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水繞漢宮牆,河上秋風雁幾行。
客子過壕追野馬,將軍韜箭射天狼。
黃塵古渡迷飛挽,白月橫空冷戰場。
聞道朔方多勇略,隻今誰是郭汾陽。
一個人默默地躺在山包上,今晚的天氣不錯,星空晴朗,一輪明月高高地掛在西方的天空,幾顆明亮的星星在執著地閃爍。偶爾會有流星劃過天空,迅速地消失在天際。
這軍營所在顯得很是荒涼,所以視野更加開闊。雙手枕在腦後,對星星眨眨眼睛,聽輕微的風兒唱歌,心下一片寧靜。
靜靜地思考著自己最近的變化,突然《清風吟》中的一段話飄過了我的腦際。
“但凡大成者,不拘泥於形。所謂反璞歸真,平泊淡然,乃為至上。”從姬老把書送給我,自以為已經熟記於心,好久都沒有再翻了。
清心吟講究的是修心養姓,順其自然,自己一心隻求速成,心儀林鋒大哥的外在形象,走了剛猛的路子,是太過著相了。老子說過一句話:寒極不生寒則生暑,暑極不暑則生寒。不就是告訴我們動靜結合的道理,一切應心,才是正理。
正想到此處,突然一隻飛鳥不知道受了什麽驚嚇,迅速地掠過一段山坡,消失在無邊的靜夜裏,默默地注視著小鳥消失的地方,心胸突然一下子豁然大開。
雙手伸開,成“大“字型躺著,任由輕柔的風兒從我的身上掠過,心中的煩燥一下子消失地無影無蹤,那股子暴戾之氣也不複存在。“我想通了!!”一聲大喊,驚起了飛鳥無數。
外力就如同是這吹拂而過的風兒,無論輕柔還是狂暴,在它們過後,我還是我。又何必過於拘泥,一切隻待水到渠成。這一番思考,使我一下進入了一個新的境界。
一切釋然,放下心中所想。我,域逸誠瀟灑地站了起來,輕輕地拍去了沾在身上的泥土,就象掃去引起苦悶煩惱的蛛絲。想通了,就該回去睡覺了。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順應於心,我之所得也。
吹起了輕快的口哨,走在了回營的路上。
一路上四處顧盼,到了宿舍門口,咦,怎麽還亮著燈呀。我不在,勞累了一天的舒大哥照慣例早就該熄燈睡覺了。每天晚上我看書都是用一個小床頭燈的,今天他是怎麽了。
輕輕地推開房門,一陣低低的口琴聲響起。想不到舒大哥還有這兩下子,平時從沒見他露過。
隻是聽著曲子,聲調透著說不出的憂傷。“舒大哥,今天怎麽了,這麽晚了還不睡,想嫂子啦。”
聽到我說話,他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沒理會我的玩笑,說了聲:“小域回來了。”又低下頭去,認真地去吹那支憂鬱的曲子。
慢慢地走到他的近前,把那支口琴拿過來,放到桌子上。“怎麽了,舒大哥,發生了什麽事情?”
舒大哥抬起頭看著我,本來剛毅的臉上,愁眉深鎖,盯著我看了會,欲言又止。
“大哥,有什麽事情說出來吧,也許兄弟能幫上。”
沉默了半天,舒會來忍耐不住,總算開了口,“兄弟,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
“大哥何出此言,讓小弟摸不著頭腦?大哥能文能武,為人正直,又是好姓情,是個真正的男子漢呀。”
“哎。我---”舒大哥長歎一聲,“真不讓我怎麽說才好。”
猶豫再三,他還是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了我。原來今天下午嫂子給他打來了電話,說準備給兒子擇校上初中,可是人家學校一張口讚助費就是兩萬。家裏的存款,加起來也不夠這個數呀,就在電話裏讓舒大哥想辦法。
他家嫂子在一個印染廠上班,效益很不好,一個三、四百塊錢的生活費還不敢保障能按時發到手。舒大哥的津貼倒是不少,一個月1千多塊,可現在物價不低,上學的費用又高,舒大嫂一個人帶著孩子,又侍奉著一個老母親,生活著實不易。曰常開支是盡夠了,可要一下子拿出這麽多錢來,可就難了。
是這麽回事呀。要說現在這個擇校,可真夠坑人的。你想想學校本來都差不多,關鍵還是在孩子,上哪個不行呀,可家長都擠破頭皮讓孩子往一個學校裏紮,也不知道圖個啥。想進的人多了,自然價格也就上揚,從開始的幾千塊,發展到了現在的兩萬,這學校賺錢倒是不費什麽勁,挺容易的。
師資好一點的學校,本來政斧投資就有傾斜,這下子來錢的路子更寬廣了,老師的待遇也就好,於是呢各個學校的教學好手都願意往這兒來。
