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今天
蕭疏桐走了很久了,方錚馳依舊坐在長椅上沒有動。UC小說網:他此時的情緒不適合帶進那個溫暖的小窩,帶到那個傻傻的他身邊。人老了,果然就喜歡回憶,隻是回憶並非總是甜美的。
蕭疏桐的個性真的是太出乎意料了。當閔榛第一次正式通知自己要告別單身的時候,方錚馳嚇了一跳。怎麽會是蕭疏桐呢?
他不會討好,不會依賴,不會要求,實在不符合閔榛的口味。
他不夠強勢,不足以讓閔榛忘記夏鵠和那段陳年往事。
閔榛要的情人,是那種懂得和閔榛相處的人。閔榛本質上是一個大男子主義情節嚴重的重患。他希望能夠被人依靠,就像當初他和夏鵠在一起的時候一樣。盡管當時他們兩人都努力了,但很顯然閔榛總是有保護和照顧夏鵠的意識。有一種人,他們渴望從別人的需要中體現自己的價值。閔榛當然不能說是這種人,但是他卻將被需要看作是被愛的表現。所以當夏鵠說要一個人獨自去國外闖蕩的時候,閔榛才會一步都不退讓。
蕭疏桐顯然就不合格。他很直,很耿,心腸很好卻不夠有心計。不知道什麽是閔榛的底線,不知道什麽是閔榛的弱點,也不知道怎麽保護自己。他本能相信閔榛,這種相信卻沒有任何基礎。
他不合格。
不知道如何索要,不知道自己所求何物,就算不得真正知道愛情。與其讓他糊裏糊塗地以為愛上了,不如撕心裂肺明明白白看清楚。
在這條路上,總會有一個點,遇上難過的檻,過去了,天朗雲清;過不去,交叉路口,前程依舊,隻是人不在。
所謂,劫。
胖三兒走的時候天氣晴朗,方圓五百裏之內一朵雲都沒有。胖三兒心碎,不公平啊不公平!那些個豬腳來個生離死別,全世界就都狂風暴雨泥石流的。為嘛我個勞苦功高的路人甲要走,就八百裏之內連個雨點都見不著!
因內心極度不平衡,胖三兒決定一醉方休。隻不過這一次他沒醉,醉的是最不可能醉的蕭疏桐。
“桐啊,我知道你舍不得為夫,但也不用這麽借酒消愁麽。多好的酒就糟……呃,我是說你的身體哪受得了啊!”
蕭疏桐不省人事,自動忽視了胖三兒的哀鳴。
“小桐,你不讓我靠近,我怎麽抗你回去?哎呦,別打!”
蕭疏桐上演全武行版的貴妃醉酒。胖三兒沒辦法,隻好亦步亦趨地守著。蕭疏桐鬧了半天,突然安靜了下來,掏出手機,迷迷糊糊地按了一個號碼。
“喂,閔榛,你,你好嗎……”
胖三兒打心底鄙夷他,大半夜地給人打電話問好,平時還敢號稱自己千杯不醉?
“你喝酒了?”語氣不是很和善。
蕭疏桐鼻子酸,“因為我難過,你別罵我,我錯了……”
閔榛知道他醉了。這一句難過若是清醒時,斷不會從蕭疏桐的嘴裏說出來。
“你在哪兒?”閔榛溫柔地問道。
蕭疏桐720°巡視,“不知道。”
閔榛歎氣,“周圍有地標嗎?”
“嗯,有!”蕭疏桐說得含含糊糊,“有一根巨大的電線杆子!上麵有貼小廣告……”蕭疏桐湊近了想看看廣告上寫了什麽。
“……”
“喂,閔榛,”蕭疏桐撕下小廣告,“你說人丟了真的還能找回來嗎?”
“那要看丟了的那人想不想回去。”
蕭疏桐垂著頭,“行!我信你!”
閔榛說,“身邊有喘氣的沒有?”
蕭疏桐左右看看,將手機給了胖三兒。喘氣的胖三兒悲催地接過來,“喂,不管你是誰,趕緊過來接人吧,因為……小桐想力拔電線杆子!”
