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讓人給騙了為什麽還這麽開心?”最初和謝文東互笑的那個年輕人站起身,走過來問道,身旁的四個大漢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兩個。謝文東揉著肚子,歎道:“我這個人很聰明,第一次碰到能把我騙倒的人,你說這是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呢?”年輕人看了他良久,笑出聲道:“世界上敢說自己聰明的人不多,你是我遇見的第一個。但具我看來,真正聰明的人是不會主動說自己聰明的。”
謝文東歎道:“人有時候很奇怪,當你說假話時人們往往會相信,當你說真話是,人們往往把你當成傻子。”
年輕人柔聲道:“你不是傻子,如果你是傻子就不會給老板那一百快錢,而是無休止的和他爭論下去,哈哈。”
謝文東笑而不語。這時,原來坐在年輕人左右,後來又消失的兩個大漢從街道盡頭走了過來,一人手裏還提著一個人,正是騙了謝文東的那個中年人和青年,隻是臉上有傷。兩個大漢手裏提著人動作仍然敏捷,不一會就來到年輕人身旁,恭敬道:“天哥,這兩人被我們抓回來了。”年輕人點點頭,看向謝文東道:“小兄弟,騙你的二人就在這,你說怎麽處理他倆?”
謝文東心中一動,感激的笑了笑,搖頭道:“我說了,他倆是第一個能騙倒我的人,這足可以值得驕傲了,何必為難他倆,我希望你老兄將人放了吧。”年輕人背起手,低頭想了想,說道:“既然小兄弟都這麽說了,我這個旁人也沒什麽話。”說著,向大漢揮揮手,大漢答應一聲,抬腳踢向二人的屁股,喊道:“滾!”
看兩人發了瘋般落荒而逃,年輕人向謝文東伸手道:“我叫向問天,今天能和小兄弟認識很高興。”
向問天!謝文東眼睛神光一現,馬上又恢複了平靜,握住他的手笑嗬嗬道:“我也很高興能認識向兄,我叫謝文東。”
“哦?”向問天仰麵望天,狀似思索道:“我記得北洪門新上任的大哥好象就叫做謝文東吧?!”
“沒錯!”謝文東拖腮垂頭,似沉思道:“如果我沒有記錯,南洪門的掌門大哥就叫做向問天。”
“哈哈!”謝文東和向問天握手長笑。笑聲是如此的大,蓋過了街道繁華的喧囂。老天也不得不感歎人生的機緣是如此的巧合。向天行的四名保鏢心頭同是一震,沒有想到這青年就是北洪門的新任大哥謝文東,不自覺將手伸向腰間配槍。在不遠處還隱藏著一個人,早已把槍掏了出來,打開保險用衣服蓋住,槍筒直指向向問天的後心。這不是別人,正是跟在謝文東身後的東心雷。隻要有稍微對謝文東不利的情況,他都會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
危機洶湧,一觸即發,謝文東和向問天象是沒有感覺到,笑嗬嗬的從新打量對方。謝文東先開口道:“很久以前我就聽說南洪門有位了不起的英雄叫向問天,今天能見,真是出乎預料啊。”
向問天笑道:“別人說我是英雄我未必會在乎,隻有謝兄弟這麽說才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值得喝上三杯。”
謝文東又歎息道:“既然是英雄,又何必對一位老人暗下殺手呢?這豈是英雄的行徑?!”
向問天搖頭道:“愈加之罪,何患無詞。我做事雖不敢說光明磊落,但宵小的手段我也不肖去使用。其實正如你所說,當你說假話時人們都很容易相信,說真話時人們反倒會以為你在騙人。”
謝文東心有同感,笑道:“世態炎涼,正是如此。”向問天感歎道:“人世間的痛苦也在於此。”
謝文東一挑眉毛,嗬嗬大笑道:“他鄉遇知己,人生一大美事,值得喝上一杯。”
向問天搖頭道:“男人喝酒哪有論杯喝的?他鄉遇知己,這是天大的美事,值得喝上一箱!哈哈!”
