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為你我所能做的事(三)

做研究據說好些東西是很重要的,嘔心瀝血啊食不知味什麽的我們就不說了,單說說這個名譽問題。UC 小說網:讀書人的聲譽很微妙。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焉。人不知而不慍那是自我安慰,人患無名才是人之常情。然而,若稱的是惡名而非賢名,不知道多少君子會衝冠怒發,可殺不可辱。

拿著一個好名聲,就好像穿著一件幹淨衣服,就算衣服不怎麽華美,登堂入室還欠缺點,但總不至於在公共場合被警察盯梢買根熱狗被小販鄙視。相對的,惡名就是衣服上有了泥汙,有了惡臭。穿著這樣的衣服,別說大雅之堂,就算是平常的旁門小戶也像防瘟疫一般避之唯恐不及。除非你的惡名足夠大足夠強,強到能讓人心甘情願將泔水味品味成新品的奇異香水。否則,留著一張好皮在道上混,還是比較有前途的。這也是很多惡人為何不明目張膽地腰口別刀,反而滿口仁義,選擇蔫壞兒的路線,或者,我們說得時尚一點,腹黑。

學術界也是如此,名聲如名片,是大家鑒定此人是否值得結交的重要參考依據之一。所以,蕭疏桐此次的論文參賽與否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落下一個抄襲的惡名,否則就真的不要混了。

所以,蕭疏桐此刻想揍人的衝動,群眾還是應該予以諒解的。

蕭疏桐終於真正體會到什麽叫有口難辯。在此,反麵教材在這裏啜泣得很悲涼,所以千萬不能學這樣丟三落四,連重要文件都可以隨手亂丟的小朋友。幼兒園阿姨講的話,有些還是蠻有道理的。

沒有人證,沒有物證,沒有柯南or老福,注定蕭疏桐要經曆一場悲壯的自衛戰。人民的紅客使者張程同誌甚至想出了盜入敵方內部,偷竊案發當日犯罪數據的光明想法,被他老板一板子拍死了——技術不可信性,證據來源的不可靠性。美人計或者金錢誘惑,均因人才的匱乏和資金的緊缺而腹死胎中。一群匪黨蹲牆角開會,人才和資金果然是當今時代的兩大主題。

遠在大洋彼岸,投靠資本主義綠卡的某同誌衝破時差的阻礙,毅然決然在半夜將身心憔悴的蕭同學挖起來,混合著鳥語和方言,表達了自己對此次竇娥事件的深刻感慨和認識——我靠!

蕭疏桐望天,科技為什麽就不能再落後一點呢?為什麽還有網絡和——跨洋電話這種東西……

上頭說,我們還要進行深入深刻的調查,回去好好配合。然後就是漫長的等待。

蘇徽在打包,錢教授問,“你幹什麽去?”

蘇徽道,“保住錢家最後一滴血脈,六月飛霜了。”

錢教授說,誰喝了那碗羊肚子湯?

蘇徽說,我還沒放藥呢,誰也沒喝。

蘇大醫生風風火火地衝了回來,手裏拽著砒霜,卻失望地被告知英雄無用武之地了。蕭疏桐的事情解決了。

誰?蘇徽咬牙。

蕭疏桐搖搖頭,我真不知道。一覺醒來就天朗氣清,包公遍地了,不要指望蕭疏桐可以研究出結論來。

不過真相總是要大白的,不久就有人出來邀功了。是誰?大概很多群眾都不大信任此同誌。但是夏鵠堅信英雄總是寂寞的。

蕭疏桐反正是很詫異。

夏鵠說,“我好歹也當了三年的學生會主席,我們那幾屆留校的那麽多,那些可都是欺上媚下(?)的人才,這點人脈我還是有的。再說,你以為我這幾年是白混的?救你救跟掐死一隻螞蟻似的。”

蕭疏桐心想,嗯,好像不是這樣用的吧,果然出國久了人話都不會說了。

夏鵠又道,“不過你可夠有麵子的。這次的負責人要賺死了,人情來了一撥又一撥的。好在他是我大學學弟師兄老婆的大舅子,捷足先登。”

夏鵠的表情就好像搶了頭籌似的,不過如果他的人物關係可以更簡單一點,蕭疏桐會更感謝他的。隻是,蕭疏桐不知道的是,夏鵠不是捷足先登,而是撿了大便宜。莊道衡和學院那裏都有人已經打理好了,他一上來,正巧趕上英雄救美的關鍵劇目。可見,每一個驚喜的背後都有無數默默無聞的幕後工作者。

好在夏鵠還有絲絲良心,好心提醒蕭疏桐,“想不想知道還有誰在幫你?”

