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的心和心痛的淚
夜針和冷箭微微怔了怔。然後,他們同時望了櫻空釋一眼,點了點頭。就仿佛他們也覺察出了什麽一般。浮焰的眼神本已灰敗了下去,可是當她聽到櫻空釋的話的時候,她的眼睛裏也漸漸發出了一些異樣的光芒。其實這隻因為,在她的心底,櫻空釋的幻術雖已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但他說過的話還是不會有一點假的。他是一個說到就能過做到的人!否則金塵方才也不會說隻要櫻空釋說出一句做階下囚的話他就會放他們五人一條生路這樣便宜的話了。玉幽微微怔了怔,望望身側的櫻空釋,再望望另一側的浮焰,眼神寫滿了質疑。
月光下,六角鐵壁外,颶風似乎越來越厲害了。
櫻空釋緩緩地伸出雙臂,然後他的身體四周開始緩緩地出現了一圈月白色的光芒。而且越來越大,很快就將他們五人完全地籠罩在了裏邊。月白色的光芒瞬間將鐵壁散發出來的滾燙溫度完全地和他們隔開了,他們五人的麵色漸漸恢複了紅潤。
金塵滿臉錯愕地望著他們,卻沒有喊人將大部分注意力望過來。也許,他也是希望櫻空釋他們可以真的逃脫的吧。可是,在這樣的透明六角鐵壁中,又有誰能夠真得全身而退呢?半響,他緩緩地搖了搖頭,苦笑一聲。他堅信,就是佛妖淵祭那般幻術絕頂甚至可以藐視一切的神被困在裏邊,也休想逃脫。
六角鐵壁裏。
月光籠罩著櫻空釋,冷箭,夜針,浮焰和玉幽五人。
“大家聽著,一會,當我大喝將月光吸引過來的時候,我們一起向著鐵壁的同一個地點施加幻術,然後衝出去!”
櫻空釋緊緊地凝視著六角鐵壁的一個地方,凝聲說。鐵壁的那個透明的地方,是大火燃燒得最厲害的地方。這個鐵壁,也許真的沒有人可打破,可打穿。但是,現在它已經被熊熊大火燃燒著了,所以逃生的希望也就有了。因為什麽東西在大火的燃燒之下都會變軟的,密度也就會隨著變得稀薄。所以,櫻空釋相信,那個地方一定會成為他們逃生最好的突破口。
仿佛感應到什麽,冷箭夜針浮焰玉幽的目光也漸漸凝聚在那裏。
月色,皎潔如水。
颶風,愈刮愈猛。
忽然!
紊亂的射箭消失了。
六角鐵壁裏的火箭也似漸漸熄滅了。
櫻空釋的雙臂再次輕輕地伸展了開來,頭微微向後仰。他的眼睛,輕輕地闔著。然後,一直籠在他們五人周圍的那圈月白色的光芒忽然放大,而天上的月亮在這一刻竟似也收回了所有的光芒。然後,下一刻,月亮的正中間,忽然出現了一個無比明亮的耀點,向著櫻空釋五人,向著五人周身月白色的光圈,射下了一道強烈無比的光芒!
世界寂靜無聲。
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這一切深深地震驚住了!
狂風忽然停止了旋刮,向著櫻空釋方才望的六角鐵壁上的那個地方猛地刮了過去。就仿佛一道洶湧的海潮直向那個地方拍去一般!
月光消失。
櫻空釋緩緩地站直身軀,臉色蒼白。
然後,幾乎是毫無預兆地,他們五人的身軀同時化作五道流星,“嗖”的從鐵壁中竄了出去!
借著颶風——
破空而去!
良久良久以後,金塵還是沒有反應過來。世界寂靜無聲,視野裏一片黑暗。他的心中,除了深深的震驚之外,竟似還有一些溫柔的薄意。那個他一心牽掛的人,那個他唯一的朋友,再次從他的眼皮底下逃脫了。他是那麽得不想殺他,他不想讓他死!他這一生,竟似過得如此得矛盾,如此得累!如若不是一切真的回不了頭,他就絕不會時刻地都想殺了他!
這一切,隻因為他是他最好最好的朋友啊!!
“王,我們追不追?”
金通低聲問。他的聲音雖低,但還是將金塵出竅的神智成功地拉了回來。
金塵緩緩轉身。
月光如水般流瀉在他的身上。
他的眼角,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變得濕潤一片了。
“追。”
深深地凝視了金通幾眼,他才恍惚想起金通方才問他的那個問題。他的聲音聽上去很低,就仿佛是天上一片飄忽而過的浮雲。
往哪裏追......
追到了又怎樣......
難道叫他再次殺了他嗎......
殺了他最好最好的朋友......
金塵緩緩地背轉過身軀,抬頭仰望著頭頂的月亮。眼角,一滴晶瑩的淚珠無聲地滾落。這一刻,有誰敢說他的心不痛!?方才,倘若櫻空釋真得死在了這裏,他幾乎也會有了一種心死的感覺。他這一生,受盡挫折。他最愛的哥哥金豐自殺殘盡,那黑白的一幕他永遠難忘。可是後來,櫻空釋卻成為了他最好最好的朋友。他不懂,他自己為什麽要那麽傻。在哥哥的遺言和他最好的朋友之間,他居然選擇了前者。而致櫻空釋於過街老鼠一般。
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他不想,不想櫻空釋死。
可是,他又不得不親手殺了他!
生活是什麽?這就是生活!有些事情,縱使你千般得不情願,卻還是要命令自己去做!
“王,我們往哪裏追?”
金通的理智還是很清醒的。
“該往哪裏追,就往哪裏追吧。”
此刻,金塵似乎隻向一個人靜靜。想得多了,人也就會感覺累的。累了,就隻想一個人靜靜,或者睡一覺,理清一下思緒。
“是。”
金通低聲領命,然後退步而去。
可是,當他一走出金塵視野範圍外的時候,他整個人又變得冰冷肅靜如同一條在大雪裏奔跑追趕獵物的狼。他向著櫻空釋五人消失的地方,將在場的精靈們分為了兩個群,急追而去。
櫻空釋他們能夠逃到哪裏?
凡世,幻雪神山。
這就是金通能夠想到的地方。
月光之下,他高聲分支好人群後,人淩空一旋,當先向著凡世的入口掠去。
世界竟似如此得安靜。
方才還喧嘩無比,現在卻鳥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