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貴妻 047 石將軍起之碰撞(一)
皇上眯起了笑,深深望了石將軍一眼,既不肯定,也未否決,隻是笑道:“這事還不急。過幾天祭祖大典過後,朕要親立太子。”
立太子?
王項陽波瀾不驚地看向皇上,饒是知道皇上早有立太子的心,此時皇上提出,怕是朝堂又要卷起風雲了。
石將軍挑了挑眉,心中便有了計較。一旦立下太子,這皇後之位也是板上定釘。如此倒是甚好。大皇子也好,二皇子也罷,均是適合的太子人選。
幾乎是信心十足,石將軍似乎看到了自己身為國丈的將來。
皇上見下臣們都緊蹙眉頭深思了起來,他也由了他們去。命江前榮說了句退朝就前往永福宮。
今日陽光略顯暖黃,照耀在薄薄的雪色長亭上,看過去似乎鍍了一層彌霞。
念青幫著尉遲上了藥,心裏才稍微安了。她蹲了下來,抬頭望著眼前的男人。記得前世,自己因著全神貫注研究醫學,對男人的表白,她總是以忙為借口。然而,她心中自有一片淨土,那便是媽媽對父親的思念。
許是念青看得癡了,尉遲莞爾笑道:“蹲著作甚。”長手撫過她柔亮的發絲,輕輕扶起她,溫柔的嗓音如春風拂月。
“明日入宮去看看,還有幾天就兩個月了。”對於產檢這一塊,尉遲是毫不鬆懈。
念青自是清楚,這幾日劉冶是半步都出不了宮門,姐姐還有幾天就要出月子了,太醫們照料姐姐和慎兒都花了不少心力,更何況,聖母皇太後因宰相被抄家一事,突然病倒,太醫院可是忙得焦頭爛額了。
尉遲輕笑著說道:“怕是三皇子過了滿月,這太子之議就要上台麵了。”他說著把念青輕輕放下,輕柔地按著她有些發酸的腿。
念青貓唔了聲,享受性地閉上了眼。“相公,今年冬天比以往都要忙碌一些。三皇子滿月一過,皇上的萬壽節就要來了,可想好了送什麽?”
她想著昨日一早花將軍命人送來的血珊瑚,嘴角一抿。她可不想送珊瑚,環保的意識強烈植入腦海,她拿了那珊瑚,也隻是命人收藏起來。畢竟大錦流傳此東西為少數。
尉遲笑而不答。最好的禮物莫過於送上暗衛。他嘲諷笑了起來,開始梳理起念青柔軟的發絲。“丫頭,現在宰相沒落,石將軍雄心膨脹,他得了空定會先掃除眼中釘。首當其衝,安平侯府是他女兒的葬身之所。”
念青靜靜聽著,她知道,尉遲一存了與她思量之心,二是心中定早有計較。
果然,尉遲緩緩說道:“本來皇上未提立太子,他可能全心針對你我,隻不過此刻,他的心更多的怕是在兩位皇子身上。”
念青點了點頭,“三皇子剛剛出生還未滿月,皇上此時提出設太子,眾人的目光自然是落在大皇子二皇子身上。但也不可不防。想來姐姐已經知道了消息,這下定是警惕著呢。”
想著,念青轉了個身子,趴在了尉遲的腿上,感受到他的體溫源源不斷傳來,她蹭了蹭,眯起了笑。尉遲看她這一副乖巧的樣子,倒是任由她蹭東蹭西,低頭靜靜望著她。
“相公,我終於把宰相扳倒了。當初我那母親衝我說,隻要有宰相府一日,就沒有我們母女三人的安逸日子之時,我時時感覺胸口被人狠狠踩躪。我知自己庶女出生,母親當著眾人被鞭笞,姐姐被逼無奈入宮為妃,我們三人走的均是艱難之路。我曾以為,自己這一輩子若無人敢娶就孤獨一人到老。”
她頓了頓,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一雙略帶粗繭的手包住,溫暖的觸感從指間瞬間融化入心髒,她仰頭,笑著看向眼前這俊朗無塵的男子。他本可以選更好的,而不是她一個差點被嶽韌宣擄走的“妾”。她滿心感激,又心動萬分。
尉遲輕輕拍著她的背,心頭滋味難懂。許是他懂她的艱難之路,所以第一次見麵,那價值昂貴的療傷聖藥,他無一分不舍。
念青笑了笑,許是開心的,許是輕鬆的,“我把宰相扳倒了,再沒有人說,我的命運被別人拽地死死,幾乎毫無翻身之地。”
尉遲點頭,他就這般靜靜望著她,看她眨著濃密的剪影,看她笑靨如花地綻放梨渦。終究他把她輕輕擁住,往心口一壓。正欲說什麽之時,門外咚咚敲了起來。
“爺,夫人,二爺請你們去天一軒一趟呢。”說話的是恭媽媽。
尉遲眯起了眼,回道:“讓他們等等。”把一身裘袍往念青身上一批,他便開了門,芙兒清茶帶上銅盆,幫著念青梳洗一番。小詞命了三等仆人送上炭盆就開始搓起耳朵來了。
“夫人,這兩日冷得緊,這雪地也滑,可真要去天一軒?”芙兒問道。
念青點了點頭,與尉遲四目相望,兩人達成共識。宰相一落,跟隨宰相的尉遲風隨即就受到排擠。一切於尉遲風來說,似乎是回到了原點。
到了天一軒,裏頭格外安靜。灑掃婆子正打掃著,尉遲風攜著二奶奶迎了出來,兩人雖是笑著,但看兩人神色不濟,麵有戚戚然。
尉遲風冷眼掃了下尉遲的後背,那背上纏繞著一圈白素菱,看那傷口不淺。他握緊雙拳,他恨!他的官路本一片通達,就因那夜郎王,為何又與端木念青有關!他不動聲色將胸腔裏沸騰地幾乎噴薄而出的怒氣收了起來,笑看念青,“看嫂子也是命大的,遇到夜郎王也能安然無恙。”
尉遲燁輕輕一笑,“自是你嫂子有福氣,這福氣也不是誰都能有的。”從那一次夜郎王之禍後,他幾乎寸步不離看著她。
念青嗔笑,眼眸不經意一掃,看到一雙緊緊盯著自己的雙眼,那人迅速隱到柱子後,繞是看得不清楚,那纖細的嫋嫋婷婷的身影依舊落入她的腦海。
四人走了進去,尉遲風麵上的笑矜持不了多久,二奶奶似乎還想著什麽,氣氛沉寂了不少。
念青看了眼那柱子後的人,又停住了嘴,笑著說道:“這兩日老太君送了不少補品到我那,我想著一人吃不完,正準備送一些到尤姨娘這來呢。”
二奶奶一聽這話,麵色就素了下來。冷冷回道:“不用了!”