蕭疏桐點頭。知恩才好圖報。

夏鵠說,“頭一個就是你們家那個老頭子。話說他怎麽還活著,大二掛我的中國史那叫一個慘烈,還揚言見我一次掛一次。直接拉我積點和獎學金,不然我早出國了。此仇不共戴天!”他的指關節吧嗒直響。

蕭疏桐吃驚,“不可能,老師在外地,肯定不知道。”

夏鵠鄙夷,“你以為你老師和你一樣?老狐狸一隻,你不讓他知道他就不知道嗎?不是他學院裏的那些老古董會那麽好說話?”

蕭疏桐愧疚心起。慚愧,為人子弟,堪分師憂。

“第二個嘛,好像是文物局的一個人物。不是什麽高層,但據說和莊道衡有私交。真難得,居然和兩大怪物都有交集。”

是……胡四。蕭疏桐歎氣,不安愈濃。

“第三個嘛,嗯,我不說你也知道,財主嘛,校長的座上賓。抹記錄可不僅僅是技術活啊。同學,順便免費告訴你,人脈很多都是銀子砸出來的。”

蕭疏桐點頭。

夏鵠眯眼看了他半天,說道,“不過,你好像是個意外。”

蕭疏桐抬頭看他。“謝謝你,真的,很謝謝。”

夏鵠微微一笑,“謝就不必了,我要的謝禮你未必償得起。”

一時無話。

“有的時候,”不知過了多久,夏鵠終於出聲打破了這難捱的沉默,“真不想就這麽一個人呆著。”

蕭疏桐將手伸進口袋,緊緊捏著那顆榛子。手心微微滲汗。

“你知道那種涼徹心扉的孤獨嗎?你知道那種曾經擁有過後的身心俱空嗎?你知道許諾過彼此不離不棄的誓言有多真嗎?”

蕭疏桐低頭將那杯冰涼的茶水一飲而盡。

秋日的街頭,風吹打小外套,笑聲銀鈴。是誰家的歌聲,將分手唱得聲嘶力竭?蕭疏桐等在空無一人的公交站牌下,數著還要幾站。

還要幾站,就可以下了?

夏鵠說,你是一個好人。

原來是這樣。

是好人,就會拾金不昧。而對蕭疏桐而言,悲哀的不是他要物歸原主,而是,他從未真正擁有。沒有擁有,才無權占有。

很多人都說蕭疏桐你也太狗S運了,逢凶化吉都快練成必殺技了。

蕭疏桐想問,如果我說我要的還要多,是不是就太貪心了。

沒有人攔他,蕭疏桐被直接請進了辦公室。秘書王小姐在Q聊中八卦,終於見到BOSS交代可以暢通無阻的神物本尊了。姐妹們好奇,誰啊誰啊。然後,辦公室裏傳出玻璃破碎的聲音。

MISS 王群裏大喊一聲,大八卦,有人砸場子啦!

