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騖也跟著坐直了身子,右手撚著自己那不怎麽多的胡須,眨著眼睛說道:“恐怕兩者都有,但是,正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前者應該也隻是個幌子,後者才是最終目的。”
“那如果你是我,你會如何做?”
“這?”
陽騖沒想到慕容恪會這麽說,一時間便有些猶豫了起來,按照常理來說,呂護來投誠應該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因為他為了表達自己的誠意肯定會獻上對燕軍來說至關重要的東西,很有可能就是攻城之策,然後他就算是為燕軍攻下魯口立下了大功,當然也會提出自己相應的條件。
不過這些條件總也跑不出保命升官之說,倒也不足掛齒,反倒是另外一種可能,讓他們不得不防,那就是……詐降。
雖然說敢用詐降之計的人並不多,也不是沒有,而且這個呂護畢竟有個忠臣良將的名聲在外,誰也說不準他是真的反骨想要背叛王午,還是想要來個反間計,讓燕軍陷入危險之境。
更何況,魯口城內還有一個洛姬,此女雖然隻有十五歲,卻有治國之能,王午能有今天幾乎全都是仰仗著她的扶植,有她在此坐鎮,又豈會容那呂護出城判主?
“玄恭,此事恐怕有詐,那洛姬可不是等閑女人............”
陽騖後麵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帥椅上端坐的慕容恪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然後對著帳外吩咐道:“傳。”
慕容恪說完這句話後,又看向了陽騖,將眉毛舒展開來說道:“魯口恐怕已經變天了。”
“.........你是說.............”
陽騖聞言不禁愕然,右手不自覺的抓攏了自己胡須,仿佛喃喃自語一般說出了三個字後又突然閉上了嘴,而此時帳簾被從外側掀開,呂護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幹脆利落的撩袍跪倒。
“呂護參見慕容元帥。末將此番拜訪原因有二,一來是替我家主上求親,我家主上願意將安平公主許配給慕容元帥為妾,以此表達與燕國永修盟好之意。”
呂護開門見山的說出了這令陽騖極為吃驚的第一個點,偷眼向上觀望,見慕容恪依舊泰然自若,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不禁佩服慕容恪的定力,同時也稍稍為自己後麵要說的話,擔心了起來。
畢竟這第一點隻是為了掩人耳目,借花獻佛,圖個好彩頭,第二點才是自己與慕容恪談價碼的條件,可是見慕容恪絲毫不為洛姬所動,當下就有點不安,迫不及待的想要用第二個條件來打動慕容恪。
可是,就在他的嘴已經張開話還沒有說出的時候,一個將軍模樣的人急匆匆走進中軍帳,徑直去到陽騖跟前小聲說了幾句後,陽騖的臉色就變得十分奇怪,讓呂護看不出是喜是憂,然後陽騖又與端坐正中的慕容恪耳語了幾句,那慕容恪的表情就更是奇怪了。
他竟然是笑了。
“呂將軍遠道而來,路途辛苦,不如就在營中稍事休息,也好讓本帥盡地主之誼。來人啊,去準備宴席,本帥要呂將軍接風!”
見慕容恪言畢就起身向外走去,呂護頓時就有些發蒙,自己從魯口城到此處,不過半個時辰,哪裏來的路途遙遠?哪需要什麽接風洗塵?
慕容恪這不是擺明了要扣押他嘛!
兩國交戰還不斬來使呢,更何況他可是來投誠的啊!
“元帥!”
慕容恪沒有理會呂護的叫聲,直接從他身邊走了過去,倒是緊隨其後的陽騖破有些惋惜的看著呂護,拍了拍他的肩膀勸道:“呂將軍稍安勿躁,在此慢慢用宴吧。”
見呂護聽了自己的話,略微表現出一絲安心的模樣,陽騖不免為他苦笑,唉,你要怪也隻能怪你運氣不好,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趕上車燦對沈烈下手了你才來,玄恭怎麽可能有心思搭理你?
他搖搖頭,加快了自己的腳步,跟著慕容恪一起出了中軍帳走向了漢兵營,沈烈,希望你不要讓玄恭失望,否則,你也再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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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烈你給受死吧!”
眼見著沈烈的拳頭就要砸到自己的雷鳴劍上,身在半空中的車燦別提心中有多高興了,如果說按照之前他以自己的實力與沈烈比較,自認有七成機會能夠打贏沈烈的話,如今隻要沒人幹擾自己,他就有十成把握可以將沈烈斬殺於此!
