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人根本沒注意不遠處滿麵平靜的謝文東和如臨大敵的薑森,下了車後,直接向路旁的一家小酒吧走去。
三人步伐矯健快捷,腋下鼓鼓的,快速推開酒吧大門,魚貫而入。
看起來對方不是針對自己而來。薑森暗鬆口氣,同時充滿疑惑地看向謝文東,似在詢問。
謝文東聳肩一笑,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對方的身份和意圖,被這三個神秘又帶著殺氣的西方人勾起興趣,他向酒吧仰仰頭,道:“我們進去看看。”
薑森沉吟片刻,顧慮道:“東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對這一帶不熟悉,生怕謝文東發生危險。
謝文東笑道:“怕什麽,隻是看看熱鬧而已。”說著,向酒吧走過去。薑森無奈,忙抽身跟上,緊隨謝文東左右。
酒吧門臉不小,低色是紅色,表麵有黑色的裝飾,往上麵看,黑底大牌子上龍飛鳳舞雕刻有一個鬥大的繁體‘龍’字。隻看門臉,酒吧就給人一種極強的視覺衝擊,讓人感覺到一股融合古典的現代氣息感。進入其中,酒吧內燈光略微昏暗,放著輕緩柔和的音樂,四下裏坐著的大多是外國人。
薑森環視一周,見那三名大漢正坐在一處陰暗的角落裏,六道犀利的目光冷冷注視著吧台。
順著他們的目光,薑森注意到坐在吧台前的兩名外國男女。男的四十多歲,頭發微禿,額寬麵厚,從深邃的眼睛中能看出他的沉穩。另外那個女郎很年輕,在薑森看來她不會超過二十,金黃色的頭發,雪白的皮膚,配上一對堪藍的眼睛,是典型的西方美女,即使坐在椅子上,也不難看出她修長而又勻稱的身材。
薑森向謝文東暗使眼色,然後又向那對外國男女弩弩嘴,意思是那三人要對付的人可能這兩位。
謝文東會意地笑了笑,拉著薑森在距離吧台不遠處的空位置坐下。時間不長,一位身穿製服的外國女郎走過來,用英語問道:“請問先生喝點什麽?”
薑森對英語一竅不通,聽清楚女郎的話,卻沒明白她的意思,心中不滿的暗道什麽見鬼的地方,牌子上寫著中文,說話卻是鳥語……
他心裏正嘀咕著,謝文東已笑嗬嗬地用英語說道:“來兩杯檸檬汁,謝謝!”
或許沒有想到他的英語這麽純熟,或者是因為謝文東的彬彬有禮,女郎愣了一下,接著帶著甜甜的笑容道:“請您稍等!”說完,轉身離開,臨走時還不自覺地深深看了謝文東一眼。
等她離開,薑森方小聲問道:“東哥,你剛才和她說什麽了?”
謝文東道:“我隻是要了兩杯檸檬汁,怎麽了?”
“沒怎麽!”薑森撓撓頭發,笑道:“我感覺她好象對東哥有意思……”
“嗬嗬,別亂說。”
稍等片刻,女郎端著托盤走過來,把兩杯檸檬汁放下,然後又從托盤中拿出一張杯墊,放在謝文東麵前,隨後小聲說道:“我晚上十點下班。”
謝文東低頭一看,杯墊上寫有一排電話號碼。看著女郎離去的背影,他搖頭而笑,即使到現在,他仍無法接受西方人的開放。
薑森好奇地瞧著杯墊上的電話號碼,剛要發問,這時酒吧裏的輕音樂變換成激烈的重金屬搖滾,有節奏的鼓點聲輕易點燃起人們體內融合著酒精的血液。
很快,酒吧裏的客人三三兩兩躍進中央的場中,隨音樂跳起舞來。瞬時間,酒吧內的溫度好象一下子聲高了二十度,舞場內不時傳出尖叫聲。
舞場中的人群擋住那三名大漢的視線,三人不約而同的站起身,走進舞場,慢慢向吧台走過去,同時,把手緩緩伸入懷中。
沒有人注意到他們,更沒有人留意他們充滿殺機的目光,人們都全身心地投入舞池中,忘情地扭動身體。但有兩個人是例外,謝文東和薑森。
薑森緊盯著三人的舉動,眼睜睜看著他們接近到那對男女的身後,手從懷中抽出,手中握著黑漆漆裝著消音器的手槍。他沒有動,默不做聲地冷眼觀瞧,對方要殺的人和他沒有任何關係,隻要不威脅到東哥,自己也沒有出手的必要。
這三名大漢顯然不是新手,特別沉著冷靜,拎著手槍穿過舞池,直至來到那對男女身後不足五米的地方,其中一人才把槍抬起來,對準中年男人的後心。
“幫他!”一直笑眯眯喝著檸檬水的謝文東,突然開口說道。
薑森一怔,隨之立刻領會東哥要自己救那個中年人,雖然不明白其中的意圖,但東哥發話,他別無選擇。
他出手奇快,迅速拿起桌上的玻璃杯,揮臂一甩,將玻璃杯拋了出去。
