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內立刻如黑夜一般的寂靜,每個人都在自己的心中尋思著接下來自己應該怎麽辦。這個時候如果滇榮王和策鸞王的兵馬真的衝進了宮中,那我們這些人就都沒有好下場了。
“皇上,老臣願意親自帶兵去擊退滇榮王和策鸞王的叛軍!”說話的是沈開山沈都統,手握十萬兵權,也是朝廷中一位非常重要的武將。
沈都統同時也是當今太後娘娘的親弟弟、永廷的親舅舅、皇香妃沈芸櫻的親爹。
“舅舅,如今滇榮王和策鸞王兵馬眾多,憑你手中的十萬兵馬豈不是雞蛋碰石頭?”永廷有些擔心的說道,畢竟沈開山也是永廷的親舅舅,怎麽說也都是一家人。
“皇上,這個時候如果考慮這麽多的話,那麽一會滇榮王和策鸞王的叛軍衝進皇宮就真的來不及了!”沈開山說著單腿跪在了地上,朗聲說道:“老臣願意以死報效朝廷,望皇上成全!”
永廷有些為之動容,眼中有些不忍,但是此時已經到了非常時期,目前朝中可以用的武將也隻有沈開山了。
永廷在房有財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從龍椅上走了下來,將沈開山扶起。
“舅舅,朕替我大梁千千萬萬的百姓感謝你。舅舅你此次一去危險重重,你還有什麽未了的心願嗎?朕一定答應舅舅。”永廷說著,低聲咳嗽了幾聲。
沈開山十分的感激永廷,恭著身子想了一會,開口說道:“老臣別無所求,隻是老臣最疼愛的就是這個女兒芸櫻,希望皇上以後可以好好的待她,也好好的待老臣的外孫。”
永廷看了看沈開山又看了看一旁眼圈紅紅的皇香妃沈芸櫻和三皇子至真,拍著沈開山的肩膀說道:“舅舅你放心,如果舅舅此次真的可以平定叛亂,那麽朕就立刻封芸櫻為後,立至真為太子。”
沈開山聽後十分的高興,立刻跪下來謝恩,最後才依依不舍的與自己的女兒告別,場麵極其的感人。
養心殿內所有的文武大臣此刻也把沈開山沈都統看作是唯一的希望,平日裏與沈都統關係不好的一些文職大臣也紛紛起身與沈都統告別,沈都統一下子成為了梁宮內的救世主。
沈都統從後門出宮調動兵馬去了,養心殿內的眾人便焦急的等待著宮外交戰的消息。
我靜靜的坐在椅子上不動聲色的觀察著養心殿內的所有人,我看見所有的文武百官都是一副擔心的麵容,甚至永廷和太後娘娘也是一臉的擔憂,因為今天是一個非常關鍵的日子,大梁會不會改朝換代就看今天了。
我朝著皇香妃沈芸櫻的臉上看過去,我看見她一臉平靜的坐在那裏,臉上絲毫都沒有擔心自己父親的意思。我頓時便明白了,看來今天的這場仗,沈開山沈都統是贏定了。
我心裏也平靜了下來,既然已經知道了結果,我自然就不擔心了。隻是苦了這養心殿的文武大臣們,一把年紀了都還如此的擔驚受怕著。
我見永廷的太後娘娘神色凝重、心神不寧的樣子,我便輕輕的退出了養心殿,我估計這個時候也沒有人會留意到我。
後宮內依然是一片平靜,跟宮門之外兩軍對壘的緊張場麵形成鮮明的對比。雖然我並沒有看見宮外此事的情形,但是畢竟我也曾經隨永廷出宮過的,也是經曆過戰爭場麵的。
回到了玉芙宮,我發覺宮內的所有人都是麵色緊張,看樣子他們也已經收到了消息。
“娘娘,你剛從養心殿回來,聽見什麽消息沒?”惠如見我回宮,神秘兮兮的將我拉進了房間內,緊閉房門。
“惠如,你怎麽了?怎麽緊張兮兮的?”我坐下來,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自顧的喝了起來。
“娘娘你這個時候還有心情喝茶?你不知道宮外打起來了嗎?”惠如有些緊張的說道,然後在我的耳邊小聲說:“娘娘,宮中值錢的東西奴婢都已經收拾好了,待會滇榮王和策鸞王的兵馬進入後宮的時候,咱們就趁亂逃走!”
