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強中彈落海,三眼的臉色還是一變,上前一步,低頭望去。
高強的身影已消失在那茫茫一片的大海中,他看到的隻是海水中那一圈圈的水暈。三眼扔掉手槍,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陳百成被手下攙扶著,到了懸崖邊,抬頭看了山崖一眼,再瞧瞧三眼,眼珠咕嚕咕嚕直轉。
他把地上的手槍撿起,對著下麵的大海,嘭嘭嘭!盲目地連開數槍,然後轉頭撇向站在一旁的那十幾個日本人。
他並不確定,三眼那槍到底有沒有打中高強,因為三眼的身體正好擋住了他的視線。
其中一日本人向他微微點了點頭,示意三眼沒有作假,那槍組確實打在高強的心髒處。得到他們的確認,陳百成這才暗暗鬆了口氣,不過,他生性多疑,還是不放心,對手下一名心腹說道:“你帶人下去,把高強的屍體給我找出來!”
“是,成哥!”那人答應一聲,帶著三、四十號人跑下山區。
三眼就這麽一槍把高強殺了,實在讓他很失望。他搖頭看了看三眼,冷笑一聲,揚聲說道:“三眼哥大義滅親,殺了叛徒高強,還是值得我們擁戴的大哥!”說著,他向三眼嘿嘿一笑,說道:“三眼哥,請回分部吧,社團還有許多事情還要你來處理呢!”
“我,想在這裏坐一會!”三眼目光幽深地看著大海。
“高強已叛變,死不足惜!”陳百成朗聲說道:“三眼哥對他也不用覺得愧疚或者懷念,我覺得還是趕緊處理幫中的正經事重要!”說著,他向手下人一甩頭。
嘩啦一聲,人群那原本負責三眼的保鏢走了出來,在三眼周圍站成一圈,將他團團圍住,然後,一各個把手按在腰間的刀把上,嬉皮笑臉地笑道:“三眼哥,請吧!”嘴上是叫三眼哥,但是眼中確滿師輕視和嘲笑。
三眼環視眾人一眼,最後,目光落在陳百成那張忠厚卻帶著陰笑臉上,他忍不住長歎一聲,點點頭,突然想起東哥對自己說得話,有些人可重用,但不可重信,有些人可重信但不可重用。現在想來,東哥當初的話實在太有道理了。可是,現在自己明白這一點,已經太晚了。目前的局勢,根本不受他所控製,甚至,連他自身都難保。三眼晃動身形,走向陳百成。
周圍的保鏢見狀,伸手將他攔住。三眼兩眼一瞪,揮手將攔住他去路的手臂打開。
眾保鏢大怒,作勢準備拔槍,陳百成一笑,向眾人搖了搖頭。現在三眼對他還有用,不能輕易幹掉。
三眼走到陳百成近前,兩眼緊緊盯著他,幽幽說道:“我三眼這輩子,唯一看錯的人就是你。”
陳百成笑了,笑得得意,笑得開心。他說道:“三眼哥對我的好,我一隻記在心裏,現在,終於可以回報三眼哥了。”
三眼暗暗咬牙,點頭道:“不過,你要記住,我能捧你上天,也能把你摔在地上。”
“哈哈!”陳百成仰麵大笑,拍拍三眼的肩膀,邊笑邊喘著粗氣,說道:“三眼哥就是三眼哥,無論什麽時候,都能說出這麽有氣勢的話來,百成比不了你啊!哈哈——”笑著,他昂首說道:“來人,送三眼哥回車上,這裏風大!”
三眼在二十多名保鏢的挾持下,回到山下的車裏。陳百成走到陳百信的屍體前,擦了擦眼角,喃喃說道:“老弟,你安心地去吧,大哥會給你報仇的,我要讓文東會統統給你陪葬!”說完,他長長吸了口氣,走下山去。手下七手八腳地將屍體抬下,隨後下了山,那十幾名日本人也被龍堂人員順利成章地帶回到文東會,分部,不過,他們受到的待遇,比三眼都要好得多。
陳百成派出心腹去海裏尋找高強的屍體。那人不知道從哪弄到幾艘破漁船,劃到懸崖下,他脫掉衣服,想潛進海裏去找,可剛脫完衣服,寒風吹來,他激靈靈打個冷戰,忙又把衣服穿上,對手下人喊道:“媽的,讓你們來這裏是看熱鬧的嗎?都***給我下船去找!”
手下人聽完,一各個在心中暗罵,你他媽知道冷,別人不知道嗎?但迫於無奈,眾人還是脫掉衣服,撲通、撲通,一個接一個跳進海裏。
在海裏遊了沒兩分鍾,這些人又咄咄嗦嗦地爬回船上,紛紛搖頭,表示沒找到屍體。有人被凍得嘴唇發青,結巴道:“這裏的海水暗流太大,估計屍體是被卷跑了!”
