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盛運飛,他帶人從後門而入。後門不大,位置也很偏僻,是在一條髒亂的小跟同內,地上坑凹不平,布滿了臭水。他邊捂著鼻子邊暗中詛咒這個地方。好不容易來到後門,推門剛想進去,門後早已站有一人,把他嚇了一跳,這人中等人才,相貌平凡,正是他所說的那位朋友。盛運飛噓一口氣,拍拍胸脯,問道:"小三,你怎麽站這了?"

這人名叫孫明,家中排行在三,熟悉他的人都叫他小三。孫明嗬嗬一笑,說道:"我怕你找不到,耽誤了大事,還是我領你去比較放心。"什麽叫做朋友,這就叫做朋友!盛運飛心中暗歎一聲,拍著他的肩膀,感激道:"你跟我去太危險了。不就是在三樓嘛,我帶人上去就行!"孫明搖了搖頭,說道:"別耽誤時間了,跟我走吧!"說完,他轉身向裏麵走去。盛運飛歎了口氣,急忙追上他,說道:"這事一成,你就過來跟我老大混,以後有兄弟一口飯吃就有你的。"

孫明淡然一笑,並沒有說話。一行人等在孫明的引導下轉彎摸角找到樓梯,這是備用樓梯,一看就不經常使用,裏麵有不少灰塵。等到了二樓,孫明停下,說道:"我們先到二樓把他們幾個手下解決掉,這樣做起事來也方便一些。"

盛運飛覺得有理,問道:"何誠在二樓留有多少手下?"孫明答道:"不多,隻有四五個人。""哦!"盛運飛放心的點點頭,道:"那我帶上十幾個人去就可以了。"說著,他選出十個手下和自己同行,其他人在這裏原地等候。孫明帶著盛運飛等人走進二樓走廊,空蕩蕩沒有一人,盛運飛一楞,疑惑的看著孫明。後者笑道:"他們現在以後在房間裏玩樂呢!"說著,對盛運飛心照不軒的笑了笑。盛運飛明白他的意思,嘿嘿一笑,道:"那我就讓他們好好樂樂!"說著話,他將槍掏了出來。

孫明用手一指裏側一道黑色大門,說道:"他們就在那個房間內!""好!"盛運飛一馬當先衝了過去,做了一下深呼吸,轉頭問道:"他們隻是四五個人是嗎?"孫明正色道:"絕不會錯,我親眼所見!"

盛運飛不再猶豫,抬腳猛然間將房門踢開,一個箭步竄了進去,大聲喊道:"想活命的就給我放老實……"後麵的話他說不下去了,張開嘴巴,整個人呆楞在那。房間門很大,裏麵更大,那是四五人,至少有四五十人在裏麵,手裏都拿著刀槍,上百道布滿殺氣的目光直視在他身上。正中坐有一人,四十多歲,頭發剃得溜光,一道刀疤豎著穿過他的眼眉和眼睛,這人正是何誠。盛運飛傻了,傻得很徹底,好一會才反應過味來,這是一個圈套。轉目看向孫明,這時他嗬嗬的來到盛運飛身旁,將他手中槍拿掉,冷笑道:"你認識我時間不短了,應該知道我不是反複無常的小人,更不會做出背叛的事!"

盛運飛木然道:"我的確看錯你了。"他現在腸子都快悔青了,可是已無濟於事。他擔心的是洪耘,既然是圈套,那老大現在也危險了,由於自己的看人不準而害了他,於心何忍。但是他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這時,孫明狠聲道:"雖然我們是朋友,但身在江湖,敵人就是敵人!"說完,他袖子裏掉出一把匕首,猛地刺進盛運飛的心髒。

股憐盛運飛連叫聲都沒有發出來,糊裏糊塗死在自己最信任朋友的手下。他帶來的十個人早被人家層層圍住,數十支槍對準他們的腦袋,何誠嘴角一挑,對孫明道:"這次你立了頭功,如果計劃順利的話,你很快就會和我平起平坐了!"

孫明急忙道:"哪裏話,這都是靠何哥多栽培小弟的緣故。"何誠仰麵而笑,說道:"很好!聰明人我最喜歡!"

