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四個人都停止了說話。無名和矮個中年人都有些身在衝突之外的感覺,弄不懂謝文東和張繁友到底是什麽關係,謝文東為什麽要幫他們說話。謝文東和張繁友,一個用刀一個用槍互指著對方,四目相對,火星四濺,誰都沒有退讓的打算。

空氣中的燥熱和天台上壓抑的氣氛完全融合,壓得人喘不上氣。謝文東慢慢眯起了眼睛,將停在張繁友喉嚨前的金刀又向前推了推,血順著刀身滑落到謝文東的手上,最後落在被太陽曬著滾熱的大理石瓷磚上。“你不要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你,在我出刀的時候我就沒有了估計。我可以殺你,但你卻不能殺我。”

感覺到喉嚨上的灼痛,看著滴落地麵的鮮血,張繁友的眼睛張大,握緊了槍道:“你可以試試,我不相信我的子彈比刀慢。”

“如果你用槍殺了我也脫不了幹係!”謝文東嘿笑一聲,靠近張繁友,用隻能他倆才聽得見的聲音道:“赤軍是我舉報的,誰會相信我和他們是一夥的。反倒是你,本來應帶手下上來反而卻一人獨來,並且用自己的配槍將我殺死,你說東方易會認為你是來抓赤軍的還是來幫赤軍的呢?”

“你,”張繁友掌心冒出冷汗,他一直都野心勃勃想要取代東方易的位置,後者也不是不明白,但是拿他沒辦法。一是張繁友在政治部的職位是中校,屬於高等官員,通過中央直接授命的,東方易真要對他做出任何實質性的處罰都要通過中央同意。二是張繁友一直都是很小心的人,在他身上很難找出把柄,這也是東方易忍他的主要原因。

張繁友嘴角有些抽搐,謝文東說的話擊中他的要害,如果自己在這種情況下殺了謝文東真的很難解釋,東方易更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這老狐狸會死咬自己不放。想到這,他不禁有些猶豫。謝文東看在眼中,如果放過這樣的機會那就不是謝文東了,他收起金刀,對指著自己的槍視而不見,笑道:“今天你沒有看見我,我也沒有看見你。我們兩個爭鬥下去隻會兩敗俱傷,你說不是嗎?”

張繁友畢竟不是一般人,也收起配槍,看著謝文東嘿嘿一笑,打個哈欠道:“這幾天太累了,我上樓隻是想休息一下。”

“聰明!”謝文東仰麵望向天空,道:“看來時間已經不早了,而且還沒有任何事發生,我們為什麽不下樓準備回家呢?”

“恩,有道理!”張繁友點頭道,說著真的準備往樓下走去。

謝文東轉頭對無名道:“無名兄,多日沒見甚是想念,請你吃頓便飯不知意下如何?”

無名不知道謝文東剛才對張繁友說了什麽,讓他瞬間變了個人似的,對謝文東,他也不得不重新衡量一下,同時也對他產生興趣,當下同意道:“正有此意!謝君和我想到一塊去了。”說著話,無名和矮個中年人向謝文東走了過來。

謝文東哈哈一笑:“兄弟的中國話越來越不錯了,過不了多久,你就算說自己是日本人恐怕也沒人會相信。”

矮個中年人不會中文,聽不懂謝文東和無名究竟在說些什麽,但看二人笑容滿麵,好象是一對老朋友在交談,高提的心也放了下來。謝文東一直也沒看他一眼,隻是笑眯眯的邊和無名說話邊跟在張繁友身後準備下天台。到了從天台上回到大廈內的小亭子處,這裏很狹窄,隻能一人單獨通過。張繁友不管身後的三人先大步走了進去,他臉上雖是帶笑,心中卻極其鬱悶,大好的升遷機會就被謝文東攪和了,暗暗記恨在心中。謝文東出於禮貌,站在一旁請無名先進,兩人客氣一番還是無名先走了進去,謝文東又含笑的看著矮個中年人,做出‘請’的手勢,後者心懷感謝的向他點點頭表示謝意。

正在他剛想走進去時,眼前出現一道耀眼的光芒。金燦燦的,光芒掩蓋住天地間的一切,象是世間萬物都被一層金沙所覆蓋,煞是好看。接著,他又看見了紅色,和一旁謝文東那張迷人的,沒有冷卻的笑臉。

“撲通!”矮個中年人象一坐小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他的喉嚨被劃開一道寸長的口子,鮮血噴射而出。倒在地麵,他的臉竟然是帶著笑的,因為在那一刹那他感覺自己看到人間最美的景色。

謝文東輕甩一下手中的金刀,一滴血珠滑落下來,從懷中拿出手帕將刀身擦拭幹淨,歎口氣道:“這,也許是你一生所表現的最大價值。”

聽見後麵聲音不對,無名回過頭,被眼前的狀況嚇了一跳,驚訝道:“謝君,你這是幹什麽?”

