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部?中年警察不知道這是一個什麽部門,聽名頭好象不簡單,不敢怠慢,說句:“請稍等!”快步回到收發室裏給局長打電話。薑森透過窗戶見警察邊打電話邊手舞足蹈的比畫,臉上沒什麽表情,隻是低聲說道:“東哥,不會有問題吧?”謝文東搖頭,道:“放心,沒事的!”薑森畢竟是賊,在怎麽大膽到了警察局還是有不舒服感。沒過兩分鍾,警察跑出來,一臉賠笑,道:“局長請二位進去。四樓右側就是局長的辦公室。”
謝文東眯眼一笑,道聲謝謝,四平八穩的上了樓梯,薑森手下意識的貼在腰間,緊隨謝文東身後。他回過頭,向薑森眨眨眼睛,示意他不用緊張。上了三樓,向右側一瞧,果然,寫有局長辦公室的牌子掛在牆上,異常顯眼。謝文東走了過去,先是敲敲門,沒等裏麵人答話,推門走了進去。局長辦公室不小,大概有四十多坪的樣子,一張巨大棕色的實木桌子擺在靠窗戶地方,桌子後坐在一位中年人,個頭矮小,身材消瘦,坐在大辦公後麵給謝文東的第一感覺就是這人和房間不成比例。他大步來到辦公桌前,問道:“你是局長?”謝文東在打量中年人的同時,他也在打量謝文東。
好一會,中年人笑道:“我是!你是謝文東吧?!”謝文東一楞,不管對麵的局長同不同意,一屁股坐在他對麵,笑道:“你知道我?”中年人那起桌子上的煙盒遞到謝文東麵前,等謝文東抽出一根後他自己也拿出一根,點燃,說道:“聽說過。不久前政治部的張兄還打過電話,同時也發來傳真,而且……”謝文東笑眯眯道:“而且怎樣?”中年人道:“而且你在昆明也做過‘大事’不是嗎?我怎麽會不知道你呢。”謝文東笑笑,是啊!當初自己和麻楓打得天昏地暗,如果做為市局長對此事還一無所知,那他也該下崗了。他說道:“可當時你好象沒什麽動靜。”中年人揉揉眉毛,道:“你第一次來雲南就槍殺一名軍方的中尉,你的事,我又如何敢管?!”謝文東眯眼道:“看來我在雲南的事沒有你不知道的了?”中年人點點頭,道:“確是這樣,包括你去金三角。”
謝文東身後的薑森聞言,眼中寒光一閃,手下意識的摸向腰間,隻要謝文東有個微小的暗示,他會在一秒鍾之內把麵前這位局長的腦袋打穿。不過謝文東沒有做任何暗示,隻是笑眯眯的看著局長,好一會,他才道:“每年,金三角出的貨大部分都走雲南,而昆明又是雲南的中樞,他們每年不少上供吧。”局長隻是笑,身子向後一仰,靠在椅背,道:“和謝先生比起小巫見大巫。”心照不喧,謝文東也不再多說,話鋒一轉道:“我這次來是想把貨提出去,本來,這樣簡單的事是不應讓我親自跑一趟的。”局長搖頭苦笑,道:“如果政治部不下發命令,我就是有一百個腦袋也不敢私自把貨交出去,雖然我是局長。”謝文東明白,他確實沒有這個膽量和能力,點點頭,道:“那現在可以了吧!?”局長鬼笑道:“有政治部出馬,我還怕什麽了。”
能把這批貨還給金三角,他這局長也是長長噓了口氣。這燙手的山芋在他手中,是吃不消睡不安,不僅僅是金三角每年的巨資上供錢沒了,他更怕那群亡命毒梟可怕的報複。當金三角放言開出‘暗花’的時候,雖說不是針對他,但他的心跳絕對比秋凝水快很多。如果秋凝水被殺,下一個,十有八九就是他自己。焦點轉移,他自然開心。笑問道:“謝先生把貨直接提回內陸嗎?”現在黑道都知道金三角的這批貨是供給謝文東的,作為局長也是有所耳聞,才有此一問。
謝文東一挑眉毛,道:“你該知道的自然會知道,不該知道的最好也別問。”說著,他站起身,揮揮手道:“我去樓下等。”
