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芸拿著厚厚的文件夾,剛從袁華的辦公室出來,便看到迎麵而來的謝文東,她微微一愣,隨後麵帶微笑迎了上來,說道:文東,你來了。
看到李曉芸,謝文東心情有些複雜,不過臉上沒有表露出來,嗬嗬一笑,道:曉芸,你好!
李曉芸聞言,心中苦澀,雖然謝文東對自己的態度很是客氣,但是與以前比起來卻顯得疏遠了許多。她點點頭,牽強笑道:袁部長正在等你,快進去吧!
好!謝文東應了一聲,與李曉芸擦肩而過,剛要敲門,李曉芸突然想起了什麽,回身問道:對了,文東,一會你有時間嗎?我想單獨和你聊聊。
謝文東低頭看了看手表,苦笑道:恐怕不行!一會我要去見費爾南多。
李曉芸不放棄地問道:我和你一起去可以嗎?
謝文東無法再拒絕,畢竟李曉芸與費爾南多也算是老朋友了,她和費爾南多的關係甚至比自己還要熟。他點點頭,淡笑道:好!
得到謝文東的首肯,李曉芸這才心滿意足地含笑走開了。
敲了幾下辦公室的房門,謝文東推門而入。
看到他,袁華哈哈而笑,略微欠了欠身,擺手道:文東,快坐!由於謝文東在安哥拉的影響力越來越大,袁華對他也不得不另眼相看,比之以前客氣了許多。
謝文東在袁華的對麵坐下,不等他開口,袁華問道:你這次來北京是為了見安哥拉的總理費爾南多先生吧?
“是的!”謝文東並不隱瞞,實際上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他淡然的點點頭。
袁華說道:“你們會麵的地方已經安排好了,在釣魚台國賓館,記住,費爾南多總理是中央的客人,說話時盡量客氣一些,圓滑一些,不要得罪到人家。”
謝文東笑了,中國是‘禮儀之邦’,尤其是上麵人表現的更為明顯,對外國人客客氣氣,對自己人卻橫眉冷對。他悠然說道:“費爾南多對中央來說是客人,但對我來說是朋友,僅此而已。”
袁華愣了愣,深深看了一眼謝文東,陰沉著臉說道:“不要給我熱出亂子,不然我會找你算帳的。”
謝文東迎著袁華的目光,笑而未語。
頓了一下,袁華側身,拉開抽屜,從裏麵拿出一隻禮品盒,放在辦公桌上,向謝文東麵前一推。謝文東一怔,疑問道:“這是什麽?”“禮物!給你的。”袁華麵無表情的說道:“你的訂婚典禮我沒有時間去,但不代表我不知道,這是送你的禮物。”
唉!看著麵前的禮盒,謝文東在心中歎了口氣。袁華這人是典型的麵冷心熱,雖然他表麵上對你可能是冷冰冰的,但心裏卻能為你著想,上次謝文東被情報科扣押,也多虧袁華從中周旋,及時將他救出來。此時看到袁華的禮物,令他想起訂婚當日發生的一幕,想起現在仍躺在醫院裏的金蓉,謝文東心中可謂五味俱全,目光幽深,半響回不過神來。
對於謝文東訂婚典禮上發生的事情,袁華也是了解的。
他站起身,繞過辦公桌,走到謝文東身邊,按按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歎道:“人生不可能是一帆風順的,難免會遇到些挫折,男人嘛,生下來就要學會兩件事,一是堅強,二是咬緊牙關。再煩心的事,咬咬牙也就挺過去了。文東你未婚妻現在的情況怎麽樣?
”
謝文東,幽幽歎了口氣,搖搖頭,神色也隨之黯然下來,不過很快,他臉上的陰霾消失,深吸口氣,振作精神,說道:“袁部長,謝謝!”說著話,他將桌上的禮品盒拿起,在手中搖了搖,笑道:“總有一天,我會和蓉蓉一起來北京,感謝袁部長贈送的禮物。”
看著信心十足的謝文東,袁華楞了一會嗬嗬笑了,暗讚一聲好堅強的年輕人。他拍了拍謝文東的肩膀,說道:“去釣魚台吧!別讓安哥拉的總理等你太久。”
“那好,袁部長,我先告辭了!”謝文東站起,轉身向外走去。
拉開房門,他身形頓住,轉回偷,說道:“袁部長!”“什麽?”袁華抬頭看著他。
“謝謝!”謝文東臉上帶著真誠的笑容,深深點下頭。
不知道他這聲謝謝是因為袁華的禮物還是因為他的話。袁華、楞了片刻,咧開大嘴笑了,坐回到椅子上,揚麵說道:“你這小子,客氣什麽,快去吧!”