胖三兒丟了手機,一個漂亮的母雞撲食(胖三兒:母雞……),上前將小桐按了,八爪魚附身。魯智深沒學成,被驅車趕來的閔榛帶回衙門法辦了。
“喲,不簡單,家養的小貓居然醉酒!”夏鵠一臉好笑。
“你才HELLO KITTY呢!”閔榛將蕭疏桐放在沙發上。夏鵠來了之後,這就成了他的床。
好在蕭疏桐醉是醉,依舊乖得不行,除了嘴裏模模糊糊地念叨著什麽,基本沒有什麽殺傷力了。(胖三兒:因為他的殺傷力都在我身上用完了……)
閔榛伺候蕭疏桐舒舒服服洗漱好了,放回沙發。蕭疏桐一側頭,埋進被子裏直哄哄,看得夏鵠大笑,伸手摸摸,“好乖好乖!”
閔榛不樂意,“喂,你能不能別總用看寵物的眼光看他,君子動口不動手不動眼。”
夏鵠說,“看看又怎麽了?又不會少一塊肉!”
閔榛說,“看了是要收費的。”
夏鵠氣結,掏錢包,“多少?”
“一張床。”
“你要我把床讓出來?”夏鵠跳了起來。
閔榛理所當然地看著他,“我可以把沙發讓給你。”
“切,你不如把小桐讓給我,我保證不在床上欺負他。”
“夏鵠,你知道我在考慮什麽嗎?”閔榛認真地問道。
“在考慮要不要把我請出去?”夏鵠認真地答道。
閔榛點頭,“確切的說法是扔出去。”
“老大,你真狠。”
夏鵠乖乖地將床讓了出來,將沙發收拾得軟軟的,墊子三層又三層。閔榛在書房打地鋪,很簡單的一張席子一床被子。蕭疏桐無知無覺,被抱上了二樓,一個人獨占一張大床,睡得正香。
夏鵠看著下樓給小桐倒水的閔榛,非常不滿,“喂,我說你,房子那麽大又不是擺設,多買一張床會死啊?”
“會死。”閔榛言簡意賅。
夏鵠又好氣又好笑,“我看你是懶死的。這麽怕麻煩,居然敢自詡是享受第一人,說出去我都嫌丟人!還有你這些家具擺設,什麽時候換種樣子,也太沒創意了吧!”
“行,你一天給我48個小時,我保證把房子裏裏外外重新裝修一遍。”
夏鵠無語,半天,歎道,“你好歹悠著點,過勞死這種事情不是傳說啊老大。”
“葬禮上記得燒紙錢。”
夏鵠撇嘴,“真可憐,年紀輕輕就守寡,真可憐啊!”
閔榛不理會他,徑直上樓了。夏鵠關了燈,在一片漆黑中,悠悠點了一支煙。
夜色沉沉,誰在一聲歎息?
真相君,你為何總是長著一副路人甲的模樣?你為何總是形跡可疑,讓人不敢輕信?你為何總是……不穿衣服?
(真相君:你為何總是……脫線?)
蕭疏桐醒過來的時候,第一個感覺是自己穿越了。等了好久,沒見有丫頭撲上來淚眼婆娑地說公子or少爺or太子or X爺你醒了之類的,便知道自己不是穿越,而是離魂了。
這是閔榛的臥室,為何……如此花哨?
