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應付血殺的進攻,石田章六調出章友會的精銳,足有五十多號人。這些人可謂是他壓箱底的實力,本來他是不願意動用的,但此時血殺來勢洶洶,他又無暇分心,隻能忍痛調派出來。血殺是文東會最鋒利的一把尖刀,無論是單兵作戰還是集體作戰,實力都極強,章友會的五十多精銳根本就抵擋不住血殺的衝鋒,在被打倒七八人後,石田章六見勢不對,急忙讓手下人放棄與對方正麵交火,全部躲到掩體後,將直接對抗變成拖住對方。

章友會的這些人既然在石田章六眼中是精銳,還是有一些本事的,正麵打不過血殺,但藏起來放冷槍,倒頗讓人頭痛。

薑森帶領三十多號血殺的兄弟,一時間還真無法突破對方的防線,被壓在戰場的外圍。

見成功抑製住了血殺,石田章六這才放下心來,集中精力,全力對付飯店內的謝文東。

雙方的交火越來越激烈,槍聲幾乎像暴豆一般,連成了一片。時間不長,謝文東等人的彈藥開始告急,山口組這邊也好不到哪去,大多數人所剩的子彈都已不多。

石田章六很清楚,要是耗,自己肯定是耗不過謝文東的。此處是中國,他孤立無援,而謝文東背後的援軍卻不計其數,他用小股的山口組狙擊手拖住北洪門的大部隊,又用章友會的精銳拖住血殺,這隻是權益之計,而且不可能會拖太久的時間,一旦有一方麵的援軍突然殺進來,那自己完不成殺掉謝文東這個任務不說,能不能成功的突圍出去,逃回日本都是個問題。想到這,他心中大急,額頭見了冷汗,石田章六對著手下人大聲喝道:“給我衝!無論如何,今天一定要殺掉謝文東!不然,我們誰都別想回國了,都要死在這裏!(日)”

聽到他的叫喊,山口組的人也一個個雙眼充血,紛紛嚎叫著,拚著命往飯店裏衝。

一人拚命,十人不敵。山口組這種明知前麵是火坑還要向前衝鋒的狠勁,確實讓人心中生寒,還好,謝文東等人都是見過大風大浪的,沒有被對方的氣勢所壓倒,若換成旁人,此時恐怕早已心生怯意,不戰而逃了。

東心雷守在飯店後身的窗口,看到又有一名黑衣人衝殺過來,他暗歎口氣,這又是一個來送死的。由於對方的火力也很猛,他隻是稍微露下頭,看清楚對方的人數後,急忙把腦袋又縮了回去,即使如此,也引來無數的子彈,啪啪啪,子彈擊打在牆壁上、窗框上,石塊、木屑亂飛,一連串的悶響聲如同一把無形的錘子,砸在人的心頭。

東心雷半蹲著身子,麵無表情地退出彈夾,看看所剩的子彈,還有三發,他再摸摸腰間,儲備的三隻彈夾業已一隻不剩。早知道會有如此激戰,自己真應該多準備一些彈夾才對!他搖頭苦笑。等外麵的子彈打完,他甩了甩頭發上的灰土,側耳聆聽外麵的腳步聲。

咚咚咚,腳步聲越來越近,很快,他已能聽到那名黑衣人急促的喘息聲。

又等了三秒鍾,腳步聲已近在咫尺,他深吸口氣,猛然站起身形,對著窗外的黑衣人抬手就是一槍。他算計得很精確,是等對方到了窗前,其身體已完全擋住後麵槍手的視線之後,才露頭開槍。嘭!無情的子彈自槍口噴射而出,精準地打在黑衣人的胸口上,將其身體打穿。

黑衣人向後退了半步,接著,瞪大血紅的雙眼,嚎叫一聲,向窗內的東心雷飛撲過去。

想不到對方在受了致命的一槍後還能如此凶狠,東心雷稍微愣了一下,然後急忙閃身躲避。可是,就在這一愣神的工夫,使他的躲閃慢了一步,黑衣人臉空扭曲著,一把抓住東心雷的衣服,接著,身體也隨之撲到東心雷的身上。

兩人一起摔倒在地,東心雷想把他推開,可是,那人使出最後的一絲力氣,緊緊摟住東心雷不鬆手,後者突然聞到一股火藥味,目光向旁一偏,看清楚黑衣人的另外一隻手裏還抓著一顆手雷,保險已被拔掉,正冒著青煙在手裏。

