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殺和北洪門弟子的加入,對魂組來說無疑是一次毀滅性的打擊。特別是血殺成員,渾身上下被黑色所籠罩,連臉部都藏於黑布之下,唯一與黑色不同的是刀,他們手中那不時閃現出妖豔光芒的刀鋒。為首一名精壯漢子,敞懷,裏麵未穿著任何衣服,小腹上纏著厚厚的白紗帶,手中倒刺開山刀,上麵早布滿血跡,此人一馬當先,衝在隊伍最前方,瞳孔衝血,眉心一道豎立的疤痕紅彤彤的,仿佛快滴出血來,不用問,除了三眼,任何人也模仿不出他那個標誌性的第三隻眼。
殺入別墅大廳之內,隻見裏麵一片狼籍,地上的屍體快重疊成羅,血流如河,殘肢斷臂隨處可見,牆上地麵,彈痕累累,血跡斑斑,即使他當時沒在撕殺現場,也可想象雙方拚殺的慘烈程度。大廳內死的人不少,活下來的人還在無休止的爭鬥中。
白衣的南洪門人與身著黑衣的暗組成員再做最後決鬥。三眼奇怪,南洪門的人什麽時候蹦出來的?怎麽又和魂組打起來了?下麵人上前詢問他的意思,咱們幫誰?三眼聞言大笑,說道:"***,倆窩頭羅一起踩一腳,沒他媽一個好餅!給我殺,一起殺!"他沒看到向問天及時趕到救了謝文東一命,以為南洪門是來落井下石的,否則絕不會不問青紅皂白,亂殺一痛。
他一句話發出,下麵人不管那些,紛紛舉刀就上,不管是魂組還是南洪門的,見人就砍,碰人就殺。
三眼在廳內沒看到謝文東,馬上向二樓衝去,狹小的樓梯間內早已人滿為患,魂組與南洪門不下三四十號擠在裏麵。三眼試了幾次,非但未衝上去,反被雙方的人員反撞回來,急得直蹦腳,大喝一聲道:"都他媽給我讓開!"
雙方殺得眼睛都紅了,誰聽他的啊,拚殺依舊,人越積越多。三眼急了,從魂組人員的屍體上拽出衝鋒槍,對著樓梯間的人群一頓狂掃,霎時間,魂組和南洪門弟子人仰馬翻,慘叫連連。
三眼正殺得性起,人群中有人大喊一聲:"三眼,你要死啊!"三眼聞言一楞,放下槍,疑聲道:"老肥?""是我!媽的,沒死在魂組刀下,差點讓你殺了。"隻見人群中橫著擠出一人,渾身上下都是血,分不清是自己還是別人的,相貌難以辨認,不過三眼還是認了出來,忙上前,一拉他手臂,上下打量片刻,關心道:"你沒事吧?東哥呢?"
這人正是李爽,大腦袋一搖,嗡聲嗡氣道:"我有事,東哥也有事,這次南洪門幫了咱們的大忙,恩怨已經再算,三眼哥,快去二樓幫東哥。"李爽可算見到親人,身上的精氣神頓時瀉出大半,無力的癱軟下去。
"老肥!"三眼單手扶起李爽不下二百斤的身子,對身後自己人叫道:"分出幾個人把老肥送去醫院,其他人和我上二樓。"
李爽無力,神誌未失,他搖頭道:"我死不了,我不走,除非看到東哥沒事才成。"說著,他一推三眼道:"別管我,快去幫東哥,他的傷比我重。"李爽上上下下的刀口子不下三十條,東哥的傷比他還重,那還了得,三眼頓時急出了汗,將李爽交給下麵人,二話沒說,帶著血殺急衝衝奔二樓殺去。樓上樓下的魂組人員已打得筋疲力盡,哪還能阻擋住三眼等人的衝擊,沒過多久,被殺得虧不成軍,四散奔逃。
此時他們想跑,謝文東反而不讓他們走,見三眼趕來,精神大震,大喝道:"凡魂組之豺狼,一個不留,一個不放。"
魂組人員的個人實力再強,也招架不住中國兩個最強最大勢力集團的全力衝殺。有不少魂組人急得從二樓跳下去,哪知下麵北洪門已安排重兵,下來一個,按倒一個,不由分說,上去一頓亂刀。可歎魂組不下二百人,真正跑出去的沒超過二十人。戰鬥到了尾聲,隻剩下零星的魂組成員還在做困獸之搏,最後的抵抗,不過看樣子亦是凶多吉少,難以維持,南北業已經雙方開始打掃戰場,處理屍體和傷員。謝文東批了一件外套,被小風攙扶,四下看了看,長長噓了口氣,暗道一聲好險啊!
