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風的悲哀
“王,昨夜火族的領地上,出現了一些外界人。”
將軍緩緩地說。宮殿裏,他慢慢地抬起頭,平視著櫻空釋。
“外界人?”
櫻空釋再次驚住。難道他誤解冷箭了?
“是的,王。”將軍微微頓了頓,接著說,“他們的外貌,明顯於咱們有些不同。比如他們的頭發,雖然也是黃色的,但咱們是火紅的黃色,而他們卻是金燦燦的亮黃色。咱們的眼睛是紅色的,但他們的眼睛,卻是泛著金光的黃色。”
“他們渾身都是金黃色的?”
櫻空釋凝聲問。
“是。”
將軍的頭再次垂下。
櫻空釋的眼睛輕輕閉上。
“好了將軍,我知道了。讓我靜靜,我一個人想想。”
他忽然覺得有些累了。同一個晚上,連續發生了兩件蹊蹺的事,出現了兩種特別的人。這實在是讓人想不明白,也猜不透。他需要靜下心來,仔細分析分析。
森林的最深處。
破碎的陽光奔跑在叢林中。
“冷箭,你沒有殺他?”
一個老人震驚地站在冷箭的麵前,聲音透出說不出的驚訝。
“嗯。”冷箭淡然地點了點頭,“莫風,我勸你放棄吧。”
“放棄?那怎麽可能!?刃雪城被他攻打數年,你可知道雪族死傷多少人!?”老人跳了起來,聲音轟然放亮,“這不隻是我們雪族的失敗,更是我們雪族集體的恥辱!”
冷箭漠然地轉過身去,望向遠方。
“失敗又怎樣?恥辱又怎樣?”
他的聲音說不出的平靜,整個人冷漠得就仿佛是局外人。
“冷箭!”莫風咆哮起來,“我知道你在幾百年前就退出了雪族,獨自一人隱居在這裏。可是我請你搞清楚,不管怎麽說,你身上所流的血,都是雪族劍士的血!沒有那些平庸的前輩,怎麽會有你現在的存在!”
“我知道。”冷箭的聲音依然說不出的淡漠,“如果把我還當成是雪族的人,就當我接受失敗。”
於櫻空釋的對戰,已經讓他學會了去承認失敗。失敗並不是一種恥辱。也許,失敗是一種看透。一種對戰鬥的看透。戰鬥的結果,無論是輸是贏,是勝是敗,其過程,都是需要一些犧牲的。
所以,他要退出這種戰鬥。況且,現在的雪族完全敗落於火族,這樣的局麵也不是他一個人的力量所能夠扭轉的。就算他刺殺櫻空釋得手,他也不會再幫著雪族殺那些火族精靈。他不想殘殺無辜。
莫風大驚!
他是不是聽錯了?
冷箭!一向孤僻自傲的冷箭,居然說自己承認輸了!!
“你說什麽?你說你認輸了!??”
他驚訝地大聲問。
“是的。”說完這句話後,冷箭向更深的森林處走去,“莫風,以後像這樣的事,不要再來找我。”
莫風久久地怔住了。
破碎的陽光,枝椏間輕輕飄落的雪花,微風。莫風蒼老的容顏慢慢變得說不出的沮喪和頹敗。失敗了,就這樣失敗了,連最後翻身的機會都沒有了。原以為,隻要冷箭肯答應他的要求,火族的王就會死無葬身之地。可是現在,連冷箭都告訴他,他接受失敗。那無疑等於間接地告訴他,他不是這個幻術高絕的王的敵手。
這個世界上,也許再也沒有能夠刺殺王成功的雪族人士了。
滿滿的悲哀漸漸地彌漫了莫風的心,如同破碎的陽光般,雖然在竭力奔跑,可是結果卻注定是一種悲傷或者悲壯。這一切,難道就是命運?注定誰也無法逆轉的命運??
森林裏,他忽然高高地揚起了頭,雙臂張開,白色的披風鋪展開來。有風吹過,他的頭發飛揚在空氣中,整個人的精神就仿佛是在絕望前做最後的振興。無力而蒼白的振興,化作他臉上蒼老的頹敗。
良久良久。
他才緩緩地放下早已麻木的雙臂,轉身離開。
刃雪城的一個角落裏。
莫風忽然被一個雪族精靈拉拽到陰影裏。
“莫風,你去哪裏了,這麽久才回來?你知道嗎,我們找你半天了。王不知道為什麽想要見你?”
那個雪族精靈的聲音很急促,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而且都不等莫風的答複,隻顧自己說。
“什麽!?王找我!??”
莫風大驚!
“是啊!”那個雪族精靈連連點頭,“你快去吧。聽說那個王的脾氣很不好,你要多留心,別招惹他!”
櫻空釋的居室裏。
“王,有一個名叫莫風的雪族人求見。”
浮焰緩步走到櫻空釋麵前,頭微微垂下,輕聲說。她是今日將軍安排服侍櫻空釋生活起居的人。和許多火族精靈一樣,她有著火紅色的黃發,紅色的瞳仁,美麗的容顏。尤其是她的微笑,傾國傾城。隻是,櫻空釋見她的第一次,就覺得她眼底的流波,比別人多了一種浮躁。
但櫻空釋還是接受了將軍的安排。因為將軍說,這個女孩子是火族目前幻術最高的女士。
“讓他進來。”
櫻空釋收起手中的秘本,想了想,才明白莫風這個名字指的是誰。
當莫風走近櫻空釋的時候,他忽然覺得整個居室裏,似乎漂浮著一種濃烈的氣息,像是正在走進一團大火,或者跳進一個火坑。
櫻空釋靜靜凝視著莫風,問,“你就是目前雪族中最有身份的人,莫風?”
“是的,王。”
莫風微微低下頭,聲音誠懇,隱隱透出卑微的顫抖。
浮焰輕輕掩住嘴,仿佛想要笑出聲來。但當她破觸到櫻空釋銳寒的目光時,她就再也笑不出來了。因為櫻空釋的目光,是那樣得濃烈,仿佛一眼就能看進人的心底。
“很好。”櫻空釋微微點了點頭,接著說,“莫風,我想問你幾個問題,希望你能夠如實回答。”
“我必將知無不答。”
莫風的頭垂得更深了。
“不用緊張。莫風,坐。”
櫻空釋笑了笑。然後,他指著不遠處的椅子,對莫風說。那是一把白色的椅子,給人的視覺感受,是那樣得精美,不像火那般的灼熱,仿佛隨時都想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