謝文東和向問天真的喝了一箱。最後二人都有了六分酒意,向問天站起身,仰頭道:“明月幾時有?”謝文東喝了酒,接道:“把酒問青天。”向問天感歎道:“好久沒有喝得如此痛快了,真想和你做朋友啊!”
“是啊!”謝文東站起身,和他並肩而立,看著天上的圓月,歎道:“如果沒有洪門的話,我們或許真的可以……”他沒有把剩下的話說完。這是謝文東和向問天第一次見麵,性情相投的二人卻因為各自的使命,隻能站在生命的兩端。一端是生,一端是死。沒有辦法改變,至少他倆無力改變,這也許就是上天安排的宿命。
向天笑在四名手下的攙扶下搖晃離開,臨行時,說道:“希望我們還有這樣的機會還能再坐一起喝酒,有時候我真的很孤單,感覺天下之間竟沒有一個朋友。”
謝文東隻是淡然道:“你醉了!”其實他又何嚐沒有這樣的感覺。他的朋友隻有兩種,一是兄弟,二是可以利用的對象。真正可以稱得上,或者說能被謝文東看在眼裏的朋友卻沒有。那種可以談古論今,說天道地,心靈溝通的知己好友。
向天笑走了。謝文東剛站起身,忽覺得天地旋轉,又坐了下去,暗道看來自己真的醉了。這時東心雷來到他身旁將他扶起,謝文東朦朧著雙眼,一看是他,笑道:“你都看見了吧,我就知道,不管在哪你都會跟得上我。”
東心雷悶不做聲,好久才道:“你相信他說的話嗎?”謝文東先是一楞,轉念一想知道東心雷問的是老爺子遇襲事,忍不住歎道:“他或許是個可怕的對手,但絕對也是個可以信賴的敵人。因為他算得上是一位英雄。嗬嗬。”
第二天。緩緩升起的驕陽毫不吝嗇自己的光芒,無私的照射在大地每一個角落。謝文東卻心中琢磨著,太陽吝嗇一些該多好,陽光不要太早的照到自己的頭頂。唉!謝文東歎口氣,昨晚狂飲令他的頭隱隱做痛,無奈的坐起身,看見旁邊的桌子上放著熱騰騰的參茶,能如此細心的隻有看似粗魯的東心雷了。喝了一大口,謝文東感覺舒服了一些,揉著頭,回想起昨晚的情景,忍不住感歎,看來南洪門能一直與老爺子相抗衡,守住長江不讓分毫不是出於偶然,向問天確實有他過人之處。可暗殺老爺子的不是向問天又會是誰?誰有如此大的膽量敢招惹掌管整個北洪門的老爺子呢?謝文東實在想不出來。
洪門的勢力到底有多大,範圍有多廣,恐怕誰都說不清。全世界隻要有華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那一定少不了洪門。這次參加洪門峰會的各地老大有來自美國,加拿大,澳洲,法國,英國,日本,菲律賓,台灣,港澳等地數十人之眾。其中拿出任何一人都是跺一腳,整個地區顫三顫的角色。這些人聚到一起,規模可想而之。把他們聯係到一起的就是世界洪門聯合會,每年的峰會也是由這個組織舉辦,雖然其目標是全世界洪門大一統,可真正實施起來,無疑是東方夜談。希望是渺茫,但每年的會議可從未間斷,各地的老大也積極參加,最主要一點是與自身的利益密切相關。不知道各地洪門之間有多少生意是在峰會上談妥的,當然,老大們之間聯絡感情也是不可缺少的。現在幫會發展的趨勢也逐步走上國際化,國際間的合作也成為一個幫會是否能長足發展,是否強大的標誌。
