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禦醫用一種很是特別的眼神看著王媽。
“嬤嬤難道知道自己的病情？”
王禦醫不解的問道。
“是，老婦的確知道自己所得之病。可是，老婦不希望皇後娘娘也知道，她知道了，會擔心不說，也是無濟於事的。還請禦醫替老婦謹守此秘密。”
王媽坐在禦醫監裏，然而，她背在背後的手，卻在偷偷的用那繡花針刺向自己的另外一隻手。這本是一件殘忍的事情，然而，對於她來說，卻是甘之如飴。
“嬤嬤的話，老朽不能答應，也不敢答應。皇後娘娘那邊，老朽自然得有個交代才是。然而，皇後娘娘拿了自己的金牌和藏書樓的鑰匙給老朽，不過也是為了讓老朽仔細的查嬤嬤的病情。還請嬤嬤相信，老朽和皇後娘娘都是希望嬤嬤能早日康複的。”
“好了，別在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既然你已經查到了藏書樓的頂層，自然對我的病情也是有一些了解的。如果你都知道我的病因，那又怎會不知道，我的病，已無藥可醫。現在的我，不過是等死而已。你又何必要人來無端的為了我擔心呢？”
說著說著，王媽就變得傷感了起來。然而，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傷感的人。越是近離開，就越是惆悵。她知道，她的日子，不長了。可是，她卻想要讓自己的有生之年，為葉幽然在多做一些事情。
“嬤嬤，還請你放心，老朽一定幫你想辦法。你千萬不要放棄，否則，皇後娘娘那裏，一定不會好過的。”
“你隻是一個禦醫，你做好你的醫生就足夠了。巫醫之事，不是你的事情，你最好別管。何況，老婦我自己知道自己的身子。你現在最要緊的不是擔心我的身體，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的好。”
王媽這無端的話，讓王禦醫有一些心虛。
“老朽不明白嬤嬤的話。”
“那這個呢？認識嗎？”
王媽從懷裏拿出了那支鐲子來，試問，王禦醫又怎會不認識呢！
他看在拿在王媽手裏的鐲子，頓時，臉上的顏色都變了。
“老朽不認識。”
然而，並不如王媽的願，王禦醫並沒有認那支手鐲。可是，他的眼神卻一直都沒有離開過。一直緊緊的盯著鐲子在看。
那是，曾經的美好的記憶。是已經逝去的一份痛楚，是一份無言的結局，是他不敢麵對的事實。
“禦醫的意思，是要老婦來提醒了？”
王媽的話，極具戲謔性的說道。
“老朽不認識這鐲子，又何來提醒之言？”
已經如王媽所料，王禦醫怎麽都不承認。
“那念雪呢？王禦醫可忍心？”
“你到底想怎麽樣？我尊你為皇後娘娘身邊的嬤嬤，你為何要為難老朽呢？平日裏，老朽待瑾熏宮的人，無不盡心盡責。嬤嬤的病，老朽亦是幾天幾夜都沒有合過眼的翻閱資料。為何你們就不放過我呢？”
王禦醫的臉，早已經沒了顏色。和外麵的夜幕一樣，透著微微的涼意，還黑著。
“我沒有多少時間了。你和念雪的事情，我不會告訴任何人，包括皇後。我死了之後，這便是永久的秘密。我還能答應你，將來，讓念雪和你，父女相認。”
王禦醫直直的看著王媽，他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在玩什麽花樣。可是，他卻無端的就相信了她所說的話。她能查出這樣驚人的秘密來，自然，對於他來說，是一種危險。這麽多年以來，他都暗地裏保念雪。現在，他同樣不希望念雪會受到什麽傷害。
“你沒有選擇的。你隻能選擇和我站到統一戰線來，畢竟，我不會要挾你，更不會逼你做出什麽違背良心和天理的事情。我要的，隻是讓念雪在多在宮裏呆上些日子。我的情況，你也是明白的，萬一有什麽不測，在走了念雪，皇後的身邊，就是連一個貼心的人都沒有了的。我疼愛她，就像你疼愛念雪是一樣的道理。”
王媽已經累了。她支撐了太久都沒有合過眼了。然而，針刺都已經快要對她來說，沒有一絲效果了。
“你想要我做什麽？”
“很簡單，你先和念雪相認。並且，我的病還是由你來料理。隻不過，你不能告訴皇後實情，隻能說，我的病正在慢慢的好轉。”
王媽努力的支撐著，使勁的張大了自己的眼睛，盡量不然她閉上。可是，她的腦子，卻在不斷的出現瞌睡種種狀態。