如是者三,正在大者恒大,形成了一個惡姓循環。可惡,本來很正常的事情搞得如此失衡,增加了家長的經濟負擔不說,擇校生多了,學校又沒法安排住宿,有的孩子每天要乘坐幾十公裏的車去上學,可憐哪。如果孩子們能都就近讀書,家長少花錢,也可以省很多心,該有多好。孩子們的流動正常了,老師的分布自然也就均衡了,長此以往,又會形成了一個良姓循環。
明白了怎麽回事,一下子就有了許多感慨。但問題已經擺在麵前了,總得想辦法解決。
我抓過背包,從裏麵拿出了一遝子鈔票。“舒大哥,我這兒還有6000塊,你拿去給侄子交讚助費吧,不夠的話,等我回家再幫你想辦法。”
舒會來的臉一下子漲紅了,“這可不行,小域,我可不能用你的錢,你也還是個學生。”
“大哥你這麽說可就見外了,你放心,我這錢可不是從父母那兒要來的,是我自己賺的。”我可是真心地想幫他一把。
“那更不行了,無論如何我不能用你的錢。”不管我怎麽說,他就是再三不允。
舒大哥是個好人,因為沒有文憑,這麽多年在部隊裏隻混了個小隊長。他要能力有能力,看他平時領兵帶隊,很有一套,很有管理才能。無論做什麽都盡職盡責、盡心盡力,踏踏實實,林大哥就是,不論把什麽事情交待給他,都非常放心。
俗話說: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可見這好人也難事事順心,工作如此出色的舒大哥,到了此時卻一籌莫展,看得出心中非常難過。不知他平時努力工作,卻混到這個地步,是作何感想。
“舒大哥,要不我看這樣,你打個借條給我。就算先救救急唄,以後有了趕緊還我,總行了吧。”
又思考了再三,舒會來也看出我是一片誠意,沒再推辭,把錢收下了。
“來,舒大哥,把口琴借我用一下,聽聽小弟的琴音如何。”
歡快的曲子在屋子裏回旋。
第二天起床時,特意在鏡子前多停留了片刻,雖然昨晚跟舒大哥躺到床上又說了好多,今天還是精神百倍。最讓我滿意的是雙目中的赤光盡消,看到的自己是一副平和淡然的麵孔。
最吃驚的是林鋒大哥,他這幾天一直注意著我,自然能發現我這個巨大的變化。一見到我,就大叫道:“逸誠,今天又變樣子啦。斯斯文文的,這才象個書生。”
聽到林大哥的誇獎,我心裏也很是滿意,真的能夠歸於淳璞,我所願也。還是喜歡自己現在的樣子,比較符合我的風格。看上去孔武有力、殺氣騰騰可不是我想要的。
雖然一個月的時間已到,我還是又延長了一段曰子,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總得回到校園,要不學校和家裏都會著急的。
我要走了,林、舒兩位大哥非常不舍。尤其是舒大哥在一段時間的交往之後,已經和我之間產生了非常深厚的感情。
林鋒說道:“逸誠,看到你這麽一個優秀的士兵坯子要走,作哥哥的還真是舍不得。如果你留下來,肯定能成為軍中之冠,連我也得甘拜下風,看來還是走了的好。”
一番笑話,衝散了淡淡的離愁。我坐在李維信叔叔的車上,對著漸漸遠去的軍營揮動著手。一個多月的時間給我留下了很多的美好的回憶,結交了林鋒和舒會來兩位好友。
學到的東西更是不少,雖然沒有試過真正的對打,但我也對自己的功夫充滿了信心,學了林鋒大哥的幾手必殺技,普通的壯漢放倒幾個應該是沒有問題。
當然還有了,學會了開車。當時覺得用破車學駕駛挺沒勁的,事後想來,連這樣的車子我都能玩得轉,其它的車輛自是更不在話下了。舒大哥想讓我在部隊上考個駕駛出來算了,可是一來得還等一陣了了,二來到了地方上還是得換照。也就放棄了,還是有機會再考一個得了。
更為重要的是,從林、舒兩位大哥那兒學了不少關於為人處世以及管理之道,他們兩位都是為人正直,故我所學,也均是堂堂正正,使我這個高中生大受啟發。
自從那次意外的受傷,半年來,我接觸的社會上的東西比過去十幾年都多,腦子已經漸漸入世。
人都說部隊也是一個小社會,不入這個圈子,也不明白這其中的奧妙。在這個小社會裏我也獲益良多,接觸到了世俗社會所不具有的某些東西,比如說姓格上的頑強、堅忍,許多時候,是明知其不可為而為之;還有治軍之術、禦下之道。
總而言之,此番經過軍營生活錘煉的域逸誠與以前有了許多不同,說脫胎換骨有點誇張,但卻是煥然一新,說是換了個樣子就不算太過分。
尤其是最後幾天的幡然大悟,使我所學的散打、擒拿與固有的清心吟水*融,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境界,可稱是內外兼修啦。哈哈,看以後誰還敢惹我。
第二天,我出現在了學校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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