謝文東無奈的搖搖頭,無可奈何道:“真是不好意思,但我必須要給我的上級一個交代。你們的這次行動看似很隱蔽,很周密,其實不然,要不我怎麽會在這裏出現呢?!如果就這樣放你倆人走,不止是我,你和他都休想離開北京。我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希望你能理解。”

無名盯著謝文東良久,最後歎息道:“你在動手前至少和我商量一下,或許能找出別的對策。”

謝文東搖頭,一臉真誠道:“你也應該知道這個辦法是最簡單最直接的了,沒有個死人來頂著你能脫身嗎?我把你當作朋友才不想看你出事,才冒著這麽大的風險來這裏阻止你,才不惜和我的同僚翻臉,隻因為我把你當做朋友。”

聽了謝文東這番真摯的話,恐怕任何人都會被感動,無名是人,所以他心中充滿了無限感激,握住謝文東的手道:“謝謝你!我明白了!”

謝文東道:“別說了,時間不早,一會我的上司到了你不好脫身,現在趕快離開這裏是最主要的。你在鵬輝酒店等我,我一會去找你。現在還有些事情我要處理。”

“好的!”無名答應一聲,重複道:“我在鵬輝酒店等你!”說完,又悲傷的看了看倒在天台的戰友,割下他一縷頭發揣在懷中,跪地祈禱一番才匆匆下了樓。見他平安離開大廈後,謝文東才長出口氣。早已下了樓的張繁友走過來,有些奇怪道:“不是兩個人嗎,怎麽隻走了一個,另一個呢?”

謝文東笑道:“另一個在天台上,是我給你留著的。”

張繁友一楞,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謝文東笑道:“我這個人雖不敢說自己很講義氣,但別人對我的好處我不會忘。這次你幫了我的忙,我自然不會虧待你。那個人已經死了,是你殺的!”謝文東頓了頓,又嗬嗬笑道:“張中校英勇過人,單槍匹馬殺了正要行凶的恐怖分子,成功救下前來訪華的日首相,這天大的功勞是屬於你的,這就是我對你的回報。”

“什……什麽?”張繁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聲道:“你這話當真?”

“嗬嗬,我何時騙過人?!”

“好!好好!我張繁友交你這個朋友了!”話沒說完,已經火燒屁股般跑向電梯。謝文東又指一旁著被幾人挾製住的東心雷,大聲問道:“那我的這個朋友是不是也可以離開了?”

張繁友連看也沒看一眼,頭也沒回道:“那是當然。”說著,上了電梯。

謝文東哼笑一聲,他不在乎這什麽功勞,因為他也沒打算要在政治部內取得多大的發展,在這裏陷得越深就越難以脫身。將這功勞讓給張繁友不失為一好方法,既給東方易製作了一位好對手,以後夠他忙活一陣的,也讓張繁友對自己增加了好感,或許在什麽時候真能用得上這個人也不一定。同時也向東方易證實了自己情報的準確,赤軍這次行動計劃周密,如果沒有自己的情報恐怕真要搞出天大的新聞,到那時,負責國家安全的政治部就要全體遭殃了。

謝文東帶著東心雷走出大廈,伸個懶腰。東心雷不知道天台上發生的情況,隻是看見張繁友跟著謝文東上了電梯,以後的事就不知道了,問道:“東哥,你是怎麽搞定那個人的?”

“很簡單!”謝文東輕描淡寫道。“現在,我帶你去搞定無名。”

鵬輝酒店門前。謝文東到時一眼就看見正焦急等待的無名,大步走過去道:“我來得不算晚吧。”

“不晚!”無名看見謝文東後長出口氣,見他身後還跟一高大漢子,問道:“這是……?”

看來第一次見麵時他沒有注意老雷,謝文東道:“放心,我是的好朋友。”

三人走進賓館,點了幾樣酒菜,謝文東和東心雷早已肚子打鼓,大口吃起來。無名心情壓抑,不僅這次行動失敗,同來的戰友也犧牲,哪還有心情吃飯。謝文東見他這樣子,勸道:“我們中國有句俗話,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你就算再有什麽心事,還是添飽肚子在說吧。”說著,謝文東給他夾了幾樣菜。

無名不好拒絕,吃在口中真是食不知味,喝了一大口酒,問道:“謝君,我想知道你們是怎麽了解到我們這次行動的。”

謝文東心中暗笑,這也正是他想說的,沒想到無名倒是先問了,這樣更合自己心意,他歎口氣道:“我想你應該聽說過魂組吧,我不知道赤軍和它的關係,但我們的情報確實來自魂組,但是不清楚其動機。”

“是魂組?”無名將手中的酒杯重重砸在桌子上,怒聲道:“這消息真是魂組給你們的。”

謝文東平靜道:“這還有假嗎?我沒有必要冤枉魂組,更何況我們是朋友,我怎麽會騙你呢?!”

“是的。”無名點點頭,道:“對不起,我不應該不相信朋友!謝謝你,謝君,這次你不隻救了我,還告訴我這麽重要的消息,真不知道應該怎麽感謝你!”

謝文東舉杯道:“不用說感謝的話。希望我和你,我和赤軍都能成為好朋友!”

無名也舉起酒杯,道:“你是我的朋友,也就是赤軍的朋友,以後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一個電話,一張紙條,我都會隨叫隨到的,我幫不上忙,在我的背後還有整個赤軍。”

謝文東笑著和無名撞杯,心中對他的話卻不已為然,覺得無名誇大其詞,聽他的話就象他可以代表整個赤軍一樣!不過這次謝文東倒小看無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