等洪耘上了三樓才發現,這裏哪有何誠的影子啊,他不傻,馬上明白過來,心中暗叫不好。急忙大聲喊道:"這是圈套,大家快撤!"撤!往哪裏撤,進來容易出去難。樓下至少有上百人拎刀往上殺,雙方在樓梯間短兵相接,馬上刀槍相對,展開血腥的火拚。白色的刀光在閃動,紅色的血液在流淌。百餘人擠在狹小的空間內根本沒有躲避的空間,一刀下去,總有血光閃現,相隨的是慘叫聲。這時人多的一方顯示出優勢,一人倒地,後麵上來數人補充他的位置。亂刀齊揮,洪耘帶來的屬於頓時有數人渾身是血條,他們的確是洪耘麾下的精英,作戰異常凶狠,雖然身中數刀,血流如柱,仍能掄刀砍向對方。一人肚子被數人刺中,上麵都是窟窿,紅白色的腸子流出體外。那人用手一捂,麵無懼色,揮手一刀砍在自己對麵那人的脖子,這一刀,將那人的脖子砍穿了一半,兩人同時摔倒。雙方都有不少人不支倒地,還沒等他們起身,雙方後麵的人已經踩著他們的身體繼續前衝,活活被踩死的人不知凡幾。

勾著兄弟們流淌出來的血,摔倒在地還在抽搐的身體,洪耘心如刀割,這些人和他出生入死,不知打過多少硬仗,可今天,卻死在人家的圈套中。他心中也說不出是悲哀還是狂怒,紅著雙眼,大吼一聲,拔槍打向對方。數發子彈一會工夫就打個精光,他將手中槍一扔,拔出藏刀,瘋了一般衝過去。洪耘不簡單,他的身手和他的外型成正比,一刀劈下,勢如千斤,擋者無不骨斷筋折,無人可與之爭鋒。見老大如此勇猛,下麵的兄弟更加瘋狂,一腔熱血沸騰到極點,對方一刀劈來不躲不閃,回手一刀砍向對方要害。這種不要命的打法令人心驚膽寒,何誠上百手下,退下去的沒有超過十人。

肝誠手下退敗,洪耘再一點人,自己的三十精英隻剩下六人,而且身上帶掛了彩。他心中一痛,眼淚差點掉出來,咬緊牙,大聲道:"兄弟們,和我殺出去,以後定找他何誠報仇!"話音剛落,樓下又衝上來百餘人,手中揮舞鋼刀,呼喊著,眼睛血紅,一各個如狼似虎。何誠大叫一聲:"殺!"他第一個衝了上去,麵對百人,勢氣仍不落下風。鋼刀一劃,瞬間衝在最前麵的兩人前胸被挑開,鮮血噴了洪耘一臉。黑紫色的臉膛加上點點血跡,甚是嚇人。

肝誠的手下有人認識他,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他是洪耘,老大說了,殺了他獎五十萬,升兩級!"一句話,讓原本心中膽卻人充滿了力量,讓膽大的人發瘋。上百人大呼小叫,奔洪耘湧過來。洪耘冷然一笑,豪言道:"不要命的就來吧!"手中鋼刀揮舞如飛,鋒芒四射,隻一會工夫,傷在他手中已有十餘人。

擱耘如同遠古時候的戰神,堵住樓梯,何誠手下雖有百人,卻無法上前一步。打到最後,洪耘的刀都卷刃了,想換把刀,可是對方不給這個機會。同時有五個人衝到他近前,同時揮刀向他身上招呼。洪耘大嗬一聲,邊用手中殘刀招架邊尋找機會,這時,五人又齊刀砍來,離他最近那人出刀稍慢,他哪會放過這機會。出手快如閃電,一把將那人咽喉抓住,往回一帶,四把刀同時砍在那人身上。洪耘瞬時將他的刀拿下,手臂一展,刀橫著劃出,四人胸前頓時開花。

半個小時後,樓梯間還能站著人沒有幾個,何誠的手下再次退敗,這回有二十多人回去。洪耘再點人,這回不用點了,身旁空無一人,三十得力助手沒有一個還能站起來的。他頹敗的坐在樓梯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握刀的手早變得麻木,由於脫力,抖個不停。坐下沒有一分鍾,何誠的手下又上來了,這回人數鋪天蓋地,也說不出是多少人。洪耘仰麵長歎一聲,心中不甘,自己滿腑大誌,頭腦過人,今天卻要死在人家的詭計下。自己一死不要緊,可洪門在南京的勢力定會遭到打擊,自己怎對得起老爺子,怎對得起北洪門。他又長歎一聲,顫巍巍的站起身,撕下一條衣服,將刀係在手上,喃喃道:"洪耘愧對老爺子,今日戰死,以表回報老爺子的知遇之恩。"

這時樓下走上來一人,頭上沒毛,溜光錚亮,正是何誠。他目光一掃樓梯間,裏麵真可謂是血流成河,血水滴答答向下流淌。地上到處都是殘肢斷臂,還有渾身是刀口子昏迷過去的人。剛一近來,血腥味道撲鼻,他拿出一條手帕擋在鼻前,看了看洪耘,咧最笑道:"洪兄還準備再戰嗎?"