我也是第一次看見惠如如此緊張,平日裏就算是火燒到房子了都不見她緊張一回,我便笑了起來。
惠如有些不樂意的看著我,皺了皺眉說道:“娘娘,這都什麽時候你還笑得出來?滇榮王和策鸞王的兵馬要是真的攻入了後宮,咱們就必須要逃了,你就別指望皇上可以來救你了。”
我仍然是笑著,笑得肚子都有些疼了。
“本宮本來也沒有指望誰會來救我們啊!”
我看見惠如一臉摸不著頭腦的樣子,便決定不再逗她了,於是我招呼惠如坐了下來,為她倒了一杯茶,說道:“惠如先喝點茶,如果本宮告訴你這場仗是不會打起來的,你信嗎?”
惠如有些大驚失色,不過很快便平靜了下來,她眯著眼睛深深的看著我,半天才說道:“娘娘此話怎講?”
我笑了笑說道:“因為沈都統已經帶兵去平定叛亂了。”
惠如低聲說道:“奴婢不是很明白。”
“是啊,別說惠如你了,本宮也是好不容易才弄明白的。”我又喝了一口茶,方才笑著說道:“這沈都統是沈芸櫻的父親,他如果此次平定了叛軍就是立下了大功勞,那麽你猜皇上會賞他什麽?”
惠如看了看我,仿佛有些明白似的點了點頭,說道:“奴婢好像懂了一些。”
我點著頭繼續說道:“賞賜金銀珠寶嗎?不,沈都統是太後娘娘的親弟弟,皇上的親舅舅,這大梁的財富早就已經是他們家的,他是不缺這些東西的。”
“那麽就是賞賜沈都統的女兒沈芸櫻成為皇後了?”惠如突然說道。
“聰明!”我笑著看向了惠如。
“奴婢完全明白了,那麽今天的叛亂實際上就是演戲給皇上看的?”惠如驚訝的問道。
“沒錯,隻是本宮也沒有想到,這沈都統竟然已經跟滇榮王和策鸞王勾結上了。這下子沈芸櫻的實力就真的大了許多,已經不是咱們可以對付的了。”我說著,心中有些沉了一沉,看來我注定是爭不過沈芸櫻的。
“沈都統是太後娘娘的親弟弟,那麽太後娘娘也是跟他們勾結在一起嗎?”惠如問道。
“太後娘娘應該不知道此事,畢竟永廷才是太後娘娘的親兒子,太後娘娘沒有必要幫助外人來謀害自己的親兒子。”我想了想,繼續說道:“這件事情很是複雜,永廷的身體還總是不好,如果永廷真的有了什麽三長兩短,這皇位最後還得落在滇榮王的手中。”
“哦?怎麽會呢?那樣沈都統怎麽會同意呢?”惠如有些不明白了。
“如果本宮沒有猜錯的話,沈芸櫻已經跟滇榮王和策鸞王達成了共同協議。沈芸櫻的目的是皇後之位和太子之位,而滇榮王和策鸞王要的是權利,大梁真正的權利。待他們的陰謀得逞之後,永廷過世以後,至真就是大梁的下一代君王,那麽滇榮王和策鸞王肯定就是攝政王,這樣他們雙方便是各取所需,兩全其美。”說完,我自己心中都覺得有些恐懼,如果事情的發展真的跟我說的是一樣的,那麽這以後的大梁就太危險了,恐怕到時候沈芸櫻第一個不會放過的就是我。
“娘娘,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麽皇上和太後娘娘豈不是很危險?你為什麽沒有去通知他們一聲呢?”惠如有些擔心的問道。
我搖了搖頭,說道:“且不說這些都是本宮的猜測,就算是本宮真的掌握了證據也是不可以對皇上和太後娘娘說的。以皇上目前的身體狀況根本就受不了刺激,而太後娘娘畢竟是沈開山的親姐姐,人家才是一家人。我去與太後娘娘說也隻會弄巧成拙,最後隻會打草驚蛇,成為了沈芸櫻登上皇後之位第一個要對付的人。”
惠如聽了我說的話之後也發覺確實是這麽回事,她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說道:“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
“也隻能靜觀其變了,凡事都有變數,沒有成為事實之前誰都不知道最後的結果會是怎樣。現在本宮隻能希望老天有眼,可以幫助大梁走出這場難關了。”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我與惠如正在房間內私語的時候,門外就傳來了一個小太監的聲音。
“啟稟怡妃娘娘,沈都統已經平定了叛軍,現在雙方已經達成了協議,滇榮王和策鸞王也表示隻要皇上既往不咎便就此撤軍,以後互不侵犯。皇上已經與滇榮王談好了,現在宮外的危機已經解除。皇上怕娘娘擔心,特別差遣奴才過來跟娘娘回話!”
