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眼負責打掃戰場,心中多少有個概念,答道:“應該不下二百。嚴格來說,我們取得了勝利。”“嗬嗬!”謝文東肩膀一震,嘲笑一聲道:“敵損一千,我折八百,這樣的勝利不要也罷。”三眼歎道:“如果當時我們人手足夠多的話,南洪門的損失遠不止這些。”東心雷心有同感,接道:“是啊,東哥,沒有人手左右見拙,我們應該從南京或者T市調人了。”
“調人?”謝文東一挑眉毛,搖頭道:“調人過來倒是容易,可我們往那裏安排。天意酒吧我們也隻是剛剛收下來,還不穩定,更何況酒吧現在連我們這些人都裝不下,再來人不擠炸了嘛!”說罷,他轉頭道:“笑歡。”
於笑歡正在愣神,通過這一次和南洪門硬碰硬的接觸中,他算是真正了解到了謝文東的實力,把南洪門打得死傷二百多號人竟然還不知足,這可能就是一個集團組織和一個地方幫會見識上的差距。他正暗暗慶幸自己當初多虧做了投靠謝文東的決定時,哪知後者突然喊自己,茫然的看向謝文東,忘了答話。後者一笑,並不在意,說道:“笑歡,和咱們酒吧相鄰有坐二層的酒樓,叫什麽……”“鮮花酒店!”“對,鮮花酒店,你知道那的老板是什麽來頭嗎?”“哦……”於笑歡猶豫了一下,說道:“據我說知,那個老板姓李,好象不是道上混的。”“恩!”謝文東揉揉下巴,半晌,道:“如果要買下,需要多少錢?”
“什麽?”於笑歡一哆嗦,以為自己聽錯了。謝文東道:“買下這間鮮花酒點,大概需要多少錢?”
於笑歡咽了一口吐沫,添添發幹的嘴唇,說道:“東哥,不知道你有沒有進‘鮮花’內部看一看,裏麵麵積可非咱們的天意酒吧可比,上下兩層加起來至少在千坪左右,這麽大的一間飯店,加上內部的裝修,即使位置在上海市內不算很理想,其價值也在六七百萬以上,這是保守來說。”“六七百萬!”謝文東咀嚼著這幾個數字,轉頭看向東心雷,道:“老雷,我們能拿出這麽多錢嗎?”“這個……”東心雷低頭沉思,道:“六七百萬不是問題,隻是怕花這許多錢收不回來相應的利益,而且,以前幫會中較大的財政支出一直都是需要元老堂的首肯,可現在元老堂……”沒等他把話說完,謝文東接道:“現在元老堂已經名存實亡,既然這樣,那我就做主了,通知T市方麵,盡快將資金撥過來。”
靈敏歎了口氣,暗道東哥做事也太雷厲風行了,還不知道人家同意不同意,需要花多少錢,就讓總部撥款,她翻了翻白眼,提醒道:“東哥,收購鮮花飯店,好象是我們一相情願的事,還不知道人家願不願意呢!”
“哈哈!”謝文東仰麵而笑,傲然道:“我的話,他會有不願意的理由嗎?!”此言一出,滿屋子的人都無語了。三眼李爽等人倒是早習慣了。鮮花飯店占地確實不小,在外麵看,門臉一般,可進到內部,豁然開朗,偌大的方廳內紅毯鋪地,正中一黃銅獅子,爪按金球,下有水泉,金球隨水泉噴射而緩緩轉動,前台兩側各有一張由大理石精雕細作打製而成的山水畫屏風,給本來裝修豪華的大廳內裝點一絲風雅的氣息。謝文東和三眼二人先行過來打探一番,隻到了大廳,兩人都暗自點頭稱讚一聲不錯。謝文東背著手,一邊環視打量,一邊笑眯眯小聲說道:“這朵花,我采定了!”
三眼也笑了,若有所指道:“大凡香豔的花,都有蜜蜂光顧,東哥可別讓蜜蜂蟄了手!”“嘿!”謝文東道:“別忘了,我們是壞蛋!連孤‘魂’野鬼,惡‘虎’豺狼見了我們都會怕的。”他暗中自然指的是魂組和猛虎幫。三眼聳聳肩,笑道:“反正你指哪,我就打哪,天踏了,不是還有腦袋頂著嘛!”二人說著話,到了前台,一位身穿白襯衫,黑洋裝的年輕女郎上前問道:“先生,你們幾個人?”謝文東展顏一笑,道:“我不是來吃飯的,我找人。”女郎彬彬有禮,聲音甜美,問道:“請問找誰?”