“啊!”那人點點頭,搓了搓冰冷的胳膊,說道:“既然這樣,我們就回去向成哥稟報吧!”
這群人,下海沒半個鍾頭,就爭先恐後地折了回來。
且說三眼和陳百成回到總部,剛進辦公室,還沒等坐下,隻聽房門嘭的一聲,被人一腳踢開。
三眼和陳百成都嚇了一跳,扭頭看去,隻見一名保鏢跌進房間之內,在門口處,站著滿麵煞氣的李爽。
高強讓李爽去找三眼的時候,他找了,結果三眼不在,他也就沒多想,直接回家了。可是,就在不久之前,飛鷹堂的兄弟找到他,將南山平台上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李爽一聽,勃然大怒,帶上虎堂的兄弟直奔南山。可惜,他晚到了一步,趕到南山時,此處已人去樓空。李爽馬不停留,又待帶人到了分部。
他把兄弟安排在分部門口,自己一人闖了進去,到辦公室門口時,保鏢攔住他不讓進,李爽哪會聽他的廢話,直接把那保鏢提了起來,砸在辦公室的房門上。
李爽從外麵大步走進來,看了看會議室的眾人,扯開大嗓門問道:“強子呢?強子哪去了?”
陳百成從震驚中冷靜下來,心思一轉,笑嗬嗬道:“原來是爽哥啊!快請坐!”
“坐你媽了個逼!”李爽瞪著小眼睛,指著陳百成的鼻子破口大罵,雖然他看向三眼,問道:“三眼哥,強子到底在哪?”
陳百成被李爽罵得臉色一變,很快,他又笑嗬嗬起來,和顏悅色地說道:“高強暗通山口組,證據確鑿,已被三眼哥就地正法了!”李爽一聽,腦袋嗡了一聲,身子晃了幾下,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三眼,喃喃問道:“三眼哥,真的嗎?”
三眼坐在椅子上,雖然臉上沒什麽表情,但拳頭卻緊緊握著,手指甲深深嵌入肉中都沒有感覺。好半晌,他慢慢點點頭,說道:“是!”
李爽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巨拳打中,站立不足,向後倒退兩步。在他還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的時候,眼淚已悄然流了出來。
陳百成笑在心裏,在旁說道:“高強出賣社團,出賣東哥,他是罪有應得!”
突然,李爽怒吼一聲,大步走到寫字台前,單手抓住案邊,猛地一用力,兩百多斤重的實木寫字台被硬生生的掀翻,他直視著坐在那裏的三眼,伸手將他的脖領抓了起來,大聲叫道:“三眼哥,你腦袋進水了嗎?做老大做久了你是不是變傻了?強子他會叛變嗎?會背叛東哥嗎?你***就這麽把強子殺了,你對得起強子嗎,你對得起東哥嗎,你對得起我們這幫兄弟嗎?你還算什麽兄弟,算什麽朋友,你還是人嗎……”說了後麵,李爽已是淚流滿麵,哭得成聲。
三眼垂下頭,默默地承受著李爽的發泄,他心中的痛苦,並不亞於李爽,但李爽還可以哭出來,發泄出來,而他,隻能忍著,隻能把淚流進心裏。
一旁的陳百成將李爽的手打開,然後恭恭敬敬地幫三眼整了整有些淩亂的衣服,雖然怒斥道:“爽哥,發生這樣的事,誰都不願意看到,何況,這事是高強有錯在先,三眼哥清理門戶,也沒什麽不對,你這個態度對三眼哥,實在太過分了,請你自重!”
“我去你媽的!”李爽一抬腿,將陳百成踢開,然後怒喝道:“陳百成,一定是你從中搗鬼,一定是你陷害強子,操你媽的,老子崩了你!”說著,他回手抽出手槍,指向陳百成的腦袋。
雖然他沒有弄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究竟發生了什麽能讓三眼對強子下毒手,但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事肯定和陳百成有關。
他一亮出手槍,周圍的保鏢也紛紛將槍抽了出來,無數的槍口齊齊指向李爽的腦袋。
陳百成一笑,揉了揉剛剛包紮過的肚皮,從地上慢慢站起,他點點頭,說道:“爽哥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不過,你把這事牽扯到我的頭上,就欺人太甚了!”
李爽看了看周圍的手槍,他猛的一拉衣襟,敞開衣懷,身子一挺,冷聲道:“開槍啊!有種的就往這裏打!”
陳百成向他身上瞄了一眼,可看完之後,驚出一身冷汗,隻見李爽身上,至少掛出十五六顆手雷,一竄一竄的,象是葡萄。
**!陳百成咽口吐沫,急忙打圓場,連連擺手道:“大家都放下槍,都放下槍,自己兄弟,有事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