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太暗,看不清,錦歆想開燈卻發現自己渾身癱軟,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驀地,一聲嗤笑,含著不屑和嘲諷:“宗家大少奶奶,就這?混得連宗家養的狗都不如。”
錦歆愣住了,聽這聲音,是個男的,說話怎麽那麽刺耳呢。
錦歆哆嗦著,壯著膽子問:“你是誰?”
對方並不回答,寂靜的空氣裏能聽到吸煙的聲音。
“你是人是鬼?大半夜的為什麽來我房間……雜物房。”
下一秒,隻見那團黑影陡然往前,猛地掐住了錦歆的脖子。
“你想幹什麽!”錦歆驚駭地抓住他的手臂,可她那點力氣完全沒用。
距離這麽近,一股帶著煙草味的溫熱氣息拂在錦歆臉上,這男的不是鬼,是人!
“你是不是跟盧慧串通謀害你新婚老公然後得到他的股份?”
“什麽慧?我不認識……你說的什麽股份我不知道,我……”錦歆說話吃力,脖子被掐得生疼,喉嚨難受得要命。
對方沉默了,似乎在思索什麽,他手上的力道也不知不覺鬆懈,錦歆趁機用力一推!
這男人是誰啊?
錦歆不知道他所說的盧慧其實就是宗夫人,可錦歆明白自己被誤解了,謀害宗擎霄?這麽大的冤枉她可承受不起。
他走了,錦歆追出去已經不見蹤影。
有驚無險,小命還在。
錦歆拍拍自己胸口,把門反鎖,想想還不放心,再搬來兩個不鏽鋼架子把門抵住。
第二天是周六,不上班,錦歆因為昨晚被嚇了一回,直到快天亮才睡著。
又是孕吐要命的一天,錦歆格外謹慎,避免被人撞見。
宗擎霄都不在了,養父母該不會再逼著她留下吧,熬過今晚她就離開。
到晚上,錦歆正在收拾行李,聽見有人敲門。
“夫人叫你去前廳,快點,別磨蹭!”
又是前幾天見過的那個傭人,說話很不客氣。
錦歆心想宗夫人終於打算麵對她了,隻是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麽。
錦歆不慌不忙的,吃了個麵包才出來,到了前廳,看見裏邊坐著的不止宗夫人一個。
想起前幾天剛進嫁進來那天見過的,宗家二叔和三姑媽。
氣氛凝重,一個個看錦歆的眼神都是冷冷的,仿佛帶著無形的刀子。
所謂尊重,那必然是互相的,既然宗家對錦歆那麽過分,她也不必太客氣。
見這架勢,錦歆知道沒什麽好事,直接往椅子上一坐,淡淡地說:“讓各位久等了,為了節省大家的時間,有事說事吧。”
好家夥,這一來就占據了主動權,完全沒有宗家人想象中的卑微,這反而讓在場的幾位有點不適用。
宗家,財大勢大,平時被人捧慣了,突然遇到錦歆這麽“不恭敬”的,一下讓大家麵子上都掛不住。
錦歆見這一招果然管用,不由得在心裏冷笑,你們想看我搖尾乞憐像條狗的樣子,做夢。
宗夫人坐在主位,精致的妝容也掩飾不住她此刻的不爽,雖說錦家與宗家的婚事是宗老爺子生前定下的,可卻是宗夫人安排的日子領證。
按宗老爺子的遺囑,如果不在指定時間內讓宗擎霄和錦歆完婚,那麽這座大宅將會歸錦歆所有。
宗家,金字塔頂尖的存在,真正的財閥貴族,大宅,不僅是家族的總部,更是地位的象征,圈層的彰顯,宗家人是不會允許大宅易主的。
當然了,遺囑的內容錦歆並不知道。
因此宗家對錦歆是極不待見的,敷衍完成遺囑的內容後,恨不得她就此消失。
宗夫人神色嚴厲:“沒大沒小,在座的都是你的長輩。”
宗國良看似慈祥的臉此刻露出惋惜:“從你進門到現在,連一口茶都沒敬過。”
宗玉芳見狀也跟著附和:“小門小戶出來的還是養女,果然沒家教。”
被他們一人一句這麽數落,錦歆火氣就上來了,她原本是孤兒,居然有人拿家教說事。
錦歆也不是被嚇唬大的,經曆過逆境,心性沒那麽脆弱。
“所謂尊重那是互相的,從我進門開始,幾位長輩可曾過問我一句?我還想問問,堂堂名門宗家的家風就這樣?”
錦歆這番話可把宗家的幾位給嗆到了。
宗夫人冷笑:“伶牙俐齒,可惜就是個克夫命,擎霄真是運氣不好。”
克夫命?