我看了一眼惠如,然後對著門外的小太監說道:“本宮已經知道了,麻煩公公替本宮謝過皇上!”
我和惠如聽見了小太監遠去的腳步聲,都鬆了一口氣。
“果然!”惠如說道。
“是啊,果然跟本宮預計的一樣,不管怎麽說這場叛亂總算是解除了,皇上也該安心了。”
惠如神色依然很是凝重,說道:“皇上的危機是解除了,可是咱們的危機該開始了。”
我淡淡的笑了起來,是啊,惠如說的沒錯,這沈芸櫻當上皇後之後第一個要對付的肯定就是我。這點我早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目前也隻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隻希望她可以隻對付我一個人就行了,千萬不要連累其他人才好,尤其是不要連累我的幾個孩子。
禦慶二十九年,十月二十八日,沈芸櫻正式登上了皇後的寶座,也順利成為了大梁後宮中母儀天下的一宮之主,而她的兒子三皇子至真也順利的封為太子。
同年,我被晉封為了尊一品皇芸妃,成為了繼皇後娘娘沈芸櫻之下後宮中位份最高的女人。
我與沈芸櫻之間的鬥爭由此也拉開了一頁新的篇章。
我與沈芸櫻雙雙得到冊封之後的第一個年關,沈芸櫻決定好好的歡慶一番,便要在後宮中大擺筵席
加上永廷的身體遲遲不見好,所以這次的年關便要搞得更加的熱鬧了。據說皇後娘娘沈芸櫻還特別請來了全國最有名的雜藝社,會在除夕當晚表演一些功夫絕技,為宴會助興!
沈芸櫻當上皇後之後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從前的驕縱蠻橫全都沒有了,而是突然變成了一個謙和有禮的人。
也許是沈芸櫻覺得自己如今的身份不同了,或許她變成這樣是有著什麽樣的目的,總之我並不理會,至是依然會十分的警覺提防。
沈芸櫻將今年的除夕之夜宴席上麵的菜肴交給我負責,其他的一些事情便由她自己親自掌管。這樣也很好,畢竟我曾經協助過梅儀舉行過幾次宴會,在這方麵還是有一定經驗的,總比讓我負責一些不擅長的事情要強上許多。
轉眼間,已經到了除夕這天,我也在銀宵殿內進行最後一次的檢查工作。
一般都是檢查碟子碗筷都是否擺放整齊?有沒有缺少或者有瑕疵的?預留的座位是不是按著後宮中所有的妃嬪小主們的人數準備的?總之各種看上去簡單,辦起來十分複雜的瑣事都要一一的檢查一遍才可以。
“這些盤子上麵有些汙垢,快去找人擦幹淨!”我一邊檢查著餐具,一邊對著隨行的小宮女們吩咐著。
“是,娘娘,奴婢立刻去辦!”小宮女忙點著頭說道。
“還有那邊的坐墊太薄了,換些厚的來,這天冷地涼的,這樣薄的墊子怎麽可以?”