謝文東道:“你們老板。”女郎明顯一楞,道:“你貴姓,我幫你通知一聲。”謝文東搖搖手,自信道:“不用了,你就說一位遠方的朋友來找他,他自然就知道了。”女郎上上下下,目代驚奇的打量他一番,好一會,才半信半疑道:“那請你稍等。”
等女郎走後,三眼小聲說道:“東哥,我們可不認識這裏的老板啊!”謝文東笑道:“能成立一家如此大的飯店,其老板也自然不會是尋常人,所認識、打過交道的人一定不少,我故意裝做口氣大一點,他自會心裏沒底,出來看個究竟的。”
“啊!”三眼明了的點點頭,今天又學了一招。果然,時間不長,那女郎從樓上走下來,對謝文東道:“先生,請跟我來!”
三眼見狀,暗暗的對謝文東一挑大拇指。女郎領兩人上了二樓,在一間黑皮包裹的實木門前停下,輕輕敲了兩下門後,將門推開,對謝文東道:“先生,裏麵請!”謝文東客氣的含笑點頭,推門而入。這是一間辦公室,二十坪左右,靠窗戶擺放一張棕色的檀香木桌椅,椅子上坐有一人。當謝文東看清之後,微微一楞,搖頭笑道:“真沒想到,鮮花的老板竟然會是個女人。”
椅子上這人二十五六的模樣,短發,一身灰色碎格的洋裝,往臉上看,不是很漂亮,卻帶有一股高貴清馨的氣質,加上洋裝內立領的白襯,更顯得整個人英姿煥發,風采伊人,很明顯,這是一位成熟的職業女性。她抬起頭,見了謝文東之後也是一呆,臉上掛著職業的微笑,道:“我也沒想到,那位遠方的朋友竟然會是一個素未相識的‘小朋友’!”
謝文東臉皮再厚,被一女人叫成小朋友老臉亦有些微紅,他大咧咧的往女子對麵一坐,道:“我想,以後我們會有機會成為老朋友的。”“哦?”女人合上桌子上的文件夾,向後一靠,一雙黑白分明,精光閃閃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謝文東,道:“那說說你的來意吧。”好!我喜歡!謝文東暗暗鼓掌,他做事一向幹淨利落,對於不拖泥帶水的人自然也很欣賞,直截了當道:“我想和你談比買賣,關於這間鮮花飯店的買賣。”“詳細說說!”女人幽雅的從抽屜裏抽出一根煙,斯條慢理的點燃。
“六百萬!”謝文東伸手點點桌麵,道:“這裏,六百萬。”女人先是一楞,馬上又明白他的意思了,暗中將謝文東又打量一番,嗬嗬而笑,吐了口煙,道:“曾經有人出過千萬我都沒賣,你信不信?”“別人給什麽價錢我不管,我也不想過問,但是,我給的價錢,你不得不認真考慮。”謝文東上身前探,托住腮,對上女人的雙眸,笑眯眯道。在他的注視下,女人不自然的瞥向一邊,暗暗驚訝,好亮的一雙眼睛啊!謝文東的樣子絕對不象是開玩笑,那身上自然留露出的氣勢也絕非常人所能達到,那是一種無與倫比的自信。女人頓了一會,說道:“我是生意人,不會做賠錢的買賣,六百萬,對我來說不算什麽,幾年之內就能賺回來。”謝文東撓撓頭,笑道:“真是傷腦筋啊!如果你滿足不了我的請求,我會很生氣,其直接導致的後果將會是你永遠也賺不到一分錢。”女人臉色一沉,語氣冰冷下來,道:“這麽說,你是威脅我?!”