錦歆一聽就更加來氣,她雖孤身一人,卻也不是任人欺負的,聞言大笑一聲:“何止是克夫,我命硬,怎麽了,不怕我克到你們?”
“你……你……”
“怎麽說話的,宗家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宗家的人總算是體會到了,錦歆不是軟柿子,不好捏。
一個沒錢沒勢的丫頭居然一點都不懼怕宗家的威嚴,這讓宗家這群平時高高在上的人感到不適應。
宗夫人依然是那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擎霄不在了,你成了新寡,留在宗家對你來說沒什麽好處,不如就此放手,早早離開宗家,以後還能再找個男人嫁了。”
宗夫人終究還是沒穩住,原本是想逼著錦歆自己離開,但幾天過去了,錦歆還在,為免夜長夢多,幹脆開口趕人。
宗玉芳狠狠地瞪了瞪錦歆,隨即嫌惡地說:“你還賴在這裏做什麽,宗家不留廢物。”
錦歆本就打算明天公司發工資了就離開這座大宅,她要光明正大地離開而不是被人像趕乞丐似的。
可宗家的人偏要欺壓她,不讓她站著走。
現在是晚上十點,外邊還下著大雨,這半山腰上叫不到出租車網約車,更何況錦歆還懷有身孕,她能去哪?
如果沒懷孕,她淋雨也不怕。
要走也要等明天。
“我很好奇,如果宗擎霄在這裏,你們是不是也會這副嘴臉?會不會當著他的麵霸占他的臥室?會不會把新娶的媳婦趕走?”
錦歆這一連串靈魂拷問,像巴掌一樣抽在宗夫人臉上。
如果換做從前,宗夫人不敢動宗擎霄的臥室,那是宗家繼承人特定的專屬房間,象征著無可替代的身份,即使宗擎霄被流放三年,臥室依然保留著。
可他們盼星星盼月亮總算盼到宗擎霄出事,宗夫人的兒子再無顧忌,迫不及待要入住那間臥室。
宗夫人臉色越發陰沉:“你還指望一個死人替你撐腰?”
說這話的同時,宗夫人朝旁邊的傭人使眼色,立刻就有兩個壯實的大嬸走上來。
“把她轟出去!”
傭人聽到宗夫人的命令,馬上就衝向錦歆。
“滾開!別碰我!”錦歆一把將其中一個傭人推開。
另一個傭人發狠地拽住錦歆,卻被她一腳踩在腳背,疼得哇哇亂叫,氣急敗壞地抓著錦歆的頭發。
錦歆火冒三丈,一把薅住這個大嬸的衣領……
“臭丫頭敢反抗!”
“再不放開我頭發我勒死你!”
……
三人扭成一團,場麵有點不受控製,宗夫人窩火地站起來。
忽地,隻聽一個冷冽的男聲傳來……
“這是演的什麽戲?”
語氣裏帶著諷刺嘲弄,還有幾分不屑,突兀的聲音,突然出現的人,將在座的一個個嚇得不輕。
宗國良和宗玉芳驚駭地睜大眼睛說不出話,宗夫人則是像見鬼似的嚇得跌坐在椅子上。
“你……你……”宗夫人指著眼前的男子,手在抖。
對於自己所造成的震撼效果,宗擎霄很滿意。
“擎……擎霄?”宗國良終於回過神來了,隻是聲音很虛。
宗擎霄?他不是死了嗎?
錦歆楞在原地,怔怔地望著眼前修長的黑色身影,他好像一尊被暗灰光芒籠罩的神祇,如夢幻般很不真實。
他舉手投足之間都散發著獨特的魅力,像電影特寫鏡頭,讓人移不開眼,同時那張冷若冰霜的俊臉又仿佛在預示著“生人勿近”。
兩個剛才還在欺負錦歆的傭人早就嚇跑,躲到角落去了。
錦歆發懵,這是宗擎霄?她的老公?死而複生了?
莫名的,當一副冰山臉的宗擎霄站在錦歆身邊時,她竟然會有一種“安全了”的錯覺,沉靜了多年的心湖泛起了一絲漣漪。
他的五官線條,身型氣質,處處都彰顯著造物主的偏愛。
鳳眸如漆,幽深難測,高挺的鼻梁下,削薄的嘴唇噙著冷峻的弧度,迷人的下頜線將他整個臉部襯托得更加俊美。
隻是,他渾身散發著冷傲的氣息,眼神裏透著絲絲涼薄,仿佛這世間難有什麽事物能將他撼動。
宗擎霄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讓人感覺到一股壓迫感。
“聽說我死了以後,家裏很熱鬧,怎麽現在還冷場了?”宗擎霄這話說得,好像無形的鞭子抽在宗夫人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