聯合會把這次峰會舉辦地點定在南京最豪華的賓館金陵飯店,並且包下整個一層樓,出手之大方,令人乍舌。謝文東到賓館門前時汽車根本開不進去,隻好停到不遠處的停車場。一行十數人剛進入賓館,一個服務生模樣的人急忙跑上前道:“幾位可是姓洪!”服務生是聯合會特意安排的,都是閱人無數的老油條,一見這十幾人服裝整齊,十有八九是洪門的。
謝文東先是一楞,然後笑著點點頭,道:“沒錯,麻煩兄弟帶個路。”
服務生見謝文東如此客氣,心中頓生好感。要知道來參加大會的,哪個不是大人物,說起話來也是盛氣淩人,更他這樣和顏悅色,如此有禮的並不多見。服務生嗬嗬一笑道:“別客氣,請和我來吧。”說著,將謝文東等人領到電梯處,站到一旁將他們讓進電梯,然後說道:“第十層就是了。”謝文東點點頭,說聲謝謝。
電梯內,聶天行收起平時玩世不恭的樣子,正色道:“東哥,上去後不管見到任何人說話一定要小心,往往一句話就能改變其他大哥對我們的看法。聯合會已經把大陸南北洪門合並的事提上議程,拉攏各地大哥的支持對我們很重要。”
謝文東對洪門內部事毫無了解,點點頭記在心中。東心雷補充道:“南洪門一向和台灣勢力交好,而台灣勢力和日本勢力簡直親如一家。所以,不出意外的話,這兩股勢力會一致支持向文天。”
謝文東眉頭一皺,問道:“那有沒有和我們交好的勢力?”“有!”東心雷和聶天行異口同聲道,然後又相視一笑,後者道:“美國,澳洲和加拿大的老大與老爺子關係一直不錯,每逢過節雙方都會互贈禮物,他們也是長久支持我們的。但現在老爺子受傷住進醫院,能否繼續和他們保持良好關係就要看東哥你的了。”聶天行剛告一段落,東心雷有接道:“還有……”
“行了!”謝文東抬起手打住二人,翻著白眼道:“不要一次性給我灌輸太多的東西,我的腦袋要爆炸了。”東心雷小聲嘀咕著:“如果東哥昨晚不是和向問天喝酒,我也不會這樣擔心。”聶天行的耳朵有時異常靈敏,揚起雙眉,張大眼睛問道:“剛才你說什麽?昨晚東哥和誰去喝酒了?”東心雷急忙閉上大嘴巴,搖頭道:“我剛才什麽都沒說!”“不可能,我明明聽到……”謝文東回過頭,在他冰冷的目光下,二人這回很有默契的同時閉嘴。惹得任長風和沙木連連偷笑。看來世界上能鎮住這兩人的除老爺子外,現在又多了一個人。
“叮!”電梯停下,謝文東等人走了出來。有數名穿西裝的人守在走廊電梯旁,其中一人客氣道:“請出示請貼。”
謝文東一楞,他不知道有什麽請貼,轉頭看向東心雷。後者急忙從上衣口袋拿出一張紅底金麵的請貼遞了過去。那人接過看了看,點點頭道:“裏麵請。”說著,那人前麵帶路,走到一處雙開門的房間停下,伸手將門推開,謝文東覺得眼前一亮。
雖是白天,裏麵仍是燈火輝煌,五顏六色的掉燈散發著耀眼的光芒。這個房間更向是舞廳,麵積超過五百坪。中間一張大長桌,兩邊已經坐了不少人,或兩三交談,或閉目養神。帶路之人打開門後沉聲道:“北洪門新任掌門大哥謝文東到!”
裏麵眾人齊刷刷轉頭看向謝文東,每一道目光都象是能穿透人心一般,更象是一把刀子,在人身上劃過。謝文東毫不在乎,一臉微笑的走了進去。除東心雷和聶天行跟隨而入,其他人留在門外被請到旁邊的房間。一位五十多歲,有些禿頂的中年人哼了一聲,嘲笑道:“真不知道金鵬在搞什麽,找了這麽一個小孩來坐大哥,哈哈!”說完,把手放在旁邊的空椅子上,很明顯是不想讓謝文東坐他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