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張掌櫃捂著嘴唇,在那個夥計的攙扶下慌張的回到剛離開的酒家。張開陽還在那裏小酌沒有走,就看見他們突然又闖了進來,不禁疑惑道:“發生什麽事了嗎?”
張掌櫃被打掉了幾顆牙齒,說話嗚嗚的漏風,等他好不容易講明白,張開陽卻已經聽得呆了:“福伯居然死了,還是被你們氣死的……”
張掌櫃一聽就急了;“大少爺,您可不能全推在我身上啊。”
“不行,這事不能牽扯到我。張掌櫃,萬一他們要是查出是我們不讓客人上門,這責任你得全兜著,和我沒有一點相幹。”張開陽急著撇清責任;“你要明白,我們要是全完了,就再也沒有東山再起的希望。你放心,你今後為我張開陽受的委屈,隻要等老太爺百年之後,我當上家主,襲了爵位,會百倍的奉還給你的。”
張掌櫃想想也是這個理,隻是無論誰被當作小卒子給棄掉,都會滿嘴的苦澀:“大少爺,我知道怎麽做了,萬一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的話,您可要照顧我那婆娘和四個孩子啊!”
張開陽拍著胸脯保證道:“你的妻女我養之,不要令你有後顧之憂。我得馬上回去了,記住昨天今天你都沒見過我。”說完,從後麵匆匆離去,他可是知道福伯在張老太爺心目中的地位。
“這他娘算什麽事?”張掌櫃抱怨了一陣,和那個心有戚戚的夥計去包紮了一下臉,然後惴惴不安的回到店裏等待審判。
張敬此時還沒空理會他,把福伯的遺體送回家後,就迎來他的三個兒子,五個孫子,七八房兒媳婦們撕心裂肺的啼哭聲,那叫一個悲嗆。雖然他們都不怪罪到自己身上,可張敬卻覺得越發難受,畢竟要不是因為幫自己,福伯可能還好好的在家裏享受老年生活,何至於被人害死?
稍後,張老太爺得到消息,執意趕來吊孝,任誰勸說也不肯聽。他一生活活熬死了兩個親弟弟,許多的後輩,活了八十多歲,早就傷心了無數次,卻都沒有這一次來的心傷。
從滿地亂爬的小屁孩到走路都要人攙扶的老頭,陪他度過了六十年的‘小福’,既是子侄輩,也是一起拚事業的老夥計,最終也走了。張老太一下馬車,就抓住張敬的手臂,福伯是怎麽去的,臨終前說了什麽?
張敬看著眼前白發蒼蒼的老父親,臉上老淚縱橫,剛到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吞了回去。如何說的出恐怕是您的大兒子,為了不讓我管理絲綢店,繼而管家奪了他的爵位,所以威脅客人們不許上門進貨,好把我趕下台。結果被福伯識破,路上遇到張掌櫃等人,怒罵之下氣血攻心而死。
隻怕這番話說完,張老太爺就會承受不住倒地。雖然這樣絕對可以擊倒張開陽,剝奪他的繼承權,令他一無所有,但張敬如何忍心?而且他心中早就有主意,在不刺激張老太爺的情況下,令作惡的張開陽和他的一幹黨羽生不如死!
接下來幾天,張敬全心全意的替福伯料理喪事,比他的兒子們都要盡心,都顧不上去凶兆島學習長生道法,更何況處理絲綢鋪的生意,被呂朗趁機率領一眾夥計把客人搶了個七七八八。
先幾天,張開陽和張掌櫃兩人做賊心虛,還不敢怎麽。一見張敬遲遲沒有動作,就生僥幸之心,或許張敬什麽也不知道,不然怎麽不向張老太爺告狀?
試探了幾次,見張敬還是什麽動作也沒有,兩人膽子越來越大,糾結了一幫張氏族人就向張老太爺逼宮,由張掌櫃拿著空白一片的賬簿,聲淚俱下的述說了張敬的章程怎麽把生意折騰的七零八落。
張老太爺年事已高,又感傷福伯的逝世,委實沒有精力應付他們,就叫張敬過來,令他們對峙。
張敬冷冷的看著張開陽和他身後眾多的黨羽們,腦海中飛快閃過他之前對付自己的惡毒伎倆,先是把自己哄騙出海,又叫郭大麻子捅殺自己。為此處心積慮,也不知道付出什麽樣的天大代價,請來了有神仙之名的陳老鬼相助,要不是自己運氣正旺,屢遇妖怪而不死,還拜上了明師,恐怕屍身都在海中泡爛了。
張敬如何不恨?之前礙著那層血脈之情,不想手足相殘,所以雖然學了長生道法,卻一直沒有行動。如果之前他就作法把張開陽弄死弄殘,自己繼承家業,又怎麽會引出福伯,導致他被活活氣死!
一時不忍竟造成如此惡果,叫張敬痛心疾首,下定決心,第一步就要重振絲綢店的生意,並要比以前紅火十倍,徹底打碎他們的如意算盤,安慰福伯的在天之靈。
第二步就是誅殺掉張開陽的幫凶,好比郭大麻子,張掌櫃和陳半仙!
第三步則是奪取繼承權,分給張開陽一畝三分地,叫他田裏刨食去。
饒是被逼迫到了如此地步,張敬都沒有致張開陽於死地的意思,卻要叫他受盡育苗,插秧,除草,除蟲,日曬,雨林之諸般痛苦。這些主意在他心中早已過了無數遍,對著張老太爺,張開陽等人說道:“給我五天!我一定不會辜負福伯的教導,把店裏的生意搞上去,五天之後如果還沒有一點起色的話,我就退位讓賢。”
張開陽一聽,大喜過望:“爹,您聽到了,這可是他自己說的,我們可沒有逼他,我們就給你五天時間,到時你還不行的話,嘿嘿……”
“對,是我說的。你們可以走了,不然福伯的鬼魂就要找上你們說說了。”
張開陽驚懼的朝靈堂裏麵看一眼,冷哼一聲,帶人拂袖而去。
張老太爺冷眼看著他們離去後,才擔心的對張敬道:“生意能起來嗎?”
張敬也在問自己:“買一贈一,抽獎卷,優惠憑證,這三樣從寶珠裏想出的主意,到底能不能吸引到客人?”
……
張家兄弟相爭,一片愁雲慘霧中,笑得最開心的莫過於呂家的嫡長子呂朗了。他和張敬年紀相當,都是粉嘟嘟的一個少年郎,兩人走在街上都有豪放的婦女向他們扔水果。正如張敬對兩人並列不滿一樣,呂朗也對不能獨占鼇頭,而心中憤憤。
論樣貌,論才氣,論家世,兩人倒在伯仲之間,但呂朗引以為傲的是他祖上有個神仙道長,從小教他長生道法,儼然也是神仙中人,怎麽甘於同一個百年後就將腐朽成灰的‘凡人’並稱於世?
呂朗一直在找機會壓過張敬,正好張敬接管了張氏絲綢鋪的生意,而張開陽為了拆台,競把客人往外麵趕。簡直就是千載難得的一個機會,呂朗牟足了勁拉攏客人,準備在商場上徹底擊敗張敬,讓人看清其‘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本質,從而獨占鼇頭!
與呂朗不約而同一起行動的還有張開陽,同樣為了讓張敬在這場無聲的商戰中慘敗,他無所不用其極,發動所有勢力威脅那些客人不準上門。
他們的陰謀會得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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