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婭暗歎一聲,本來想將謝文東一軍,而人家根本不吃這一套,反把軍將了回來。黑帶的上層還是十分看重與謝文東的關係,不然二號人物弗拉基米爾也不會大老遠跑到中國來拉攏他。更何況現在文東會已隱隱成為黑帶毒品貨源的第一來源地,她如果讓兩幫交惡,回去承擔不起這個責任。想罷,她露出舔舔的笑容,十指交叉,掂於顎下,說道:“謝先生,今晚八點之前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她說話時,長長的睫毛上下扇動,活象兩把小扇子。

謝文東沒被這兩把‘小扇子’扇蒙,他欣然一笑,淡然道:“我靜候佳音。”他舉起麵前的紅酒,向莉莉婭敬了一下,一飲而盡,然後拿起外套,邊穿邊客氣道:“莉莉婭小姐,事務繁忙,恕我先告辭了。”莉莉婭見他要走,略帶失望道:“謝先生這麽快就要走嗎?”謝文東聳肩,無奈道:“時間對於我來說總覺得有限得很。讓張哥陪你吧,你和他可是老朋友了,比麵對我這個陌生人要自在得多。”穿戴整齊,他抬步向外走去,周圍跟著站起七八號人,緊隨其後。到了門口,他又站住,拍拍腦袋,回頭笑眯眯道:“對了,我不是愛占別人便宜的人,別人對我的幫助我也會記在心裏,如果以後你遇到困難,來找我!”

他人出了酒吧,但那一刻陽光燦爛的笑容卻在莉莉婭眼前久久難以消失。謝文東本身就是一團迷,他的多變讓人無法看清他的內心。三眼來到她旁邊坐下,見她毫無感覺,眼睛仍迷茫的看著大門口,他無奈的歎口氣,在莉莉婭眼前打個指響,笑道:“回神了!如果你的腦袋再不轉回來,我保證今晚你的脖子不會好受。”

莉莉婭終於反應過來,疑惑的看眼三眼,問道:“你剛才說什麽?”“沒什麽。”三眼膳不搭的說道:“你不是一直很想見見東哥嘛,今天終於如願,覺得怎麽樣?”莉莉婭凝思一會,才悠悠道:“我看不懂他這個人。”三眼暗笑,如果東哥是怎麽容易被人看懂的,也就不是謝文東了。他安慰道:“別說你第一次和他見麵,就連我有時也看不懂他呢!”

謝文東出酒吧上車後,先給薑森打了電話,他問道:“黃震走了嗎?”薑森哈哈大笑,道:“夾著尾巴跑的。他大張旗鼓的一頓搜,結果連毛也沒撈到一根,最後老臉都變了色,一陣紅一陣白,讓我連損他幾句都覺得不好意思了。”謝文東仰麵而笑,道:“看來,他回去會找安全局好好算一筆帳了。”“恩!”薑森一臉壞笑道:“安全局的大院恐怕很難象以前那樣消停嘍。”

謝文東心情舒暢的掛斷電話。汽車一直奔向別墅,進了屋後,發現下麵人一各個陰沉著臉,見了他紛紛垂下頭。心中不解,謝文東隨手抓住一個正準備悄悄溜走的小弟,問道:“我不在的時候是不是有什麽事?”

“哦……”小弟為難的撓撓頭,轉目看其他的人,目光所到之地,無不閃身避讓,看來想找一個幫他脫身的人是不可能了,牙關一咬,硬著頭皮道:“東哥,那個……那個李英男……,跑了!”“恩?”謝文東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現問題,疑惑的看著小弟。小弟見他不懂,隻要橫心又道:“她趁我們不注意,偷著跑了。不過,東哥你放心,我們已經派出人去找了,她一個女孩子家一定跑不遠的。”“跑了?跑了。”謝文東默默的鬆開小弟,在大廳內來回走了兩圈,嘴唇一張一合,不知道他嘟囔著什麽,猛得一抬腿,一腳將身旁的茶幾踢翻,冷聲道:“這麽一個大活人竟然在你們眼皮底下跑了,而你們竟然還毫無感覺,竟然還在我麵前大言不慚的說能把人找回來?!”他連用三個‘竟然’,聲音微微發顫。謝文東甚少有動真火的時候,特別是對自己人,不過這回他真的怒了。連連長吸數口氣,才算讓心情平靜一些,他眯著眼睛,環視四周的人,認真的疑問道:“你們讓我是豬頭還是你們自己是豬頭?啊?”眾人老臉紛紛一紅,對上他的目光後感覺象是被刀子劃過一般,火辣辣的,急忙低下頭。謝文東歎道:“一個女孩子家都能在這裏輕鬆跑掉,那如果有敵人來了,是不是也可以輕鬆進來,我要你們這一大幫人還有什麽用?”剛才被他抓住的小弟一聽這話,頓時雙腿一軟,跪在地上,聲音哽咽,道:“東哥原諒我們這一次吧。”