“娘娘,可是那些墊子是皇後娘娘安排的……”小宮女話隻說了一半,後麵的話卻不敢說下去了。
“怎麽?你還擔心皇後娘娘責怪本宮嗎?”我問道。
“奴婢不敢,隻是……”小宮女嚇得臉色煞白。
“本宮自然不會責怪皇芸妃娘娘了!”
這時候,一個有些尖銳的女人聲音在我們的身後響起,我一回頭看見是皇後娘娘,立刻上前給皇後娘娘沈芸櫻行禮。
“臣妾參見皇後娘娘!”我低聲說道。
“皇芸妃娘娘不必多禮!”沈芸櫻上前將我扶起,笑著說道:“這些日子真是辛苦皇芸妃娘娘了。”
沈芸櫻說完,看了看那幾個被我指出有問題的坐墊,又對著那個小宮女說道“皇芸妃娘娘曾經協助過前皇後,對這些事情比本宮有經驗,就按著皇芸妃娘娘的意思辦!”
“是,皇後娘娘!”小宮女立刻恭敬的退了下去。
“臣妾隻是覺得地比較涼,所以才會讓他們換些比較厚的坐墊,畢竟咱們後宮中都是女人,受涼了總歸是不好的。”我笑著對著沈芸櫻說道。
“是啊,還是皇芸妃娘娘想得周到,要不是皇芸妃娘娘及時提醒,本宮還真是做錯事了。”沈芸櫻絲毫沒有嫌我多事的意思,反而很是感激的看著我。
這讓我心中一陣迷茫,這沈芸櫻是真的改性了還是故意演戲給我看,真的讓我看不出真假。
“對了,本宮今天請來了全國最好的雜藝社,聽說這個雜藝社最擅長的就是馴獸,不知道皇芸妃娘娘可喜歡?”沈芸櫻輕輕的挽著我手,與我一同漫步著。
雖然被沈芸櫻這樣的挽著很是別扭,但是畢竟她是皇後娘娘,我就算是不願意也不可以說出來。
我便這樣陪著沈芸櫻在銀宵殿內走著。
“臣妾從小看過幾次民間的雜藝社馴獸,覺得很新鮮很刺激呢,不過後來進宮了就再也沒有見過了。”我溫聲答道。
“是嗎?皇芸妃娘娘進宮也有十多年了吧?”沈芸櫻突然停住了腳步,笑著看著我。
不明白為什麽沈芸櫻會突然問我這件事,便點了點頭說道:“是啊,已經快十五年了,臣妾入宮的時候隻有十三歲!”
“十三歲?十三歲還隻是個孩子呢!本宮十三歲的時候還在父母的懷中撒嬌呢!”沈芸櫻仿佛回憶起了許多往事。
我笑了笑,說道:“臣妾家中很窮,所以不得已才將臣妾送入宮中為婢,沒想到這一晃就已經十五年過去了。”
沈芸櫻看著我,淡淡的笑著說道:“咱們兩個是同年的吧?你的生辰是幾月?”
“九月。”我答道。
“本宮的生辰是三月,這麽說本宮比皇芸妃娘娘整整大了六個月呢,看來以後皇芸妃娘娘要稱呼本宮為姐姐了。”沈芸櫻說完,便自顧的往前麵走去。
我有些愣了愣,總覺得沈芸櫻的言語行為有些奇怪,但是又說不上來哪裏奇怪。
我看見幾個人走到了沈芸櫻的身前跪下請安,從這幾人的穿著上看應該不是宮中的人,應該就是沈芸櫻從宮外請來的雜藝社的人。
我看見沈芸櫻與那幾名雜藝社的人細細的交談了幾句,好像跟那幾名雜藝社的人很熟悉的樣子,這更讓我感到很是奇怪,高高在上的後宮之主怎麽會跟幾個江湖雜耍之人認識呢?
我正尋思著,沈芸櫻突然朝著我招手道:“皇芸妃妹妹,不如陪本宮去廚房看看今晚的菜肴準備的如何了?本宮對今晚的菜單很是期待呢!”
“是,娘娘!臣妾樂意奉陪!”我笑著點了點頭,快走兩步跟在了沈芸櫻的身旁,與沈芸櫻手挽著手朝著禦膳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