對於謝文東的傲慢局長也不在意,他知道這位年輕人有他傲慢的資本,恐怕十個自己捆在一起也惹不起他,幹笑道:“用不用我派人護送?”“不用,謝了!”說完,謝文東已經走出門外。薑森急忙跟出來,小聲問道:“就這麽簡單?”謝文東道:“就這麽簡單!大家都是明白人,不用那麽多廢話,他繼續做他的太平局長,我們繼續收我們的貨。”
二人在樓下等了十來分鍾,從車庫中緩緩開出一輛中型卡車,集裝箱門手處貼有封條。卡車在謝文東麵前停下,車門一開,從裏麵跳下一名著裝警察,向他點點頭,沒有說話,站到一旁。謝文東上前將車上封條撕下,向那警察一笑,和薑森上了車毫無阻攔的直接開出市局大院。出來後,謝文東和薑森下車,對等候的阿水一招手,後者急忙笑臉上前,和謝文東打聲招呼,老道的來到集裝箱前仔細查看,見車上的封條完好無損,放下心來,豎起大指道:“謝先生,沒問題。”
謝文東點點頭,道:“沒問題就好,老規矩,貨依然是由你們送,直接運到東北,三眼會派人接貨的。”
阿水和老鬼一起跑壓貨多趟,和三眼沒少接觸,笑道:“好的。那謝先生,你們不回去嗎?”謝文東搖搖頭,道:“我還有其他的事,替我向老鬼問聲好吧。”見他有要走的意思,阿水忙道:“這次多虧有謝先生幫忙,不然,鬼哥在將軍那裏真不好交代呢。剛才鬼哥還打來電話,說完事之後和你要好好聚聚。”謝文東撓撓頭發,本來不想再在昆明耽誤時間,南北洪門的事讓他放心不下,但轉念一想,自己還真有些事情需要老鬼幫忙,如果金三角能助自己一臂之力打擊南洪門,哪怕隻是在雲南的南洪門幫眾,那對自己的幫助何止千斤。隻是這說來容易,能讓金三角做到這一點太難了。謝文東心中苦笑一聲,見見老鬼也好,問問他有沒有主意,能讓將軍站在自己這一邊,點頭道:“好吧,老鬼現在在哪?”
阿水道:“在郊外。”謝文東一翻白眼,無奈道:“我看你們鬼哥真快變成鬼了,人多的地方不敢住,就會往人少的地方鑽。”
阿水賠笑幾聲,問道:“那我們現在出發吧?”“恩!”謝文東點頭。眾人紛紛上車,向郊外開去。車上,謝文東閉目養神,嘴抿成一條線,微微下彎。等車出了市區,謝文東突然開口,自語道:“真是奇怪。”
一旁任長風不解,問道:“東哥,奇怪什麽?”謝文東凝視車窗外,道:“奇怪風平浪靜,我們來昆明好幾天了,南洪門在這裏的勢力卻絲毫沒有動靜,難道他們的消息真那麽閉塞,不知道我們到了?”任長風冷笑道:“知道我們在昆明又能怎樣,向問天我們都會過,更何況他們幾條臭魚爛蝦。不來招惹我們算他們識時務。”正說著話,兩輛黑色汽車以急快的速度在謝文東所做的麵包車兩旁飛馳而過。薑森快速瞄了一眼,向後一看,後麵還有數輛汽車急速而來,眉頭微皺,對謝文東道:“東哥,有點不對勁。”
謝文東也看清了,暗道果然來了!這樣更好。他眯眼一笑,道:“看來該來的還是會來的。”話音剛落,前方傳來刺耳的刹車聲。那兩輛黑色轎車如同張開嘴巴的鉗子,越過車隊後迅速卡在道路中間,最前方的吉普車無路可走,隻好停下來,他一停,後麵的汽車自然也走不了,車中本來心情不錯的阿水頓時怒火中燒,在他想來,昆明還沒有誰敢攔下金三角的車,當然,警察除外。他對一旁的手下道:“出去看看,怎麽回事。”“恩!”那人答應一聲,下了車。幾乎同時,謝文東也從車上下來,和那人一前一後向黑色轎車走去。兩輛轎車的車門幾乎同時打開,從裏麵鑽出八名黑衣大漢,其中一禿頭漢子目光陰冷,冰冰掃過金三角那人,目光落在他身後謝文東的身上,本來冰冷的眼睛頓時亮光一閃,變得火熱。大漢氣勢淩人,但金三角一向囂張慣了,根本不把他們放在眼中,那人走到大漢近前,抬腳一踢轎車車身,怒聲道:“你們是什麽東西,快點給我滾開。”
禿頭大漢看也不看他一眼,目光直勾勾射在謝文東臉上,冷然道:“謝文東?”