這時,大門一開,高強走進來,見屋裏跪倒一片,不明白怎麽回事,疑惑的看向站在正中直喘粗氣的謝文東。後者見他雙眼圓睜,一臉莫名,氣樂了,大聲說道:“別看我,看他們。”高強眨眨眼睛,隨手提起一人,問道:“怎麽回事?”這人一五一十將事情說了一遍,高強這才明白謝文東為什麽發這麽大火,佯怒道:“東哥說你們也是對的,太平日子真是過多了,精神也提不起來,這次是個教訓,看你們以後還敢不敢稀裏糊塗的混日子!”言罷,他走進謝文東身邊,小聲道:“東哥,既然事情已經發生,給他們一個教訓就算了,這些畢竟都是跟著東哥的老人。”

“恩!”謝文東長歎,高強說得有道理,他如果為了此事把這些加入幫會多年的老人趕出去確實太傷人心,不過,這樣算了他又不甘心,搖頭苦笑一聲,說道:“你們還跪在這裏幹什麽,去,自己到執法堂那裏領板子去。”

眾人聽後,麵容頓露喜色,紛紛言道:“多謝東哥!”蹦起身,爭先恐後的去找張研江。若是平時,隻要遠遠看見這位執法堂堂主的影子,都躲得遠遠的,生怕一不小心挨他的板子。謝文東沒打算輕鬆放過他們,眾人還沒跑出大門,他又說道:“挨完板子,你們都給我出去找人,不管你們用什麽辦法,使什麽手段,總之在明晚之前,我要見到活生生的人!如果再令我失望,那那麽自己就照量著辦吧!”說完,一甩袖子,上樓了。留下一群隻高興一半,又被迎頭潑一盆冷水的漢子們。

唉!回到房間,謝文東仰天而歎,李根生已經因為他的關係死了,他不希望李英男步他哥哥的後塵,那會讓他覺得慚愧一輩子。正如他說所,他是一個不願欠人家恩情的人。“咚咚!”門外傳來陣陣敲門聲,他疲憊的坐在椅子上,沒起身,隻是淡然道:“進來吧!”高強推門而入,手裏端了一盤飯菜,輕輕放在桌子上,道:“東哥,你吃點東西吧。”

謝文東苦笑,搖頭道:“我哪還有心思吃東西。”高強笑道:“人是鐵,飯是鋼。這可是東哥常說的話。”“嗬嗬!”謝文東點點頭,拿起筷子,胡亂的扒起飯來。沒等他吃完,電話響起,接起一聽,原來是黑帶的莉莉婭打來的。他心中終於算是暫時舒緩一些,微笑道:“莉莉婭小姐真是準時的人,現在還沒到七點種。”“對謝先生,我們黑帶一向是受信用的!”莉莉婭輕鬆接道。“這麽說結果已有了?”“沒錯,我想讓你的朋友坐晚間十點的中俄列車進俄境內,到時我們在安排他坐飛機去美國,謝先生覺得如何?”謝文東對別人幫忙出力的事一向沒什麽意見,他嗬嗬笑道:“我相信你,更信任你們黑帶,一切就聽莉莉婭小姐的安排吧,晚上十點見。”二人互道再見,掛斷電話。彭書林一事終有結果,謝文東放下一樁心事,李英男失蹤的事也暫時甩到一旁,吃起飯了也不似剛才那樣食不知味了,他慢慢嚼著飯菜,突然發現味道不錯,抬頭問道:“這菜是誰做的?”