啪!撲!嘩啦!三個聲音幾乎同時傳出。
薑森甩出的玻璃杯正砸在那名大漢握槍的手腕上,同一時間,大漢也剛好扣動了扳機。
因為受到玻璃杯的撞擊,大漢手腕抖了一下,彈丸沒有打在中年人的後心,卻將放在他旁邊的酒瓶打個粉碎,溢出的酒液灑滿吧台。
“啊?”開槍的大漢驚訝地倒吸口冷氣,他做夢也沒想到,行刺最關鍵的時刻竟然有人在旁作梗。
那個中年人反應也奇快無比,他身邊的酒瓶被擊碎的瞬間,馬上意識到危險,從椅子上跳下,轉回身,看清楚那三名滿麵殺氣、手中拿槍的大漢之後,微微一愣,接著,想也未想,拉起一旁的年輕女郎飛身躍近吧台之內。
撲!撲!撲!又是一陣低沉的槍聲,吧台後麵酒櫃上的酒瓶接連破碎,兩名調酒師還沒等明白怎麽回事,胸前分別中了數彈,聲都未來得及吭一下,頹然倒地,雪白襯衫浮現出朵朵鮮豔的紅花。
一名大漢見對方躲到吧台下,來不及搜尋剛才從中作梗的人,他快步上前,隔著台子,伸出手臂,向下胡亂開了數槍。聽到下麵沒有動靜,他這才趴在吧台上,探頭查看下方的情況。
那知他剛把頭探出去,隻覺得眼前黑影一閃,接著,左眼傳來刺骨銘心的巨痛。
原來,中年人慌亂之中從地上摸起一隻破碎的酒瓶,當對方露頭時,恨恨刺在那大漢的眼睛上。
大漢哪能忍受得了,雙手捂麵,連連後退,發出撕聲裂肺的嚎叫,鮮血順著指尖汩汩流出。
他踉踉蹌蹌一直退到舞池中,和跳舞的人群撞一起,方搖晃著倒在地上,直到此時,人們才發現酒吧裏發生流血事件,興奮的尖叫聲瞬間演變成恐慌的尖叫,一各個爭先恐後的向酒吧外跑去,有不少人被嚇得抱著腦袋,撅著屁股,鑽到桌子底下。
一時間,酒吧內人仰馬翻,叫喊連天,亂成一團。
那眼睛受傷的大漢痛得滿地翻滾,鮮血濺了一地。另外兩名殺手互相視一眼,其中一人抬起手,冷酷地對著倒地打滾痛叫的同伴就是一槍。
子彈精準地打穿大漢的腦袋,叫聲隨之嘎然而止。開槍的殺手向身旁的同伴甩甩頭,作出個手勢,兩人慢慢分散開來,一左一右向吧台逼過去。
薑森見狀,準備掏槍,謝文東微微搖頭,示意他先不要動。薑森端起的肩膀緩緩落下,但伸向後腰的手卻沒有收回來。
兩名殺手離吧台越來越近,馬上要到近前時,裏麵突然飛出兩條人影。二人本能反應地對著人影連開數槍,在空中打出兩團血霧。
撲通!兩具屍體摔在地上,殺手低頭一眼,臉色頓變,這兩具屍體根本不是他們要殺的人,而是那兩位無辜受牽連而冤死的調酒師。
哎呀!倆殺手暗叫一聲不好,可再想回頭射擊已然來不及。
那中年人和女郎雙雙跳出,身手矯捷地打掉殺手手中的槍,和對方扭打在一起。
中年人的身手明顯高於女郎,幾記重拳下去,把和他撕鬥的殺手打得暈頭轉向。
反觀那名女郎,情況不樂觀,被凶猛的殺手逼得連連後退,好在殺手膽怯在先,不敢戀戰,把女郎逼開之後,不再追擊,掉頭就跑。
當殺手跑到謝文東身邊的時候,後者隨意地一踢身邊的椅子。
椅子受力倒地,正好滑到殺手腳下,那人注意力都放在後麵的男女身上,那注意到身旁還有一個壞到骨子裏的謝文東。
他吭哧一聲,被椅子絆個結結實實,身體前撲,飛出五米多遠,撞倒一排桌椅,額頭破了個口子,血流如柱。摔得好不狼狽。
那對外國男女先是驚訝地看眼趴在地上的殺手,然後再瞧瞧安坐一旁的謝文東,眼中充滿疑惑,不知道這個年紀不大的東方人為什麽要幫自己。
中年人把被他製服的大漢交給女郎,又快速走到正準備爬起身的殺手身後,狠踢兩腳,解下鞋帶,動作熟練地將大漢雙手背到其身後,用鞋帶牢牢係住他兩根大拇指。他的動作一氣嗬成,前後沒超過十秒鍾。
謝文東和薑森相互看看,一齊笑了,不過是苦笑,看起來,被自己救的這對男女很可能是警察,當然,是外國的警察。
中年人把殺手硬生生提了起來,轉過身形,上下打量謝文東和薑森二人,好一會,用半生不熟的中文說道:“謝謝你們的幫忙!剛才,是你們救了我?”剛才,殺手在他身後那麽近的距離下一槍打偏,如果不是有人出手相助,根本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沒看出來,這老外還會中文!謝文東笑道:“沒錯。”
中年人再次仔細端詳謝文東,忽然感覺這個清秀的青年很眼熟,他問道:“你,是中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