

她是為了書店工作者而來。她見不得他受一點點的傷害。

“你想知道理由?”

“很想。”

“如果我不說呢?”

“你死。”

“嗬嗬。”美麗女子輕笑一聲,“黑靜,我們已經結束了。這就是理由,我不再愛他,所以我離開了他。”

他的人也已變,他已不是以前的那個他了。

“你就忍心這樣拋下他!?”

瓜子臉美女的聲音更冷。明媚的陽光下,她緩緩拿起手邊的長劍,劍鋒直指美麗女子的喉嚨。

“沒有什麽忍不忍心的,”美麗女子無視瓜子臉美女手中的長劍,淡然一笑,“我說過了,我們已經結束了。”

時間忽然凝固不動了。

瓜子臉美女手中的長劍猝然刺出——

速度極快——

向著美麗女子的咽喉直刺而去!

她因心中的憤怒而出招。這一招速度快若閃電,顯然是她的全力一擊。但是這憤怒之下的劍,卻是破綻百出。因為她沒有留有一點後路。所以美麗女子的身軀在避開劍鋒的時候,很快就製住了她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