其實正如李武所分析的那般,礙於慕容恪的存在,他並沒有想要直接動手處理掉沈烈,而是打算借著李武的借口,利用軍法來除掉沈烈,然後自己一推三六五,但是這個沈烈不知是識破了自己的想法,還是早有預謀,竟然趁著自己與李武決裂的時機,動起了李武的腦筋,想要逃跑。
哼!你那簡直是癡心妄想!
他雖然沒打算親自動手,但也已經做好了萬全之策,還特意在自己的雷鳴劍上加了點特殊的東西,以備不時隻需。要知道這柄雷鳴劍的特別之處,不僅僅在於劍身中所蘊含的可以引動天雷的神奇力量,還有一個外人根本就知道的秘密。
因為平時在戰場上,這柄雷鳴劍隨時隨刻都在斬殺敵人,而平時他又從來不用此劍,所以除了他父親之外,別說是慕容恪了,就是他的副將都不知道雷鳴劍還藏著一個神奇的秘密。
而這秘密今日就會要了這個沈烈的命!
然後,沈烈就在車燦那種對自己誌在必得的目光中,毅然決然的用右拳砸向了那柄不停鳴叫著的雷鳴劍,那拳頭看似輕飄飄的與雷鳴劍周身所釋放的力量撞擊在一起,頓時迸射出數不清的氣流,引得那鳴叫聲越發刺耳了!
沈烈的拳頭看似混不著力,其實裏麵卻蘊含了他一早就灌注其中的真氣,即使如此,也依然被雷鳴劍所釋放出的力量硬生生的擋住了去路,不僅如此,一股極其詭異的力量正在一點點的吞噬他的拳頭,並順著自己的指骨向自己的手臂上爬,如同一條大蛇張開自己的血盆大口正在將自己的胳膊吞下肚子,然後那種酥麻的感覺就開始沿著經脈延伸,讓自己整個手臂都仿佛是被電流擊打到了一般。
竟然出現了一種類似於麻痹的症狀!
難怪李武會對這柄雷鳴劍頗多顧忌,原來這劍身具有雷係的屬性,可以影響和幹擾人的神經係統,造成人體的反應遲鈍,或者直接麻痹,大大削弱敵人的實力。
不過可惜,這招對他沒有!
因為他所學的魔性功法也包含了雷這一屬性,他的“幽藍獄”就是利用這一屬性創出來,所以他猛地震了一下手臂,那股攀附吞噬自己胳膊的力量就頓時炸裂開來,猶如一條被從內炸開的蛇似的,碎蛇皮一樣的能量體在眾人眼中看起來就像一片片藍色的雪花,無比詭異的向四周飛濺,還時不時的發出奇怪的聲音。
“呲呲...........”
聽著焰火燃燒般的聲音,看著煙花燃放般的效果,李武也顧不得自己現在所處的環境了,隻顧著直勾勾的看著沈烈,就連距離他不遠處那些足以將他咬成碎片的猛象都不在乎了。
能赤手空拳接下雷鳴劍的,沈烈是第一個!
這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竟然沒有出現一般人的那種麻痹抽搐,還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樣,難道是因為車燦沒有獸化,不能全部激發出雷鳴劍的力量?
不光是李武震驚,車燦現在也是如此想的,他原本是打算趁沈烈出現反應的時候,解決掉他,但是卻不想他的拳頭與自己的雷鳴劍較上勁了,卻還像沒事人一樣,他吃驚之餘,不禁又將自己對沈烈的重視提高了幾分,也更堅定了今天務必要除掉他的決心。
雷鳴劍的雷屬性特效也不算是什麽絕技,隻要是修煉同屬性功法的人自然也是能夠抵抗的,但是能修煉雷係功法的人少之又少,沈烈既然會,就說明他的潛力極大,還有可能有著不小的背景,如果就此放任他,將來恐怕就是一個勁敵。
車燦突然手腕一番,原本是劍身與沈烈相對的雷鳴劍就變成了劍鋒朝前,直直的向前掃去,一道道電流一樣的藍色能量豁然自劍鋒中湧出,若隱若現,好像一條條張牙舞爪的龍。
看得燕兵們個個兩眼發光,情不自禁的叫起好來,他們早就聽說過車將軍有一柄寶劍,隻是平時不得見,戰場上又顧不得看,所以現在可是得償所願大開眼界了,怎麽可能不激動?
嘖嘖,這回那個沈烈怕是要完蛋了吧!
羅生站在圍欄外,聽到燕兵們此起彼伏讚歎聲,心就像是被那些猛象用腳踩住了似的,他恨不得立刻跑過去幫忙,可是腳抬起來又放下,放下再抬起來,他終於還是沒有邁出那一步。