魂組一日不連根拔除,我一日不得安寧。謝文東下了決心,不能隻是被動挨打,必須得給魂組的老本部施加壓力了。
這時,向問天走過來,見謝文東在凝思,豪爽一笑道:"謝兄弟可是在想如何報仇?"
謝文東一愣神,接著仰麵而笑,隻是笑聲虛弱,說道:"向兄是一位最值得我尊敬的敵人,也是最了解我心的朋友。"
"朋友?哈哈……"向問天長笑過後歎了口氣,黯然道:"南北一日不合,我們也一日成不了朋友,不過南北一合,恐怕你我二人中的一個又是看不到那一天的,造化弄人,看來,我們今生隻有做對手的緣分了。"
"是啊!"謝文東幽幽而歎息,向問天是至盡為止,最令他傾佩的敵人,也是他所見過的人裏最能稱得上英雄的人物,隻他不是英雄,但不代表他不佩服英雄,隻可惜,二人站在截然相反的立場,這可能就是宿命吧!"難道宿命沒有辦法改變嗎?"
謝文東看著向問天,後者走到窗台前,仰麵看向夜空,月亮仿佛已被地麵的血腥刺痛了眼,躲到雲彩之後,他苦笑,說道:"其實,你我都是一顆棋子,上一代老一輩人手中的棋子,為了他們未能完成的願望而竭力奮鬥著。生命最可悲之處就是自己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謝文東吸氣,向問天的話讓他為之一清,也讓他想到一些更深更遠的東西。是啊!自己帶領著北洪門、文東會數以千記的熱血漢子們從南京一直打到上海,流了多少汗水,流了多少血淚,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報答金老爺子對自己的恩情嗎,為了還老爺子那場未完成的南北大一統的夢想。可是,南北真正統一了,能長久嗎?洪門,說是江湖,其實在人們眼中就是黑道,國家能容忍一個強大到可與政府、國家相抗衡的黑道存在嗎?
"嗬嗬……咳咳……"謝文東本想與向問天交流更多的東西,可惜他的身體已開始'造反',劇烈的咳漱讓他的身子都在顫動。向問天轉過頭,見謝文東麵白如紙,豆大的汗滴從額頭滾落,皺眉道:"謝兄弟的傷很重?!"
何止很重!小風知道他的傷有多厲害,動容道:"東哥,我送你去醫院!"