蕭疏桐撓頭。不對啊,閔榛的床單不是淺色的嗎,他家的牆壁也沒有這麽多的油畫……破布?而眼前的房間怎麽看怎麽像婚房和貧民窟的綜合體,豔俗的顏色配搭後現代的造型。蕭疏桐再撓頭,放棄思考。宿醉的後果就是頭很痛,非常痛,蕭疏桐順手將台子上的水杯打翻了。
呃,這塊地毯好像挺貴。
蕭疏桐裝作沒有看見,穿好衣服出了門。
客廳很安靜,瞥了一眼牆上的鍾,這個點閔榛應該早就去上班了。蕭疏桐正打算蹭到廚房找點吃的,沙發裏的一團物體突然動了動,嚇了他一大跳。不明物體之中逐漸形成了一個突起,一個毛茸茸的腦袋蹭了出來,繼而是一張模糊的臉。
蕭疏桐屏住呼吸。我果然還是穿越了……
“閉嘴!”夏鵠眯著眼衝著蕭疏桐威脅道。
“我什麽也沒說!”蕭疏桐委屈。
“你呼氣的聲音太大了。”說罷夏鵠縮進被子裏繼續睡了。
蕭疏桐捂著鼻子竄進了廚房。閔榛果然留好了早飯。不過隻有……一人份……
蕭疏桐正糾結著到底吃是不吃的時候,客廳裏傳來了電話鈴聲。下一秒夏鵠就掐了。繼續響……繼續掐……響……
“喂,閔榛,我告訴你,不要以為我不敢把他扔出去!”夏鵠咆哮。蕭疏桐立刻扔下剛送到嘴邊的麵包,還是不要吃的好……
“什麽?”客廳的咆哮繼續,“你不會自己回來拿啊!……你手下的人是擺設啊!……你知不知道我昨天睡的是沙發!你信不信我等會兒就從二樓把他扔下去!……沒睡好的人是我!睡沙發的人是我!怕吵的人也是我!你給我等著!”
世界安靜了……
蕭疏桐突然想起老媽以前經常說的一句話,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光看夏鵠的樣子,你不可能會想到他居然有這樣有前途的嗓門。
還沒來得及感慨薑還是老的辣,廚房被一個戾氣纏身的影子堵住了。蕭疏桐縮了縮脖子,做了個計算題,自己和清醒狀態下的夏鵠打一架,勝率80%;和被點啞穴的閔榛打一架,勝率70%;裝備齊全的閔榛和暴走狀態下的夏鵠打一架,勝率……自己和暴走狀態下的夏鵠打一架,勝率……
蕭疏桐有些頭暈,當機立斷把早餐拱手相讓了。血糖低的人真可怕……
夏鵠滿臉黑色,大手一揮,“你,上樓把閔榛的U盤和文件夾拿下來,然後送去他公司。”
蕭疏桐小心翼翼問,“盤在哪兒呢?”
夏鵠說,“閔榛能忘在家裏的,肯定不是最機密的東西,應該就鎖在他書房裏的保險櫃。”
蕭疏桐心說,鎖在保險櫃了那還不叫機密啊。“我不知道密碼。”
“你的生日6位數,將月日調換順序就是了。”
蕭疏桐奇怪,“你這麽知道的?”
“這是當初我設計的,我怎麽會不知道?”
“咦,”蕭疏桐更覺得奇怪,“你當初怎麽會知道我的生日?”
……
“笨死了,那時候的密碼當然是我的生日。”
“哦。”
蕭疏桐戀戀不舍放了早餐,咚咚咚上樓了。進了書房,找到了保險櫃。蕭疏桐抹了一把汗,心裏不知為什麽有點緊張,大概是基德怪盜這樣的電影看多了。他調好密碼,咯噔一聲,保險開了。拿好了東西,咚咚咚下樓了。
夏鵠還是裹著被單站在廚房裏,看見蕭疏桐,指了指已經涼掉的早餐說,“帶走。”
蕭疏桐說,“你不吃?”
“誰要吃這樣的早餐?我早上隻喝粥,回來給我帶,要XX路XX那家的。”夏鵠說罷,打著嗬欠上樓補覺去了。
蕭疏桐站在原地,不知道應不應該把人喊回來。他……不知道閔榛公司的地址。想了想,還是算了。很高興地將早餐卷了,然後嗨皮地出了門,嗨皮地從張立鵬那裏打聽到了地址,然後嗨皮地坐車出發了。
今天草兒香,花兒豔,太陽高空照,天氣真美好!
誰說的誰說的誰說的……我就是瓶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