袁華送的是一隻古董音樂盒,雖然算不上十分名貴,但重點是他的這份心意。謝文東拿著袁華的禮盒,雙手背於身後,笑眯眯地從辦公室裏走出來。
慢步走出政治部的大樓,等在門口的李曉芸迎上前來,關心地問道:“這麽快就談完了!和袁部長都聊了些什麽?”
“沒什麽,隻是談談家常而已。”謝文東笑道:“還有,袁部長警告我不要得罪費爾南多。”
撲哧!李曉芸笑了,這倒象袁華的作風。這時,她突然看到謝文東手中的小禮盒,忙問道:這是誰送給你的?
謝文東道:袁部長。
哦?!李曉芸多少有些吃驚。在他印象中,袁華還從未送過別人禮物,無論是對上級還是對下級。袁華是軍人出身,層參加過對越反擊戰,脾氣又臭又硬,對送禮一直都十分不屑。
感覺得出來,袁華對謝文東是另眼相看的,至少是比較重視和喜歡他的。
釣魚台。
謝文東不是第一次來,但這回也僅僅是第二次。釣魚台對他來講不是福地,第一次到這裏,之後就被逼出了國,這回是第二次,他不知道厄運是否還會光臨自己。
在釣魚台國賓館的豪華會客廳裏,謝文東見到了費爾南多。後者還是老樣子,身上穿著考究的西裝,整整齊齊,一塵不染,皮膚還是象以前一樣的黝黑發亮,在謝文東看來,無論給他穿上多少幹淨,高檔的衣服,都顯得很埋汰。
兩人親熱地握了握手,相互問候,隨後費爾南多目光一轉。看到謝文東身邊的李曉芸,十分紳士地搭起她的手,在其手背上輕輕親吻一下。
費爾南多曾在英國讀過大學,隻是學會多少別人不知道,但紳士風度倒學會很多。
相互謙讓落座,謝文東笑問道:總理先生是第一次到中國來吧!
費爾南多點點頭,道:沒錯,是第一次。
感覺怎麽樣?比我預想中的要好很多。
兩人閑聊了一會,謝文東首先把話切入正題,說道:“總理先生可幫我問過貴國成立電信公司的事?”
費爾南多點點頭,說道:“昨天晚上我給埃米裏奧打過電話,也說起了此事,不過他的態度很堅決,不同意這件事。”
絲毫不感到意外,謝文東笑道:“哦,是這樣。我這邊也派人去找埃米裏奧談了,結果還不知道,不過如果談判結果不理想,我可能會考慮使用一些‘激烈點’的手段。”
暗暗吸了口氣,費爾南多皺起眉頭,問道:“謝先生這個‘激烈點’的手段是指什麽?”
謝文東身子向前湊了湊,低聲說道:“殺掉他!”
“啊?”費爾南多臉色一變,不過在他漆黑的麵膛上看起來並不明顯。他驚訝道:“殺掉他?這……這個……恐怕有點……”謝文東的話,讓他不知所措。
“這麽做,會給總理先生添麻煩嗎?”謝文東挑起眉毛問道。
費爾南多默默搖頭。
他身為安哥拉的總理,必須想獲得安人運內部的支持,當然,他有自己的嫡係和規模龐大的派係,不過僅僅這些還是不夠的,他需要和安人運各個重要的成員都搞好關係,埃米裏奧就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埃米裏奧是安人運的元老之一,聲望高,派係大,得到他的支持是十分重要。費爾南多對他一直都是尊敬有加,至少表麵上是這樣的,也把他安置在最肥的部門做部長,以此來換取他對自己的支持。
如果艾米利奧死了,對他來說是件好事,可以減輕許多威脅和壓力,但是如果刺殺失敗了,結果不堪設想。
一旦讓艾米利奧查出是謝文東幹的,那麽自己也脫不開幹係,畢竟謝文東等於是他一手帶進安哥拉的。
當初,如果不是他強烈要求和堅持把國家銀行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賣給謝文東,後者的勢力哪能在安哥拉如此的根深蒂固,不可動搖?艾米利奧不能去中國找謝文東算帳,卻能找到自己,到那時,自己總理的位置恐怕也保不住了。
想到這裏,費爾南多驚出一身冷汗,連連搖手,說道:“謝先生,不可,萬萬不可,事關重大,務必得謹慎行使,從長計議!”
見費爾南多的臉色時陰時晴,謝文東心中暗笑,他問道:“總理先生,我隻想知道艾米利奧的死,對你來說究竟是有利還是沒有利。”
“這不是有沒有利益的問題,而是……”
不等他說完,謝文東擺手,毫不鬆口地追問道:“我隻想知道這一點,有利還沒利!”
費爾南多眨眨眼睛,沉默良久,方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說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