“當然是我啦!”隨著一聲清亮的嗓音,金蓉從門外跳進來,後麵竟然還跟著彭玲。高強在旁展容一笑,識趣的走出房間。

謝文東一楞,看了看金蓉,又看了看她身後的彭玲,啞然道:“小丫頭還沒有回家,現在都快七點了,再不走,你爸媽會著急的。”金蓉笑嘻嘻的在他麵前晃了晃手機,得意道:“難道你不知道現在有電話這種通訊工具嗎?”謝文東無奈的搖搖頭,這小丫頭在他麵前越來越沒大沒小了,現在竟然敢嘲笑他,如果不是有彭玲在場,他真可能打她的屁股。他轉目看向彭玲,正色道:“今晚我送伯父去俄羅斯,在那裏我已經安排了人,他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送伯父去美國醫治。”

“去俄羅斯?”彭玲沒想到這麽麻煩,問道:“為什麽不直接去美國?”謝文東搖頭一歎,道:“沒那麽容易,現在中央已經下令由軍方負責保護彭伯父的安全,雖然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出於好心,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到了軍方那裏,伯父的病情肯定會被耽誤,所以我也是事出無奈。”由軍方接手!彭玲一驚,馬上意識事情不會這麽簡單,她疑道:“會不會是杜庭威的爸爸在搞鬼?”聰明!謝文東暗讚一聲,彭書林雖然是中央的特派員,但職位並非大到可動用軍方的程度,此次黃震插手,明顯是受了上麵的指使,而做手腳的人很可能就是杜庭威的爸爸。為了自己的兒子,殺人滅口不是不可能。隻要彭書林進了軍方的手中,那就等於隨便他們怎麽處置都可以了,一個意外,或者一個失誤,都可以成為死亡的理由。

他神色一黯,搖頭道:“希望不會是這樣!”他沒說明,但彭玲已然明了,淚水在眼眶打轉,替父親感到不值,為國家做了一輩子,貢獻半生的心血,結果隻換回如此淒涼下場,戎馬一生比不上一個含著金勺出生的高幹子弟的性命,她對人生第一次產生疑惑,淚水劃落,渾然不覺,迷茫的看著謝文東,問道:“難道,就找不到一處可以講理的地方嗎?”

“理?”謝文東對這個字嗤之以鼻,嘲然而笑,仰麵道:“道理不是講的,是用拳頭拚出來的,是用血肉壘出來的。誰強誰就是理!”彭玲打個寒戰,無力的搖頭,感覺突然有一座大山壓在心頭,快要喘不上氣來。看著她的無助,謝文東心中一痛,環住那柔軟似柳的纖纖細腰,安慰道:“別擔心,不管遇到什麽事,有我在呢!如果你找不出道理,我會幫你踢出個理來。”

“真的?”“我雖然不是好人,但壞蛋也從來不騙自己人。”他的話,讓彭玲的心為之一暖,長長吸了口氣,擦擦眼角的淚水,勉強一笑,轉移話題,問道:“文東,你說得那些俄羅斯人靠得住嗎?”她雖然信任謝文東,但實在放心不下父親的安全。謝文東看出她的意思,想了想,說道:“是我生意上的合作夥伴,隻要我還活著,他們絕對信得過。”

彭玲伸手捂住他的嘴,搖頭道:“不要說這樣的話。”謝文東眼睛笑得如同兩道月牙,拉掉嘴上的小手,道:“能殺我的人,隻能比我更壞,不過,我真懷疑世界上有這樣的人嗎?!”彭玲被他的洋洋自得的樣子逗笑了,半晌,她的笑容漸漸消失,神色堅定道:“我要和爸爸一起走。”“啊?”這句話大出謝文東預料,他本來擔心彭玲會不放彭書林走,沒想到她也要跟著去,剛想阻攔,彭玲又道:“不要勸我,打小媽媽就去世了,是我和爸爸相依為命,不管到哪,我都會陪在他身邊,隻有這樣我才能放心,不要勸我好嗎!”彭玲將頭埋在謝文東懷裏,她知道他一定會反對,先用話把他的嘴堵住。

看著二人當自己不存在,緊緊擁抱在一起,金蓉突然覺得喉嚨癢癢的,沒辦法,她隻好使勁的清清嗓子。“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