呼啦啦,人頭無數。羅丹錯了,世界上不是缺乏發現的眼睛,而是發現的眼睛不是近視就是青光眼。

道謝的話很簡單。蕭疏桐拿出那顆榛子的時候也很平靜。他起身,有些不穩,桌子上的相框跌落,玻璃碎了一地。

他認得那張照片。MISS王和其他員工都曾猜測那張照片是BOSS最近迷上的意識流現代作品。隻有蕭疏桐知道,那隻不過是西安夕陽下,他們倆拉長的影子,在世界盡頭,交織在一起。

抱歉。蕭疏桐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至始至終,閔榛坐在椅子的陰影裏,沒有說一句話。

剛剛調入總部的實習生,人民的耳目,作者的禦用路人張立鵬同誌聽說有人來砸場子,特意跑到前線去打聽一線消息。要知道,總部的生活很枯燥啊。原本以為升遷可以帶來令人驚喜的變化,事實證明,驚倒是每天都會有那麽幾頓,喜完全就木有。

“小桐?”這回已經不是驚了,是竦!砸場子的是小桐?他,他,他敢和我們老大叫板?額滴神,從前怎麽沒有發現小桐這麽神勇?

張立鵬以膜拜的神情仰望小桐,正糾結著是勇敢地支持正義,和聖鬥士共同進退,還是堅決地擁護人民群眾,堅守在統一戰線上。突然抬頭發現小桐已經看到自己,正以始速度每小時五公裏,加速度a=0.05(請自行換算)的速度向自己走來。

哦,my lady GAGAGA!盟主,雖然我崇拜您,您也不用這麽光明正大明目張膽地表示對我的賞識和喜愛啊。你,別過來……不要過來啊!大老板正看著我呢!NO,是瞪著我!嗚嗚~~~~~

蕭疏桐一臉嚴肅,氣沉丹田,聲色洪亮,“張立鵬!”

張立鵬一個激靈,挺身立正,“到!”組織有什麽任務就說吧,我赴湯蹈火!

“從這裏怎麽坐公車回學校?”

我倒!

張立鵬成為人民公敵的願望徹底落空了。

從這裏怎麽坐公車回學校——這個問句已經成為了蕭疏桐人生中經典台詞之一(如有情節遺忘,請自行倒帶),已經發展到無論何時何地說出口都能做到臉不紅心不跳,一臉正色。

隻是此刻的小桐似乎還散發出幾分殺氣(?),讓張立鵬的小心肝撲通撲通的。

蕭疏桐將人肉GPS遣返了,靠著公交車窗發呆。接到一個陌生來電。

很意外,是李響。

李響說,你說的沒錯,我是時候該離開了,對自己好一點,也許有一天我就會明白了,其實我沒那麽愛他。

蕭疏桐問,你不會不甘心?

李響說,三個人的劇本,台詞太多,劇情太複雜,不適合我。我隻想演一出兩個人的電影,就算是啞劇也沒有關係。

蕭疏桐問,你已經知道了嗎?

李響沉默了很久,說,知道了,所以才放得開。

掛了電話,撥通了曹鈺。曹鈺說,正好,我的影展要開了,你過來吧。

籌備的場麵很火熱,曹鈺清空人員後,隻見牆頭掛滿了排排相框照片,白布蓋著,散發著神秘的氣息。

蕭疏桐說,“恭喜你,終於實現人生理想了。”

曹鈺苦笑,“如果我現在說,我發現其實這個理想早就被其他的理想替代了,即使實現了也不會有多麽高興,會不會很欠揍?”

蕭疏桐認真點頭,“會。”

曹鈺隻是笑。

蕭疏桐說,“也許我這麽說有點遲了,但是我還是想告訴你。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你說的話,想問一句,你真的確定自己是喜歡我的嗎?”

曹鈺一怔。

“也許你不是真正喜歡,或者說並未愛上。你說你喜歡,不過是因為我曾經出現在你美好回憶中的某個片段裏。你騙自己說那就是愛,那就是理想。結果,你放棄了現有,放棄了眼前,隻為撲向你心裏的那個回憶。回憶那麽美,那麽甜蜜,那麽割舍不下,你的記憶欺騙了你,將它美化。你看到的都是不切實際的美好。”

“小桐……”

“所以,”蕭疏桐看著他,又好像沒有在看他,“你不是愛上我,隻是愛上了回憶,愛上了一見鍾情這個念頭罷了。但你知不知道,珍惜眼前才是最真實的?你知不知道?”

他慢慢轉過頭,看向那些蒙著白布的相框。“隻是,為什麽,我覺得自己才像是第三者,才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開始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