擱耘雙眼噴火看向他,很想衝過去一刀砍下他那顆光頭。但他忍住沒有妄動,冷聲道:"我問你,現在盛運飛他身在何處?"

肝誠一笑,指了指天,沒有說話。洪耘明白他的意思,心中一痛,看來運飛已死,他並沒有出賣我。良久,他重振精神,大聲道:"何誠,叫你的手下上來吧,不要勸降我,那是對我的恥辱,如果你還是一個漢子的話!"

肝誠歎了口氣,道:"我們在南京鬥了多少年?"洪耘道:"四年。"何誠道:"四年時間不短啊,人生有幾個四年。"洪耘道:"四年的確不短。"何誠笑道:"其實我很佩服你這個人,有勇有謀,隻可以,我們不能做朋友。"洪耘道:"道不同,路也不同。今天我死不怪你,隻是怨恨我自己,貪功心切!"何誠道:"我很奇怪,你一直都是小心謹慎的人,為什麽這次卻……"

擱耘仰麵而笑,說道:"我遇到一個人,一個能讓我熱血沸騰的人。我敢和你打賭,以後的北洪門不會出五年,定能平滅南洪門。"他眼中帶著迷離,歎道:"他是有這個能力的人。"真想和你一起去打天下,真想能與你並肩而戰啊!

肝誠知道這時候的洪耘不會誇大其詞,心中一動,問道:"那個人是誰?"

振作起精神,洪耘麵露紅光,一彈刀身,'當'的發出一聲脆響,身上散發出逼人的氣勢,說道:"為什麽還不派人上來和我一戰呢!"

肝誠無奈,對手下揮揮手,下麵眾人早忍耐不住,一見老大的手勢,紛紛舉刀衝了過去。

擱耘本想用計殺死對方的分堂主,然後一鼓作氣將南洪門趕出南京,可是他卻被人家反算一道,他想的計謀被何誠用在他自己的身上。可歎,聰明如洪耘,最後也落個被人亂刀砍死的結果。

'天水'一戰,北洪門損兵折將,堂主洪耘,麾下得力助手盛運飛,雙雙陣亡。主事人一死,人心動亂,南京分堂亂成一糟。南洪門似乎早有準備,洪耘剛死,麾下數百人眾攻打北洪門分堂。北洪門畢竟是組織紀律都嚴明的幫會,幫眾自發奮起抵抗,無奈對方人數太多,而自己一方命令又不統一。打退敵人一潑,還沒有得到喘息的機會,第二波又到,剛剛拚命打退第二波,南洪門第三波人又到。一波接一波,連續不斷。北洪門打退敵人第三波之後實在無力再戰,隻好向後退敗,南京分堂也落入人家南洪門的手中。

也就這時,東心雷趕到,大致了解一下南京的情況,聽到分堂口失守的消息他沒感覺什麽,事情是人做的,失守也可以再奪回來!當他聽到洪耘中計陣亡時,心中震驚,洪耘這個人他很熟悉,老爺子常說他是本門中勇謀雙全的人才,東心雷和他認識不是兩三年,覺得這人的確象老爺子所說,可這回怎麽如此衝動,中了人家的詭計,他一死不足惜,卻引得自己一方連連潰敗,整個局麵都是被動挨打。洪耘手下告訴東心雷,洪哥雖然戰死,卻讓南洪門付出血腥的代價,死傷在百人往上。東心雷聽後長歎一聲,搖頭苦道:"就算南洪門千餘眾也比不上洪耘一人!"

(這就是衝動的懲罰!)

這時起,南北洪門之亂正式爆發,如同一個巨大的旋渦,將萬千人卷入其中,也決定著未來黑道的走勢。謝文東也是一頭紮進這旋渦內,但卻沒有害怕,有的隻是澎湃,隻是在享受,享受鬥誌鬥勇的那種心跳,那種能令他熱血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