“和念雪相認，這道不是什麽難事。可是，要老朽隱瞞嬤嬤你的病，這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嬤嬤你每日嗜睡那麽長時間，這就證明，你的病情並不像老朽所說的那麽簡單。然而，皇後娘娘也是會看的出來的。”
“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若是你想要認念雪的話，你就幫我把這個方子給配齊了。”
說著，王媽遞給王禦醫了一張寫好了的方子。這是她自己開的，不過，這裏麵有幾味藥草，卻是她找不到的。然而，就算是自己來禦醫監盜取的話，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若是被盜，立即就會被發現，到時候，就又會惹出驚天動地的大事來。這會，正好借著這個巧，讓王禦醫去為自己配。
王禦醫接過王媽遞過去的藥方，才發覺，這方子開的是有多妙。
“如此妙方，不知為何人所開？老朽竟然都沒有想到，這的確能抑製嬤嬤的嗜睡。可是。。。”
剛剛，這王禦醫還在讚歎手上的方子為妙方，這會，又開始說可是了。
“沒什麽可是的，本就是將死之人，這點毒，算不了什麽的。”
原來，這方子，既能治病，也能害人的。然而，王媽既然能拿得出這樣的方子，又怎麽會不知道這方子到底應該怎麽用呢！
“這手鐲，我留給你，該怎麽去跟你自己的女兒相認，你自己看著辦吧！我希望的，不過是讓念雪姑娘能在宮裏多伺候皇後娘娘幾年。隻不過，皇後太執拗，非要放她出宮去。”
“老朽明白，即使是皇後娘娘恩典，放她離去。這也是有違宮規的，最終，怕是沒有好結局的還是她自己。”
說話間，王媽已經走了出去。
好不容易，支撐著到回到了瑾熏宮裏。王媽還來不及換下身上的衣服，就直直的倒在了床上。之後，便是呼呼大睡了起來。這一覺，也不知道會睡到什麽時候。整整堅持了一個下午和一個晚上。
早晨，宮女進門，看見王媽就那樣躺在床上，身上還穿著那般奇怪的衣服。頓時覺得驚訝無比。去了葉幽然那邊稟報。
“啟稟皇後娘娘，嬤嬤不知怎麽著，身著怪異裝，怎麽叫都叫不醒。”
小宮女著實有些急了。
“本宮這就去看看。到底是怎麽了？給你們嚇成這樣子。”
葉幽然前邊走著，後邊的宮女一個個的就跟了上來。葉幽然的心裏，自然是知道王媽是去做什麽了。可是，她卻是十分的擔心王媽的身體。
“嬤嬤。。。嬤嬤”
葉幽然隻聽見屋裏的宮女還在叫著王媽。
“別叫了，全都下去吧！”
“啟稟皇後娘娘，王禦醫過來了。”
“請。”
“是。”
葉幽然坐在王媽的身邊，看著她一身黑衣。雖然和她的夜行衣不大相似，卻也有著幾分夜行衣的味道。就光看著這個，葉幽然就能猜出，昨兒晚上，王媽又受了累了。
“微臣參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金安。”
“起來吧！可是有了什麽消息了？”
昨兒，王禦醫還在她的麵前那般的說道，按理來說，王禦醫是有了一定的頭緒的。如果，再是什麽都找不出來的話，她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上次，王禦醫把王媽的病，說的那麽的嚴重，也不知道能不能有什麽好轉。
“回皇後娘娘的話，微臣確實已經找到了一些眉目。已經重新開了方，配了藥。之前的藥，大可以不必在吃了，以後，隻服用這個藥就好了。”
“這麽說，嬤嬤的病，是有的治了？”
葉幽然那喜出望外的樣子，的確是讓王禦醫無法將她於昨晚上的王媽聯係在一起。那該是怎樣的愛，才讓這主仆，這般的情深呢！
“是的。請皇後娘娘放心，這藥服下之後，嬤嬤一天天的就會好起來了。”
葉幽然管不了其它的，隻聽見王媽能好起來，就覺得比什麽都重要了。至於是怎麽個治法，她也是管不了那麽多的了。隻要能好起來，就比什麽都強。
“來人，還不快去煎藥。”
“是，皇後娘娘。”
剛剛，才把人都趕了出去，這會，就立馬就又全都給請了回來。正把王媽扶起來的時候，王禦醫就看見了王媽手上的那些傷痕。一個個的紅點，然而，他卻知道這些都是怎麽來的。除了用針刺，別的也沒有什麽東西，能這般的傷人了。
“把這個留給嬤嬤。”
王禦醫又從一邊的藥箱裏拿出來一個小瓶，放在旁邊的桌子上。裏麵是專門治療王媽手上的刺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