謝文東笑眯眯的一點頭,還沒等他說話,金三角那人忍不住了,他什麽時候受過這氣,指著禿頭的鼻子大叫道:“你他媽是聾子嗎?沒聽見我說話?我們……”沒等他說完,禿頭看著謝文東嘿笑一聲,陰沉沉道:“找的就是你!”他眼睛雖看著謝文東,但插進口袋中的雙手也伸出來了,快似閃電,一把將指著自己鼻子的手腕抓住,鐵鉗般的手掌微微用力一扭,隨著喀嚓一聲脆響,金三角那人的腕骨應聲而斷,他胳膊舉著,但手掌已經搭拉下去。那人一楞,等他看清自己的斷腕後才感覺到突如其來的巨痛感,可還沒等叫出聲,一把雪亮的鋼刀刺進他的心髒。他張開的嘴巴叫不出一個字,口內都是鮮血。張大的雙眼不敢相信的看著禿頭漢子。他看著沒錯,這一刀正是禿頭刺的。
禿頭漢子張開手掌一推他麵門,那人胸前噴射出一道紅癬泉,退了兩步,如同被鋸斷的樹莊一樣直挺挺的倒下。腿還在一伸一縮的抽搐。自始至終,禿頭漢子的目光一直沒離開謝文東,即使這樣,殺死金三角那人沒超過五秒鍾。謝文東看著很真切,所以心中難免有一絲寒氣,忍不住歎息,南洪門確實高手如雲,這不起眼的禿頭漢子實力未必在任長風之下,下手之狠毒卻有隱隱超過。那禿頭漢子沒有給他太多觀察的時間,大喝一聲:“謝文東,那你命來!”話聲未完,刀也到了。
刀未到,刀風先至,風中還掛著未冷的血珠,打在謝文東臉上,火辣辣的。謝文東不是沒準備,隻是這一刀太快,連給他左右閃躲的機會都沒留下,他隻好選擇向後退。謝文東急急向後倒竄出去,由於力量過猛,落地後站立不穩,又滾出兩米多遠,狼狽是狼狽的可以,不過終於躲過這致命一刀。這時,後麵的薑森,任長風,阿水等人也都紛紛從車上下來,事情發生太快,甚至沒看清禿頭是怎樣出刀的,金三角那兄弟已經掛了。阿水見自己人血漸當場,眼看著是活不成了,痛的嚎叫一聲,伸手就摸槍,這一摸才發現腰間空空如也,突然想起來時老鬼怕他們出事,畢竟去的市局,讓人發現帶槍不好解釋,把槍都收上去。阿水直咬牙,從回車內,一把將車椅墊子掀開,裏麵空格內有幾把快生了鏽的大片刀,看樣子不使用已有不短的時間,但現在他也管不了那麽多,大喊一聲道:“兄弟們,給我抄家夥!”
禿頭見一刀未中,也是大出意料之外,自己這全力一刀,天下能躲過的人沒有幾個,看來謝文東能鬧到今天也不是僥幸。他幾個連步上前,沒等謝文東爬起身,至上而下又是一刀。這一刀的威力好象更勝剛才那一刀,超快速下劈的刀身劃過空氣發出嗡嗡聲,刺耳而驚人肺腑,謝文東簡直懷疑這一刀劈在自己身上會豎著將自己一分為二。他如果盡全力或許能躲過,但他沒有躲,他低頭時看見一雙皮鞋,任長風的皮鞋。謝文東知道自己不用躲也不會有事的。
“當啷啷!”金鳴乍起,火花四漸。任長風看出對方這一刀力量不小,他用了全力抵擋,等兩刀一碰,他覺得自己手腕一沉,臂膀從根麻到頭,險險刀沒脫手。兩把刀在謝文東鼻尖上停下,隻要再向下一點,他的鼻子恐怕就不保了。謝文東挑挑眉毛,急忙爬起身。任長風盯著禿頭漢子,冷然問道:“兄弟不是無名之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