芙兒笑著看向念青,眼珠子一轉,便開口,“一直以為老太君最疼二奶奶,不怎麽待見夫人。今日方知是我等都想錯了。”
尉遲轉起太極球,那黑曜石般雙眼柔波一轉,嘴角勾了勾。
尉遲風和二奶奶聽這話不由得胡思亂想了起來。老人家從來圖的就是安享晚年,如今自己是不得勢了,娘自然把重心偏向二哥。
二奶奶握緊拳頭,她恨透了這府上的虛與委蛇,半晌,她重重呼出一口氣。拳頭也鬆了開來,不會太久的,她盯著念青,那雙眸子隻一眨,雙眼煥發出誌得意滿的笑。
雖是低著頭,念青卻是將二奶奶的動作看了個透徹,她挑了挑眉,對著一言不發的尉遲風說道:“小叔今日有何要事?”
尉遲風眯起眼,好一會兒才看向尉遲燁,“你我還是不是兄弟?”
瓷杯放下,隻輕輕一砰,卻聽得人一陣唏噓。繞是念青也有些驚訝地看向尉遲風,這話似乎根本不適合由他發問。她伸手握了握尉遲那因重重抓住扶手而青筋畢現的手。
“自然是。”尉遲回道。他仰頭舉起酒杯,猛地一口灌了進去。佳釀從他火焰般的唇下滑落,停留在微微吐出的喉結上。尉遲凝起眉頭盯著尉遲風,等著他說出下文。
“好一個兄弟!你對宰相下手的時候可有想過我?我一輩子汲汲營營,所圖為何?你不願幫我,我求宰相幫我,我好不容易順了,你又參進來一腳!”最後這一句,尉遲風幾乎是吼出來,震地芙兒等人都後退了一步。
尉遲燁靜靜地看著他,看著尉遲風歇斯底裏,看著尉遲風兩眼充血,他緩緩開口,“便為了此,我被人砍傷,你就不願來看我?”
尉遲風一噎,四目相對,他冷冷道:“你應得的!”
念青深吸一口氣,她壓在心底的暴脾氣頓時轟了上來,沒想到尉遲風已經恨到如斯之地。紅唇一啟,“聯絡夜郎王的人是你吧。”
尉遲風冷眼掃過去,嘴唇卻抿得死緊,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現在夜郎王已死,死無對證!
對上他冷漠的僥幸的眼神,念青笑出聲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做了便是做了,現在皇上在肅清宰相的爪牙,你說若我相公不顧及兄弟情義,你不過就是階下囚而已。”
二奶奶聽得一震,身子一晃,她跑到麵色頓變的尉遲風麵前,卻是歇斯底裏叫著,“出去,都給我滾!”本以為侯爺還顧念三分情義,幫著相公跟進一步,不想還挖出了這事。
尉遲卻是冷冷盯了眼二奶奶,那眼神如寒芒從劍鋒出,直逼得二奶奶打了個寒戰,生生低下頭才轉過頭來。
他轉頭看向尉遲風,嘴角勾起一抹嘲諷,回頭打橫抱起念青,就在他們以為侯爺轉身就邀走的時候,他的腳步一頓,低聲開口,“風,你要什麽你我二人心知肚明。明日,你就出府單過吧,我會派人幫你把東西收拾好。”
什麽?出府單過!
一時盛氣淩人的尉遲風渾身一僵,看著尉遲燁冷漠的背影,他的咆哮梗塞在喉嚨裏直到人走遠了,才重重一聲怒吼!
柱子後的人慢慢走了出來,望著安平侯夫婦的目光如劍。此時,她看著那怒火滔天的相公,竟是鄙夷地瞪了一眼。這才施施然上前,跪拜道:“相公,還請讓妾去一趟城西。人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為相公,妾願意一試。”
尤姨娘這話落地,尉遲風點了點頭,示意她走後,便對著二奶奶說道:“快去找你爹問問。”
二奶奶見尤姨娘一走,心下就是咯噔,這會兒便聽了尉遲風這話帶上柳絮就出門去了。
尉遲風尋思了會兒,舉步去了佳年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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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身體不好,感冒發燒反複,昨天沒趕上發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