糟糕!東心雷腦袋嗡的一聲,來不及細想,用盡全力,想把黑衣人的身體推出去,可是,兩人緊緊貼在一起,加上黑衣人在他身後,手臂牢牢扣住他的脖子,東心雷根本使不上力。

正在這時,東心雷忽覺眼前白光一閃,接著,摟住他脖子的手臂應聲而斷,還沒等他看明白怎麽回事,身子受力,橫著飛了出去。

他的身子剛剛落地,隻聽身後轟隆隆一聲巨響,聲音之大,地動山搖,整個飯店的地麵都為之顫動,塵土飛揚,空氣中彌漫著硝煙和血腥味。

飯店裏的所有人,耳朵幾乎同時失聰,足足過了五秒鍾,才漸漸恢複過來,可耳朵裏仍是嗡嗡作響。

東心雷趴在地上,滿麵驚色,他用力地抬起頭,發現自己身上還壓著一條斷臂,而在他身旁,仰麵躺著謝文東,後者手裏提著一把倭刀,粘血的倭刀。

是東哥救了我!東心雷這時才明白怎麽回事,想從地上爬起身,看看謝文東是不是受了傷。他不動還好,這一動,渾身上下,仿佛被撕裂一般,沒有一處不疼痛。他扭頭一看,自己的身上、手臂、雙腿都是口子,有些是擦傷,而有些口子又深又長,兩側的皮肉都翻了出來,血流如注。

手雷的威力巨大,爆炸後,破碎的彈片更是威力無窮。

謝文東看起來比他好不到哪去,身上也是大小口子無數,不過,他穿有黑帶送他的防彈衣,護住了身軀,他的傷勢多在手臂和大腿,與東心雷比起來,輕了很多。

“老雷,沒事吧?”謝文東躺在地上,看都沒看自己身上的傷,而是先轉頭看向東心雷,笑眯眯地問道。

他在笑,東心雷卻差一點哭出來,東哥現在的勢力越做越大,繼文東會、北洪門之後,又掌管了香港洪門,在中國黑道獨樹一幟,如日中天,無人匹敵,可是,他卻一點也沒有變,還是那個為了兄弟,能把性命都豁出去的東哥。

在生死攸關的時候,人們首先想到的是自保,又有幾人能豁出自家性命去救別人?但是謝文東能。正因為這樣,無論他平時做事如何狠毒,如何陰險,身邊還會凝聚一大批出類拔萃的人才心甘情願地為他去賣命。

“東哥,我……我沒事!”東心雷不會說感激的話,他隻會在心裏默默牢記。

“什麽沒事,你先休息一下!”謝文東坐起,他表麵輕鬆,其實牙齒已咬得咯咯做響,手臂和大腿上傳來的巨痛,隻有他自己最能體會。他吸了口氣,以倭刀支地,咬牙站直身驅。

這時,金眼等人也都圍了過來,見到謝文東和東心雷身上都是血,驚道:“東哥,你受傷了?”

“隻是小傷,不礙事,老雷比我要重得多,水鏡,你去照顧他!”說著,他彎下腰,將東心雷手裏的槍接過,看窗外瞧了瞧,說道:“山口組的人又來了,大家再去頂一頂!”

謝文東雖然這樣說,可是他身上的傷勢大家都看在眼中,知道東哥隻是強挺著。謝文東和東心雷雙雙受傷,這對眾人的士氣是個不小的打擊,不過,這同時也激發了眾人的潛能,將所學的東西發揮到了及至。

又壓住山口組一次瘋狂的進攻,謝文東這邊的彈藥已全麵告急,每人的子彈都隻剩下個位數。山口組那邊要更慘一些,彈藥不足是一方麵,連續的衝殺,造成的死傷太多了,原來五十多人,現在還能戰鬥的隻有十幾個。

石田章六急得滿頭大汗,氣急敗壞地叫道:“謝文東那邊隻有十個人,我們五十多個人竟然打不進去,我看你們都他媽白活了!(日)”他是真急了,眼看著章友會的部下已經抵擋不住血殺,開始退敗,再耽擱下去,自己就真的沒有希望了。

他將鼻梁上的墨鏡摘掉,狠狠的扔在地上,一手拔槍,一手拾著倭刀,親自上陣。

他這一帶頭,又把下人的鬥誌勾了起來,發起了最後一次衝鋒。

這一次,謝文東等人實在無力阻止,剛交火,就把子彈搭光,山口組那邊也是如此,為了壓製對方,所剩子彈一股腦地發射出去。到最後,雙方都沒了子彈,槍械再無用武之地,山口組的人衝進飯店之內,與謝文東等人展開最簡單最直接的肉搏戰。

經過幾翻激烈無比的槍戰,雙方人員體力大多透支,但麵對麵打起來,卻一點不手軟,刀光劍影,血肉橫飛,場麵之凶殘,讓人不忍目睹。

在飯店外看熱鬧的韓非,這時將他抽的第五根煙尾踩滅,聽著飯店內隱隱約約傳出的喊殺聲和撕心裂肺的慘叫,他嘴角一挑,露出一絲冷笑,說道:“看來,他們都打得差不多了,該是我們動手的時候了!”

他身旁的貼身隨從一怔,說道:“非哥,我看山口組的人足可以把謝文東幹掉了,還用我們出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