謝文東邊咳邊擺手,喘息道:"我……我還有話未說完。""可是東哥你的傷……""不打緊,我心裏有數……"謝文東搖搖頭,可話剛說完,腳下一虛,整個人癱軟如泥,身上批的衣服也隨之劃落於地,露出背後滿是滲血的白襯衣。
向問天離得近,看得也真切,暗吃一驚,伸手想拔開衣服查看,小風怕他心起歹念,畢竟雙方目前還是死敵的身份,不敢大意,忙出手攔阻,手掌伸直,劈向向問天手腕,後者微微一笑,手掌一翻,快如閃電,反將小風的手腕擒住,小風秀眉皺起,暗中咬牙,手指迅速回敲,向問天嗬嗬而笑,送開她的手腕,中指彎曲,猛然一彈,'當'的一聲輕響,一把三寸有餘的袖珍匕首在小風的手指間飛出。二人出手急快,電光石閃一般,當眾人發覺時,交手已經結束,小風俊臉通紅,細嫩的小手微微發抖,顯然吃了人家的虧。三眼見狀,怒喝一聲,拔刀就準備上前。向問天一擺手,笑道:"朋友,我絕對沒有惡意,如果我要對謝兄弟不利,他恐怕也活不到現在,不信,你可以問問你的同伴們。"
三眼狐疑的盯了他一會,才轉頭看向薑森高強等人,後者輕輕點頭,表示向問天所說沒錯。如果不是他及時趕到,東哥和自己一方眾人還真未必能活到現在。
向問天小心拉開謝文東的後衣,看了看,然後鎖緊眉頭,對他說道:"看來現在你什麽話都不能說了,你所唯一可做的就是,閉上眼睛,讓你的人送你去醫院吧,如果,你還想繼續和我鬥下去的話。"
謝文東無力說話,牽強的咧了咧嘴,分不清是笑還是痛,果然閉上了眼睛。三眼和薑森等人不敢再耽擱,上前抬起謝文東,看看向問天,嘴唇動了動,還是沒說什麽,快步下了樓。任長風走在最後,臨下樓梯前,突然站住,轉頭麵向向問天,拱手抱拳,輕聲說道:"多謝!"然後,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麽。能讓任長風這麽高傲的人說出多謝兩字,不比蹬天容易多少。
向問天發出爽快的大笑,說道:"不用謝,即使你現在謝我,以後再碰上,我也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
他話音剛落,樓下也傳來任長風的笑聲,"這一次,算我欠你一回,下一次,我自然會饒你一命。"
"哈哈!"向問天搖頭而笑,天下恐怕再難找出比任長風更狂妄的人了。三眼任長風等人剛走不久,陸寇也回來了,隻是神情多了一絲急切。向問天見狀知道肯定有事,問道:"怎麽了?有什麽事發生嗎?"
陸寇急道:"天哥,我們得快走,有大批的軍隊正在向這裏趕過來。而且……""怎樣?""而且,逃跑的那個魂組頭目逃到軍隊中去了,我沒機會將他幹掉。"陸寇邊說邊拉著向問天往外走。"軍隊?"向問天奇怪,不知道軍隊為什麽會出現,即使又黑道之間的拚鬥,也應該是警察和武警出麵啊,和軍方撤不上關係嘛!再說魂組的頭目怎麽跑到軍方裏麵去了?他疑問道:"那人是被軍方抓住的嗎?""看樣子不是,好象軍方中有人和他很熟。"向問天大為不解,想來想去也沒想明白是怎麽回事。南洪門不敢停留,畢竟別墅內滿地的屍體可讓他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其中的幹係,更何況還有來意不明的軍方插手。
三眼等人坐車直奔市裏醫院,謝文東的傷勢比剛才更加嚴重,人已經神誌不清了。眾人心急似箭,三眼親自開車,提到最大檔,在高速公路上,轎車快要飄起來。哪知越急越有事發生,隱約中,前方公路上竟然設下路障,有身穿軍裝的人在來回巡邏,盤查過往車輛。三眼心頭一機靈,不管前方是警察還是軍隊,他都不怕,但不怕歸不怕,現在自己一方身上都是血,而且車上還藏匿著刀具槍械,萬一被人家看見無法解釋,即使能夠用錢打點過去,也必然耽誤不少時間,東哥身上的傷可是多浪費一秒鍾就多一分風險的。他不敢冒這個險,回頭對身後的薑森道:"前麵有路障,告訴後麵的兄弟小心一些,'該扔的扔,該脫的脫',我們先繞過去再說。"說完,也不等薑森明白沒有,一轉方向盤,將車開進路旁的樹林中。
誰也沒有想到,三眼突然的靈光一閃,恰恰救了謝文東一命。前方的路障是軍方設得沒錯,而且他們的主要目的就是在於謝文東。這並不是中央已經準備開始拿謝文東開刀,而是一位來自北京高官的子弟與他有著不可告人的深仇大恨,想借此良機,將他一舉殲滅。隻是沒想到被三眼歪打亂撞,逃過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