“不不不!”謝文東連連搖手,眯著一雙狹長的眼睛,說道:“我是文明人,不會威脅任何人,我隻是實話實說罷了。”
女人目不轉睛的盯著他良久,半晌,嗬嗬長笑,說道:“不要以為自己有點背景就了不起,告訴你,能開得起這麽一間飯店,黑白兩道上我也有熟人的。”謝文東點點頭,起身,無奈道:“這麽說就是沒商量了。”“沒錯!”女人語氣堅定道。
“唉!”謝文東道:“天要下雨,我也沒辦法。明天將會有人來胡鬧,最好把你所能認識的人統統找來。”
女人心中一顫,看他的樣子不似開玩笑,眼珠一轉,說道:“留下你的姓名。”謝文東嘴角一跳,淡然道:“謝文東!”臨出門前,他又站住,轉頭道:“對了,如果你改變注意,隨時可來找我,我就住在你的隔壁。”
女人對謝文東這個名字很陌生,也沒放在心裏,暗想應該不是十分厲害的人物,而且聽他的口音,象是北方的,在上海的背景不會很大,心情一鬆,笑道:“有你這個的鄰居,真是一件令人高興不起來的事。”謝文東仰麵而笑,半認真半玩笑道:“不得不對你說一聲,我喜歡聽你說話!”說完,和三眼走出辦公室。
“完了?”出了門,三眼忍笑道。“完了!”謝文東肯定的點點頭。三眼伸個懶腰,雙手背到頭後,懶洋洋說道:“看來,明天又是陰雲多雨的一天。不知道這妞會找些什麽人物來?”謝文東道:“我敢保證,她一個人都找不到。”三眼奇道:“為什麽?”“因為我是謝文東!”這一點足夠了,雖然他剛到上海,可人的名,樹的影,謝文東加上北洪門,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第二天,謝文東剛剛起床,李爽大呼小叫的衝進來,嚷嚷道:“東哥,快看,我們差一點上報紙了呢!”
謝文東一皺眉,接過報紙一看,原來前天在工廠裏的那場惡戰上了報紙頭條,隻是內容被編的毫無邊際,南北洪門在上海第一場大戰被說成什麽來自外省的兩夥農民工為爭奪承包一郊區工程,爭執不下,打大出手,造成多人受傷,其中數人傷勢嚴重,現在院觀察等等。李爽在旁憤憤不平道:“***,那幫記者瞎了眼,竟然把我們變成農民工了。”
看過報紙,謝文東哧了一聲,將之扔進垃圾筒,道:“小爽,你以為上報紙是好事嗎?別忘了我們是見不得光的。記者這樣寫,無疑也是向問天施加了壓力,他比我們更不想被暴光,作為一個表麵正當的生意人,名譽對他來說比任何東西都重要。”
李爽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道:“東哥,我明白了,以後誰要是敢把我登在報紙上,我就和他拚命!”
看著他認真揮舞著拳頭的樣子,謝文東隻能苦笑。天近中午時,三眼敲開謝文東的房門,興奮道:“東哥,鮮花的老板來了!”正如謝文東所料想得一樣,昨天一天加上今天一上午的時間,鮮花飯店的女老板連一個幫忙的人都沒找來。她一提謝文東這三個字,聽者無不驚慌失色,道上混的人,消息再閉塞,與南洪門齊名的北洪門進入上海的消息還是有所耳聞,謝文東作為北洪門的掌門人不找自己麻煩已經不錯了,誰還敢自討沒趣去惹上他。大多數人一聽她的來意,紛紛找借口搪塞,有跟她關係不錯的小混混頭私下裏提醒她:謝文東是北洪門的老大,而北洪門的實力不比南洪門差。話雖然不多,意思已很明顯,警告她不要招惹這個人。女老板畢竟不是混黑道的人,她對南洪門了解也不是很多,隻是時常聽別人提起過。不過她是聰明人,一聽平時稱兄道弟的道上朋友的話,她心中也開始打鼓了。白天還是老樣子,天意酒吧基本沒有客人,座位上坐著的不是北洪門弟子就是血殺和暗組的人。房間內陰氣沉沉,煙霧繚繞。謝文東出來後,眉頭微皺了一下,下麵人見狀紛紛起身點頭致意,或回自己的房間或三五結伴,走出酒吧。不一會,屋內逐漸安靜下來。沒等謝文東開口,女老板先笑了,故意裝做不在意的樣子問道:“剛才坐在這的那些人,都是你的手下?”“也可以說是我的兄弟。”謝文東沒肯定,也未否定,笑眯眯的一伸手,請女郎坐下。他親自走到吧台前,問道:“喜歡喝點什麽?”“不……不了。”女郎拘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